紀菱見狀欲搶下她的酒瓶,「別喝了!詠虹,你的身體不適宜喝酒的。」
「我要喝一點面才能控制情緒,不要緊的。」把又搶回酒瓶連喝了好幾口。
忽然,紀菱心中像燃起一線生機般的,猛然抓住史詠虹的胳臂。
「詠虹,你想解開謎底嗎?」
「想,但怎麼解?」她有些猶豫。
「我來告訴你當時我所知的情形,說不定我可以幫助你想起一些事情,感覺你一定有一些關鍵的事情遺漏了,雖然你下意識很不願意面對這些事情,但是我迫切的想得到答案,所以求你幫助找解開它,好不好?你只要說出你所知的事就好。」
「呃……我不是很確定。」史詠虹有些逃避的躊躇著,瞳眸中露出驚恐。
「沒關係,我能確定的事也不是很多,我們就知道多少說多少吧!好不好,詠虹,拜託你。」紀菱像著魔般的懇求著史詠虹,充滿期待的握緊她的雙臂。
「這……好吧!」史詠虹帶著恐懼且不太確定的點頭。
紀菱喝口咖啡潤潤喉,開始敘述當年的片段:「記得我說過在西貢淪陷的那一天,我在郊外的別墅吧!其實那天我與奶媽有趕回西貢的家,當時我一進門就與榮嫂撞個正著,她看見我就直喊著『殺人了』,當我衝到後院時,就看到史老師已經倒在樹下,而你癱在展桓的腳邊,衣服被撕碎得一場糊塗……」
「是,我記起來了。」史詠虹喝了一口酒,有些古怪的看著紀菱,但又好像不是在看她,而是看到當時的情景。「一早,哥哥出門去峴港後,齊管家就要我去幫他買東西,回來的路上忽然有三個男人擋住我的去路,然後……然後……」詠虹慌亂的緊抓住頭髮,極力的在回憶,但聲音卻透著極度的不安。
「然後怎樣!詠虹你快想想!」紀菱催促著,她心裡透著一絲曙光,說不定這三個男人才是弒父的兇手。
「我……」史詠虹痛苦的咬著下唇,臉頰抽搐著,身體不斷的發抖。
「詠虹,求求你快想起來!」一心只想得到答案的紀菱直逼著史詠虹,雙手不自覺的招緊她的雙臂,搖晃著她的肩膀。
這個動作突然引起史詠虹強烈的反應,她掙脫紀菱的雙手,「放開我!」
然後她在紀菱還來不及思索之際衝到她面前,雙手掐緊她的脖子,死命的緊掐著不放,好似要將對方置於死地一般。
「放……手……詠虹……你要……做什麼……」紀菱被史詠虹突然死命的掐著,讓她完全不能呼吸。
史詠虹的眼中有著狂野的光芒,那猙獰的眼神中沒有紀菱,只有欲將對方置於死地的執著。她瘋狂的吼叫:「不准你們這樣對我,不要逼我!不要逼我……」
「詠……虹……放開……我……救……命……」史詠虹的手像一條鐵鏈般死扼著紀菱,力氣大得有如一個壯漢,瘋狂的要將紀菱的脖子扼斷。
她一直狂吼,嘴裡發出野獸受傷後的狂曝:「殺了你們!殺了你們!」
紀菱掙脫不開,她痛苦得無法吸進任何空氣,胸口難受得快要爆裂開來;慢慢的,史詠虹充斥血絲的雙眼在眼前變化成無數個,她的意識漸漸模糊。
就在快被一片黑暗淹沒時,緊扼脖子的力量忽然消失了,紀菱撲倒在地上不停咳嗽,並且大口的喘息。
史展桓大吼著:「詠虹!冷靜下來,聽到沒有,你差點掐死紀菱了,你知道嗎?冷靜下來!」
但史詠虹並沒有冷靜下來,只是一味的狂咆:「殺死你!殺死你!」
史展桓雙手緊環住史詠虹掙扎的身軀,把她拖抱到廚房的抽屜前,拿出一條繩索,將她的雙手綁好,再把她放在沙發上,接著也把她的雙腳一併捆綁起來;但她依然瘋狂的掙扎,好像困獸在做死前的掙扎般。
在紀菱仍驚愕的看著眼前這一幕時,只見史展桓迅速的從櫃子裡取出一隻木盒,從中拿出針筒抽取些藥劑後又奔回史詠虹身旁,往她手臂上的肌肉注射,約十秒後,史詠虹漸漸的停止掙扎,慢慢的失去意識。
在史詠虹癱瘓般的躺在沙發上後,史展桓連忙來到還倒臥在地的紀菱身旁,將她抱起來輕放在另一端的沙發上,擔憂的問:「你還好吧!有沒有傷到哪裡?」
紀菱趴在椅背上乾咳好幾聲,「我沒事。」
看到紀菱頸間有明顯的瘀青指痕,史展桓皺起眉頭,一言不發的走到冰箱前,用毛巾包著一些冰塊後回到紀菱身邊。「用這個敷一下脖子,可以減輕紅腫。」
