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好心情看在蔣震天的眼裡,只有讓他冒火。「我昨晚就來了,一直等在外面。」
「哦!有什麼要緊事嗎?」他說著,邊往議事閣走去。
有人牛夜不睡,跑到他府裡來守門,這倒是有趣。
「看來你是真的忘了。」難道都沒有人告訴他,還有另外一個人夜夜獨守空閨的苦等著他嗎?
真為紫蘿不值啊!
指揮使府裡的人到底是怎麼待她的?
紀軒眉頭一蹙,「忘了什麼?」這人今天吃了火藥嗎?講話變得不對勁。「有什麼活就直說,別不明不白的惹本侯爺發火。」一早的好心情都快被他破壞了。
蔣震天腳步一快,攔在他的前頭,拉著他的手轉向遠處另一幢樓閣。「你看到那地方沒有?知不知道有一個纖柔可人的女子,為了等你,日日夜夜的枯盼?」打抱不平的怒焰在胸中醞釀。
紀軒終於聽懂他在氣什麼,原來是為了孟雲湘的女兒。
一想到這件事,他的神情也跟著凝重。
不過孟雲湘的女兒關他蔣震天什麼事?值得他為此事生氣,而來頂撞他嗎?
「你認識孟紫蘿?」紀軒心生好奇。
「你忘了是你派我去迎親的?她雖然年紀輕輕,但溫柔善良,善解人意,一點也沒有其他女子的驕縱、惺惺作態,總而言之,她是個很好的姑娘,請侯爺別辜負人家。」一想起跟紫蘿相處的那段日子,她體貼動人的模樣,蔣震天就禁不住有些靦腆。
那副不自然樣,教人心生懷疑。
俊眉一揚,薄唇一勾,紀軒彷彿想到什麼似的一哂,「莫非你對孟紫蘿有好感?」
真是這樣就太好了,他正擔心母親的仇怨之氣過後,他該如何處理孟紫蘿,現在知道蔣震天對她有意,剛好幫他解決了這樁麻煩事。
待母親的怨氣一消,他就找機會成全兩人,也算是對孟紫蘿的一種補償,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呢?
蔣震天臉一紅,忙著撇清關係。「侯爺別誤會,末將跟少夫人只有幾面之緣,這次進言,完全是不忍見她遭受冷落,所以才打抱不平,請侯爺別多心。」
真是糟糕,他是來替紫蘿說話的,怎麼反遭誤會了呢?
無奈誤會已成,任他再怎麼解釋,紀軒也不相信了。
他朗聲一笑,道:「放心吧!君子成人之美,更何況我心裡只有雙雙,孟紫蘿這門親事是娘自作主張為我訂下的,待她過些日子氣消了,我會成全你,只是要委屈你耐心等待了。」說完拍拍蔣震天的肩膀,大笑幾聲走了。
蔣震天怔愕的站在那裡。他說的是什麼話,自己怎麼一句都聽不懂呢?惟一清楚的是,侯爺有意將紫蘿讓給自己!
這還得了,豈不是害了她嗎?
幫忙不成反添亂,這下他這個大老粗可成了大罪人了。
該怎麼辦呢?
紀軒已走遠,他先找紫蘿解釋清楚再說。
魁梧的身影一轉,飛也似的奔往霓霞館的方向。
第三章
紫蘿抄完了書卷,章惠娘又命人送來各式繡樣,且命令她必須繡完之後才可以休息。
雖說這是對她弄濕(列女傳)的處罰,但剛開始的無知,並不代表往後的遲鈍,她隱約感覺到自己在指揮使府裡是個不受歡迎的人物,連丫環、僕沒都看出了這一點,也不重視她這位少夫人。每有下人進房來,都是傳了話就走,根本沒有把她這位少夫人看在眼裡,更別提下人對主子應有的禮儀了。
紫蘿不是笨人,知道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她至少要找人間清楚,把原因查出來才行,不然她的一生就要這樣度過了。
可是該問誰呢?
