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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問晴

  孟任中看到了,「你還在怨我破壞你跟那個普通人家的女孩的感情,是不?所以這兩年以當黑手來抗議?!」

  他嗤笑一聲,表情有些譏諷,一個可以用錢收買、背叛感情的女人,他何必抗議?基本上,對這件事,他是感激父親的,但愛上修車則是這場戀情的額外收穫。

  他瞥了手錶一眼,「再過十分鐘,車主要來取車了,抱歉!」這算逐客令了。

  孟任中雙手握拳,提醒自己要壓抑怒火,這孩子脾氣像他,他愈施壓,他的反彈愈大,「那你至少該告訴我那二十名女學生,你喜歡哪一個。我好再做安排。」

  「你做的安排還不夠?」他的口氣帶著一種對父親的悲憐,但其中也有更多的反諷。「我只是你的兒子,但不是你的資產!」

  語重心長的一句話,但他相信「習慣」主導他人生的父親是不會明白他的意思的,在他的「解讀」下,他的關心跟他口中的資產是劃上等號的。

  孟任中氣炸心肺的怒吼,「我只是關心——」

  「我知道了!」

  他的態度敷衍,令他的老父氣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你知道就該給我關了這間修車廠,跟個名媛淑女結婚生子,繼承家業——」

  「我說我知道了,有空時,我會想一想。」

  他不耐的打斷老父的話,扔下手中的東西,回身到架上拿些零件。

  盂任中氣得全身發抖,這個兒子從小到大。一直劇在哈佛大學完成學業完全聽任他的安排,但自從在美國認識那個汽修廠工人的女兒後全變了樣,他本以為付了錢讓那個女孩離開兒子後,兒子會再度回到正軌,令他為之氣結的是他在回國後,居然開了一家修車廠,整天將自己弄得髒兮兮的!

  沒有再說一句話,他怒沖沖的轉身步出修車廠,坐進座車後,「開車!」

  阿堂見老爺一張臉氣得漲紅,連忙開車離去。

  而樓上的老潘跟阿仁見「警報解除」,紛紛下樓來,不過今天孟老爺子對兒子算是客氣了,大發雷霆的時間不長……孟少喬繼續修車,但眸中有著一抹深思,他明白父親今天的怒火不大,一定是出門前母親跟他叮囑「吵是解決不了事的」,那是他那個溫柔嫻淑的母親的座右銘。

  不過,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父親的怒火能壓抑多久還有得商榷,真的激怒了他,也許這間修車廠會被他鏟為平地呢!

  ※  ※  ※

  好個無聊至極的訂婚喜宴!柴子媛手拿著一杯香檳,看著那一對站在台上傻笑的新人。

  「滾滾,無聊嗎?」丁宜靜挽著一名文質彬彬的帥哥走了過來,在她的面前站定。

  「滾——滾?!」帥哥難以置信的瞪著眼前這個一身改良式紫色旗袍、粉雕玉琢的美人兒。

  丁宜靜見他的反應,噗哧一聲笑了出來,雖然柴子媛已經送給她一記白眼了。

  對這個有點俗又好笑的小名,她是有點討厭,但也有些喜歡,因為被人這麼一叫,感覺就好像財源滾滾,有機會「進賬」了。

  「柴子媛,王凱。」

  丁宜靜幫兩人做了介紹後,再向柴子媛眨眨眼,便像只花蝴蝶飛到另一邊去了。

  柴子媛知道眼前這個看來憨厚的白面書生就是好友幫她找來的金龜凱子,而且極可能也將她「作陪」的價碼都幫她談好了。

  「我剛從美國回來,我父親是華東銀行的總裁,呃——他要我一個人出席今晚的訂婚宴,所以我沒有女伴,呃——當然,就晚上這幾個小時當我的女伴就可以,金額就照古小姐所說的,絕沒問題……」

  神情靦腆的王凱顯然比她還要不自在,但也難怪,這雖然是一個訂婚宴,但在這個西華酒店的六樓宴客廳裡,觥籌交錯的多是一些政商名流,幾聲恭喜後,談的不是政治就是生意,來客也多是中年人,雖然有不少人的目光在她跟丁宜靜的身上打轉,但不跟中年人援交是她的原則,理由是,在這個階段的男人大多有家室了,她不想因自己的另類打工而破壞一個家庭……思緒間,她跟王凱已步入舞池,隨著音樂翩翩起舞,他表情帶著傾慕,她卻是應酬式的微笑。

  丁宜靜挽著另一個中年男人舞近她身邊,調皮的又朝她眨眨眼,而看到那名中年男人親密的將手放在丁宜靜的臀部時,丁宜靜卻笑了起來,更將自己貼近那個男人時,由此,柴子媛知道她今晚已經找到床伴了!

