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她終究是侯爺的母親、自己的婆婆。
自古焉有媳婦不順從婆婆的道理,如今侯爺卻為她而母子惡言相向,教她如何心安?
「一切就由總管安排吧!」她點點頭道,並且吩咐,今後對於老夫人的生活起居一定要更加注重,千萬不可怠慢知道嗎?」
「是,小的遵命。」
紫蘿再繼續翻看真他的地形書冊,發現以前去過的一座庵堂也在其中,不禁多注意了一下。
「這地方住的是什麼人呢?」
紀福探頭看了看,「是太夫人,已過世老侯爺的母親。」
「那就是祖母了!」這個發現教她訝然的抬頭,看著紀福。「為什麼讓太夫人往如此偏僻的地方?」
真是太失禮了,她不知道府中有個太夫人,以致至今從未正式拜見過,這實在有違孫媳婦的孝道。
沒想到那位婆婆是太夫人。再回想起那庵堂裡面破舊的陳設,更教她慚愧。
「可不可以麻煩總管詢問一聲,就說我要去拜見太夫人,好嗎?」
一直面無表情恭立在旁的紀福,聽到她這樣說,竟表現出激動的情緒,眼眶濕潤。
「是,小的立刻去辦。」
他奇怪的情緒改變令紫蘿看了不解,好像這是他期盼已久的事一般。
可是為什麼呢?
紀福的身影才剛離去,冬蟲、夏草就走了進來。
今日紫蘿的身份與以往不同,所以她們有禮的一福,道:「冬蟲、夏草見過少夫人。」
「兩位講起。」紫蘿一如以往和氣,「請問兩位來,是不是老夫人有什麼事吩咐?」
兩人相視一眼,最後決定由冬蟲開口,「老夫人有今,要我們過來將所有的名冊跟賬簿送到她那裡去。」
明顯的,是不願放棄女主人的權力。
「可是……」紫蘿十分為難,不知該如何是好。「侯爺要我將這些賬簿詳細的核對一番。」
「少拿軒兒來壓我。」紫蘿才說完,站在門外等候的章惠娘就走了進來。本來她是不屑見到這賤人的,可是一聽到她把紀軒抬出來,就忍不住發火的進門。「別忘了我是誰,不就是他的娘,府裡的老夫人嗎?沒有我,他坐得上指揮使的高位,」
一想起那個忘恩負義的孽子,她就氣得咬牙切齒,不過更恨的是這個女人,如果不是她使手段,紀軒又怎麼敢這麼違抗她。
「冬蟲、夏草,還不把賬本給我搬過來?」她斥聲命令。
「是。」不敢稍有遲疑,兩丫環快速的將桌上所有賬簿搬走。
「還有。」走到門口的章惠娘倏地一回頭,瞪著紫蘿喝道:「等一會兒命人將春花、秋月兩名賤婢押到我那裡去,別以為我就這樣算了,對於這兩個叛徒,我氣還沒有消呢!」
熾烈的恨意明顯的湧現在她眼裡,教紫蘿看了不禁害怕。
「對不起,老夫人,春花、秋月有傷在身,紫蘿不能讓您把她們帶走。」一旦被押走,她們悲慘的下場可以想見……
「什麼?!」章惠娘一聽她這麼說,立刻勃然大怒。「你敢違抗我的命令?好大的膽子。」一直以為這個賤人柔柔弱弱的好欺侮,沒想到也有倔強的時候。
「對不起,老夫人,紫蘿不能答應。」她再一次堅定的說。章惠娘氣得全身發抖,雙拳握緊。「哼,你以為這樣就護得了她們了嗎!冬蟲,立刻去給我找人來,我要馬上把那兩個賤婢押走。」
越是有人反抗,她就越要達到目的,等她處置那兩名丫環之後,看誰還敢瞧不起她。
「是。」冬蟲遵命的跑了出去,沒多久就帶了幾個男僕跑回來。
「到房裡把春花、秋月兩名賤婢拖出來。」章惠娘喝聲命令。
「是。」幾名男僕立刻衝向旁邊的側屋。
「住手,不許你們這樣。」紫蘿想阻止,奈何獨力難挽狂瀾,根本抵抗不了他們一幫人。
不久,帶傷的春花、秋月就被又拉又拖的押了出來。
「少夫人,救救我們呀!」兩人一看到凶神惡煞的章惠娘,立刻哭喊成一片。
紫蘿心急如焚,卻怎麼也拉不開那些男僕的手。「放開,求你們放開她們。」
怎奈有老夫人在場,誰也不敢聽她這位少夫人的。
「還不將人拉走,在等什麼?」章惠娘再下令,抓住春花、秋月的男僕們不敢拖延,立刻快速的將兩女拉了出去。
「少夫人救命啊!少夫人救救我們……」她們的求救聲越來越遠,不絕於耳。
章惠娘得意的輕哼一聲,睥睨的斜視紫蘿一眼,開心大笑著離去。
「怎麼辦?怎麼辦?」紫蘿焦急的踱步。