這樣的疑問讓她無心刺繡,一個上午針也不知在她指尖上紮了多少次,每個滴血的傷口都是她的焦慮,卻又無人可以解答。
「紫蘿、紫蘿。」外面遠遠的傳來蔣震天的呼叫。
她從繡架前站起來,移步走向房門,正看到他急迫的走過來,但被兩名丫環攔在門外。
「蔣大哥,有事嗎?」她走過去,輕語詢問。
蔣震天滿頭大汗,嘴裡沒頭沒腦的嚷道:「紫蘿,對不起,我給你闖禍了。」
奠名其妙的一番道歉,聽得她好生糊塗。
「蔣大哥,你說什麼?紫蘿一句也聽不懂。」
「我……我……哎!」蔣震天大聲一歎,用力甩開扯住他的兩名丫環。
「事情是這樣的,昨天我聽說……」
他很快的將稍早的事情向她說了一遍,直聽得紫蘿一陣心驚,險些站立不住。
「怎……怎麼會如此呢?」她怎麼也想像不到,竟會產生這樣的誤會。
「對不起,紫蘿,我也沒有想到事情會搞成這樣,我原先只是想替你去跟紀軒說說而已,誰知道他會如此誤會,對不起……咦,你要去哪裡?」他歉疚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見一向嫻靜的她往外跑了出去。
「啊!少夫人你上哪?老夫人不允許你出去的。」監視她的春花、秋月一驚,立刻從後追了上去。
「我要去找侯爺和老夫人,跟他們把話解釋清楚。」她頭也不回的說,加快腳下的步伐。
「不行,少夫人,你快回來!」兩名丫環奮力在後面追著。
蔣震天見狀,輕功一躍,快速的落在兩女面前,攔住她們的去路。「你們就讓她去把誤會解釋清楚吧!」他說什麼也該對這件事負起一點責任,要不是他人笨嘴拙,紀軒也不會這樣誤會紫蘿,一切都是他的錯。
走也走不了,推也推他不動,春花、秋月氣得直跺腳。
「蔣副將,你闖下大禍了,這事要讓老夫人知道,你、我和秋月都要有麻煩了。」
「放心吧,老夫人怪罪下來,就由蔣某一個人扛好了。」
秋月哼道:「只怕到時候你扛不起。」
兩女悻悻然的越過他,繼續迫紫蘿。
★ ★ ★
紫蘿奔跑了好一陣,確定沒有人迫上來後,才喘著氣放慢腳步,望著陌生的四周。
這是她入府一個多月來,第一次踏出房門,見到府內花團錦簇的絢麗景致,那波光粼粼的湖水,建築其上的琉璃曲橋,還有花木扶疏的林園,均美得令她著迷,原來她嫁人的是這麼富麗堂皇的人家。
比起孟家僅有的幾間房舍和宅院,實在相差太多了。
迷惘中,她也不知道自己進入了哪一座園子,只看見四處開滿了不同的花卉,宛如身在花海一般,陣陣的花香撲鼻而來。
「你是誰?」花海中出現一名身穿華衣的俊昂男子,他嚴厲的斥責在見到她緩緩回轉的容貌之後,訝然頓住。
一位天仙般的絕色女子站在花海中,倉皇的看著他,如雲般的烏亮髮絲梳挽著髻,樸素的只以一根發譬固定,垂下的幾繒秀髮隨風輕飄;那纖弱的身子穿著飄逸的輕紗衫裙,潔白之中帶著一股特別的靈秀之氣,尤其是那雙墨如珠玉般的靈眸,更閃爍著水燦出塵的光彩。
「你是誰?是剛下凡的仙子嗎?」他疾步跨近她,倏然捉住她的雪白柔荑,怕自己一放,這位落塵仙女就會消失。
他突兀的舉措嚇著了紫蘿,容顏失去血色,又驚又怕的急著想掙脫他的手逃走。「公子,請你放開我。」
她應該聽春花、秋月的話,不該獨自跑出來,現在被這男子抓住了,該怎麼辦?四下又無人可以求救,如何是好?此刻她真是後悔。
「告訴我,你是誰,要上哪去,我就放了你。」他輕柔的說,俊容直盯著她,舉起她柔若無骨的玉手,放在唇邊輕啄。
手中傳來的溫熱撼動了她,引起她全身一陣輕顫。
她的反應令他輕笑。「果然如手感觸到的,柔細而芬芳。」他調侃的道。
紀軒再度在她手上印下深深的一吻。
這個吻像雷電般襲人她的心,「公……公子,你別這樣,要是讓老夫人看到就糟了。」急忙之中,她抬出老夫人來喝阻對方。
「原來你是府裡的人。」紀軒放心的笑了起來。「我還伯你是誤下凡間的仙子,知道你是個人,那我就放心了。」
他更進一步拉近她,將她擁在懷裡,低頭汲取她身上的幽香,像要更加確認她是真的人一樣。
她為什麼要出來?為什麼要遇見這個男人?紫蘿心中自責,不住的掙扎著,卻怎麼樣也掙不開他堅硬的胸膛和鐵臂似的雙手。
她慌了、哭了,卻只能無助的啜泣。
察覺到胸前的濕熱,知道自己把她嚇哭了,紀軒很是不捨的捧起她的臉,與她可憐兮兮的淚顏相對。「你怕我嗎?別怕,我保證不傷害你,好嗎?」
紫蘿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只好點點頭。
驀地,他的唇吻住了她的嘴,教她驚慌的瞠大眼睛,「別……」她開口想求他別這樣,未料唇一張開,他的舌即滑了進來,霸道的奪去她的抗議,侵略她的感官和呼吸。
霎時間,天地彷彿旋轉,一切世事都融入春風之中,隨風飛散。
許久,他才放開她,看著她羞紅的桃腮,令中悸動不已,從沒有一個女人能像她這樣,僅見一面、僅此一吻就挑起了他的情慾,令他下定決心非要擁有她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