  對她一個男人換過一個男人,而且熱中床上遊戲的生活態度,她一直不能認同,但這是她選擇的生活方式,她也沒有立場干預。

  再說,毫無背景的她能出席這類的婚宴或酒會找到安全的援交對象,也全靠她幫忙,丁家人面廣,常常有好幾個宴會要跑,丁宜靜不時得當忙碌父母的分身……就在柴子媛跟著王凱跳舞時,孟少喬挽著雍容華貴的母親林秀禪進入金碧輝煌的宴客廳。

  「我要走了。」孟少喬是臨時讓母親從修車廠挖過來充當她的護花使者,還叫阿堂帶了一套晚宴西裝給他換上。

  對這個將他疼在手心的母親,他不好拒絕,不過,言明只送她到宴客地點。

  但母親顯然另有打算,「都來了嘛,就陪媽咪繞一圈,我們就一起回去,你知道媽咪對交際也不熱中。」

  凝睇著母親那雙慈愛的眼神,孟少喬抿抿唇,點點頭,在他選擇開設修車廠時,是母親拿出私房錢讓他頂下那間小廠房的,就這一點,他似乎也不能拒絕。

  不過,在今晚男女文定的雙方家長熱絡的帶者小兩口跟他們母子倆寒暄、感謝他們撥冗出席時,他卻在意到一個紫色身影在舞池間如只彩蝶般愉快的在場間飛舞。

  他微蹙濃眉,一股不知名的怒火突地在他的胸口炸了開來,這個第幾號的名媛淑女看來過得挺愜意的嘛,不像他,老潘跟阿仁老像兩隻蒼蠅在他的耳朵邊嗡嗡作響,說好想念某人的味噌湯、日式飯團……「媽,我失陪一下。」

  他先跟母親點點頭,便往那個跟個傻笑得像個智障的男人跳舞的美女走去。

  「抱歉!」孟少喬嘴巴說著「抱歉」,但卻是強勢的打斷柴子媛跟王凱的舞步,一把將錯愕的柴子媛攬入自己的懷中,續續帶著她在舞池飛舞。

  「你——你怎麼?」他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她根本沒看到他!這一點讓他感到很不高興。

  「一個月不見,看來你已有斬獲。」他的話帶著譏諷,意指她和他相親沒譜,但這會兒已有個男伴了。

  事實上,柴子媛根本不懂他的意思,也沒聽清楚他的話,她愣愣的看著眼前這個跟那個渾身沾滿油污時,截然不同的孟少喬,立領的白襯衫、紫藍色領帶,藍黑色西裝,老天爺,他整個人散發著一股天生的尊貴氣勢。

  孟少喬習慣女人對他癡癡的看著,但此刻他要她開口,「你快點給我回過神來,別像個花癡!」他咬牙低吼。

  花痢這兩個字的確將看傻了眼的柴子媛喚醒過來,但她覺得該為自己的行為辯白,「我不是花癡,而是你看來真的很不一樣——」

  「我只是穿著不同,職業還是黑手!」

  他看起來火冒三丈,而她不明白是為什麼。當然,被他吼了一天的隔日,她就找丁宜靜問清楚他的身世背景了,所以她知道他是誰,但今日她可沒有賺他半毛錢,自然也沒必要被他吼,更沒必要陪他跳舞。

  「抱歉,我今晚有男伴了。」她挑釁的看著他,主動停下舞步。

  他蹙眉,胸口的悶火愈燒愈旺,他以下巴努努站在場邊的王凱,「你說那個笑得像白癡的智障男?」

  「他才不是!」她眸中帶著笑意的駁斥回去,其實他的形容詞很貼切,她跟王凱在一起時,他一直都在傻笑……「看來你的眼光也不過爾爾。」

  他冷峻著俊顏放開她,闊步離開舞池,走到母親身旁耳語幾句,便先行離去了,一如他來時一樣,像一陣風……「哇塞!他不會看上你了吧?」

  丁宜靜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柴子媛才注意到她居然一直盯著孟少喬離去的方向。

  她將這幾秒鐘的迷思扔到腦後,回過身來對著她露齒一笑,「我很有自知之明的,何況,你不是告訴過我?我跟你這兩朵聖德薇安的名花為什麼會讓他老爹略過,我是因為家境不符合他的門當戶對,而你是聲名狼藉的浪女,再說……」她聳聳肩,「我在『打工』的過程,從不讓感情主導,免得傷心。」

  有錢人家的門第之見,讓她從不曾有麻雀變鳳凰的妄念。

  丁宜靜看著她朝自己眨眨眼後,即回到王凱的身邊,繼續她的「打工」。

  其實,柴子媛的確是個理性美人,與她那純淨溫婉的外貌給人的感覺並不相同,只是她的目光對上孟少喬的母親林秀禪,她朝她點點頭笑了笑,便趕緊拉了一位男土跟她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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