「找紀軒啊!」章靖亭由門外晃了進來,依然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忘了你還有位不錯的相公嗎?少夫人。」
他的話提醒了她,也沒想章靖亭為什麼會袖手旁觀,就急著往外奔去,找紀軒救人。
★ ★ ★
紫蘿幾乎找遍了整個指揮使府都沒看到紀軒,就在她感到沮喪而失望的時候,正好瞧見紀軒由外頭回來。
「相公!」她喜極的迎上,迫不及待的將之前發生的事情跟他說了一遍。「求求你,救救她們兩個!」
聽到紫蘿如此受辱,紀軒當然不悅,二話不說的前往章惠娘的住處,將兩人救下,並且下令將參與抓人行動的丫環、僕人都處以杖刑二十,以示懲戒。
聽院子傳來不斷的慘叫聲,章惠娘氣得臉色青白。「你竟然把我的人抓起來責打,你以為是誰讓你成為紀家少爺,是誰讓你坐上侯爺爵位的?你現在要恩將仇報了嗎?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娘言重了。」紀軒冷然一笑,她用恩情當盾牌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我只不過是把一群不知尊重主母,不服從命今的人處罰一頓而已,教他們認清楚誰才是真正的女主人,應該聽誰的話。」
他的話無疑是再一次宜示紫蘿的地位跟身份。
他絕不允許再有人看輕她。
「侯爺,小的知道了,求侯爺饒命!」
「少夫人原諒啊!」
「我們下次再也不敢了。」見風轉舵的告饒聲不約而同的傳來。
紫蘿原本就是個仁善的人,見到大家為了她被懲罰,心中早已不安,因此也焦急的代為求情道:「相公,他們都已知錯,請放了他們吧!」
她就是這副柔弱心腸,容易讓人心生憐愛。
「沒聽見少夫人的話嗎?還不放人?」原本此舉就是為了穩固紫蘿的地位,讓所有人知道女主人只有一個,現在紫蘿為他們開口了,他當然樂於做個順水人情。
紫蘿喜出望外,親自走到門外,為那些受罰的人鬆綁。
「謝謝少夫人、謝謝少夫人。」眾人無不感激她的寬宏大量,紛紛跪地叩謝。
「你……」這分明是和她作對!章惠娘懷恨的看著這一切。「你竟然為了這個賤女人,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她太大意了,千算萬算也沒有算到紀軒會喜歡上孟紫蘿。
她不應該把孟雲湘的女兒弄進府來的。
而且她已清楚看出紀軒要奪走她主母地位的決心,看來明戰是不成了,必須暗謀才行。
於是她口氣一緩,笑著道:「這件事情是娘處理失當,其實我不過是關心兩個丫環的傷,叫人帶她們過來看看而已,現在見她們差不多都好了,我心也放下了。紫蘿。」她提高音量呼喚著。
一聽見叫喚,正關心下人傷勢的紫蘿立刻站起來走回屋內。「老夫人。」她恭恭敬敬的走到章惠娘面前。
章惠娘抑下心裡恨之入骨的厭惡感,佯裝親切的拉起她的手,道:「傻丫頭,怎麼還叫老夫人呢?我是紀軒的娘,也就是你的婆婆,莫非你看不起我這個婆婆?」
「不,不是。」紫蘿被她突然的舉動嚇到,驚惶的搖頭, 「媳婦不敢。」她不明白老夫人的態度為什麼轉變如此大。
「那還不叫娘?」
紫蘿看了依然眉頭緊蹙的紀軒一下,這才羞答答的一福身。「娘。」
「這就對了、這就對了。」章惠娘拉著她、的手到一旁的椅子坐下。
既然對紀軒沒有辦法,她就將心眼放在孟紫蘿的身上,瞧她笨頭笨腦的樣子,一定很好掌握。
紀軒一時也不明白章惠娘的用意,只希望她又別有心機就是。
「如果沒事的話,我想帶紫蘿回去了。」最保險的方法,就是將紫蘿帶離她遠一點。
「怎麼?難得我們婆媳盡釋前嫌,想多談談也不成嗎?」她佯裝失望的對紫蘿抱怨。
「這……」一向和善待人的紫蘿當然不忍見章惠娘生氣,尤其她又極想化解兩人間的深仇大恨。「相公,就請讓我留在這裡多陪陪娘好嗎?」
好騙的傻瓜,難道她不知道自己是在保護她?他不悅的攏緊雙眉。
「好不好嘛!軒——」每當她有所求時,都會這樣呼喚他的名字。
「算了,你愛留就留吧!」相信這事之後,短期內老夫人也不敢對她怎樣,姑且靜觀其變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