他冷淡的聲音自喉間發出,說完便轉身抱起史詠虹走上二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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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一會兒,史展桓下樓來,臉上明顯寫著陰沉與憤怒。
「詠虹……不要緊吧?」紀菱抬起眼擔憂的詢問著。
「事情是怎麼發生的?」他的聲音裡透著嚴峻。
「我……我也不清楚,原本我們談到西貢淪陷的那一天,才說到一半,詠虹就突然發瘋似的掐住我的脖子。」說起當時的情景,紀菱仍心有餘悸。
「你退問她西貢事件,是不是了?」他的話自牙縫間進出。
「我……也許我的口氣急了點,但是我沒想到詠虹會變成那樣子,我……」
「你為什麼要這麼殘忍?」史展桓大吼一聲,打斷紀菱的話。「西貢事件對詠虹來說就像一顆定時炸彈,她已經不曾這樣發作過了,你逼問她只會加速她的精神崩潰而已,她無法給你答案的。為什麼你不來對付我,卻要來逼問詠虹?她不必為西貢事件負任何責任,你為什麼要這樣追根究柢?為什麼要這樣殘忍?」史展桓粗魯地握住紀菱的手腕,目光冰冷而憤恨。
「住口!」紀菱憤怒的站起來,摔掉他的手,跟隨的退到樓梯旁靠著。「你沒有權利指責我!在整個事件中,你是最沒有資格來指責我的人。」
「是!我是沒有資格指責你,那麼,就算我求你吧!求你放過詠虹,她什麼都不知道,請你別再逼她了,她受不了這樣的折磨;西貢事件對她而言是一個惡夢,請你別再割深這道惡夢的傷口了。紀菱,你衝著我來吧!」史展桓的口吻轉變為乞求,臉上佈滿痛苦。
「你以為我是故意逼迫詠虹的?若我早知道西貢事件會造成她的精神狀況不穩定,我也不會問她,你把我看成什麼人了!為了達到目的而不擇手段嗎?」紀菱徘測的瞪視著史展桓,豆大的淚珠不自覺的滾落。
「詠虹如同我的親姐妹,我不會殘忍到如此,但是我苦苦求你告訴我真相,你卻不給我任何的答案,我只有找詠虹;如今詠虹病發,你罵我殘忍,而我只求你給我一個答案或一個否認而已,可是你都斷然拒絕了,你寧可讓我活在猜測的深淵中,讓我背負必須恨你的痛苦,這些殘酷你都吝於解開它。那麼,請你告訴我,誰才是真正的殘忍?是誰!」
紀菱不能自抑的吼完這些控訴後,腳一軟的跌坐在地上,閉上雙眼,任由傷心的淚在頰上一路奔竄。
「老天!告訴我該怎麼做吧!老天啊……」史展桓紊亂的抓爬著頭髮,忽然轉身到酒櫃前,用雙拳槌打酒櫃的玻璃,玻璃禁不起他的重褪應聲碎裂,櫥窗裡的酒瓶也乒乒乓乓東倒西歪。隨著他這猛力的一槌,玻璃碎片割得史展桓的雙手滿是鮮血;但他仍然沒有住手,彷彿唯有這樣才能減輕他心中的痛楚。
紀菱看見這情景,怔了幾秒,便驚慌的撲到他身邊,用手臂自他的身後死命的抱緊他。
「住手!展桓……你不要這樣,求求你……不要這樣吧……住手……」她泣不成聲的阻止,「展桓……住手……」
在史展桓停手後,她才搖搖欲墜的癱跪在他腳邊。
「紀菱……」他嚷著,轉身跪著與她面對面凝視著,眼中滿是痛苦,口吻儘是乾澀。「我要淌多少心中的血,你才會看得到我的痛?」
這兩句話深深的觸痛了她的靈魂,撕扯著她的心,她望著他許久,苦澀的淚珠又湧了上來。然後,她猛然撲進他懷裡,用手臂緊緊的圈抱住他的脖子,手指揉搓著他的頭髮,哭泣的喊著:「我們停止彼此的傷害吧!停止吧!」
史展桓深深地、緩緩地閉上雙眼,戰慄的摟緊她。
「紀菱!我心愛的紀菱,我們不要再這樣折磨下去了!為何在歷經千辛萬苦的重逢後,我們卻是這樣的仇恨與對峙?讓我們停手吧!」
「是的,我們停手,只是……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們原是那麼的相愛、那麼的珍惜彼此!為什麼?」
「對不起!」史展桓擁緊她,深深的歎氣。「是我不好,一切都是我造成的,請你原諒我。紀菱,也請你相信我,我絕不是因為貪圖紀家的財產而動殺機,不是像齊伯所說的那樣,絕對不是!我向你保證,總有一天我會告訴你真相,但不是現在,等我準備好、有勇氣告訴你時,我會說出一切的真相,相信我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