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
「信文!」
柴子媛跟黃芸芝嚇得蹲下身子猛搖他,母女倆急得都哭出來了。
孟少喬急忙叫了救護車,而在將柴信文被抬上車後,他對一臉冷笑的雪莉道:「你最好祈禱柴伯父沒事!」
意思是萬一他有個三長兩短,他要對她怎麼樣嗎?她冷哼一聲,她根本不在乎!
注視著救護車火速的離開,她還詛咒那個老頭最好死了……
※ ※ ※
榮民總醫院的套房內,急性心肌梗塞的柴信文是撿回了一條命,但醫生囑咐最好別再讓病人的情緒起伏過大……不過,柴信文終日鬱鬱寡歡,對女兒不理不睬,對盂少喬則是怒聲咆哮,對妻子好言勸他吃些東西,他也不肯,像是在自我折磨般身體每況愈下,更見虛弱……他是氣,氣女兒怎可作賤自己,更氣女兒怎麼可以隱瞞援交的事實,他氣得吃不下、睡不著,對女兒想解釋的請求更是置若罔聞。
倒是黃芸芝心軟,見女兒難過,總算按捺住性子,聽女兒細說從頭,這才明白害女兒咬牙硬撐的籌措所需費用的居然就是她跟丈夫……「傻孩子,我們當然希望你好,但是我們不要你委屈自己,這之間的差異跟我們對你的驕傲是不同的。」
「對不起。」柴子媛哽咽。
「不,也真是苦了你了。」黃芸芝歎息一聲,隨即將目光移到始終守護著女兒的孟少喬身上,「你確定雪莉的孩子生下來後,那個什麼DNA真的可以確定那不是你的孩子?」
「是的,柴伯母,我愛的人是滾滾,絕不可能去碰她。」
「那你們……」她皺著眉頭來回看著兩人。
「沒有的,我們沒有,媽。」柴子媛紅著眼頻搖頭,連孟少喬都有些尷尬。
「那就好,我還是覺得女孩子一定要結婚才可以做那種事。」她深吸口氣,回頭瞥了病房一眼,「我會找個機會將你們告訴我的事一一轉述給他聽,但他脾氣拗,又是個老頑固,我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說完呢?」
孟少喬也清楚,事實上這些天來,他跟滾滾多少都對著他說了一些,但柴信文不是吼他們走,就是默不吭聲,他們也不知道他到底聽進去多少?
「沒關係的,伯母,你也累了幾天,我跟滾滾商量好了,三個人輪流守著柴伯伯。」
她再次皺眉,「三個人?連你嗎?」她看向他。
「嗯。」
她搖搖頭,「不可能的,他看到你只會吼個不停,你怎麼照顧?」
「我會等他吼不動時,再跟他好好談。」他看了手錶一眼,隨即對著柴子媛道:「林伯伯應該已經在醫院外頭等著了,你跟你媽坐他的車回別墅去,晚一會兒不是得上課了?」
「嗯。」她微微一笑,見母親已能諒解,她的心情已好多了,而且私底下,孟少喬還跟她保證,他絕對會讓她父親喜歡上他的。
一臉不放心的黃芸芝還是被女兒勸著離開了,而孟少喬則接過護土準備過來的早餐端進病房。
柴信文醒了好一會兒了,也看到妻子、女兒跟孟少喬三人在走廊上談了許久,但他怎麼也想不到妻女倆居然走人,留下這個對個女人始亂終棄的孟少喬來照顧他。
「你快給我滾,看到你,我連吃也吃不下!」他對他怒目相向。
孟少喬好整以暇的笑了笑,並沒有做出任何回應。
「你笑什麼?我叫你滾你聽見沒有?該死的,我叫醫生來將你攆出去!」
孟少喬始終微笑著,而柴信文是吼得喉嚨嘶啞、面紅耳赤,到後來甚至劇烈的咳嗽起來。
「休息一下吧?」一杯溫開水出現在他的視線內,他抬起頭來看到孟少喬那張俊顏笑盈盈的,他一怒,霍地將水杯整個打掉。
孟少喬倒有耐心,再端來一杯,柴信文繼續打掉杯子,他再端來一杯,而接續的半個小時內,病房裡上演的都是同樣的劇碼,一直到一長筒的紙杯用盡……柴信文打得氣喘吁吁的,瞪著站在床側的少年郎,不信他還有耐心跟他鬥!
但令他意外的是,他平靜的打了電話,請護士再送來一筒紙杯,接著,便將飲水機的水再加滿煮沸……不久,護士進來了,看到一地的水,怔愕的看著病房裡的兩人。
「沒事,我待會兒會整理。」孟少喬朝她點點頭,接過她手中的紙杯,繼續為柴信文倒茶。
瞪著那杯溫茶,柴信文忍不住問:「我沒喝,你不會罷休是不是?一直要堅持下去?」
他露齒一笑,「嗯,就像我對滾滾的愛一樣,絕對會堅持到生命的最後一秒,一直到我死後,也會跟著我的靈魂,永不消失。」
他凝睇著他眸中的誠摯與真情,柴信文突然感到一股鼻酸湧上,該死的,他居然被他感動了?!
這小伙子對滾滾是認真的!柴信文突地一把拿過他手中的杯子,低著頭啜了幾口以嚥下喉間的感動及眼眶的淚水。
孟少喬明白他知道自己的心意了,他將餐桌挪到他的前面,「多少吃一些吧?我希望能早日看到爸恢復健康,為我跟滾滾主持婚禮。」
他眼眶泛紅,明明感動得要命,卻硬是吼了他一下,「誰要當你爸?!我也沒答應要將滾滾嫁給你!」
「你會的。」他信心滿滿。
柴信文知道自己會將女兒嫁給他的,尤其在看到他放下身段,擦拭地上的水漬後。一個肯脫離有錢的父母,自立更生的富家子應該是個值得托付終身的男人吧,至於那個雪莉跟肚子裡的孩子,如孟少喬所言,就等科學來還原真相吧……
※ ※ ※
「你要剖腹?」
台北私立一家婦產科醫院的內診室裡,五十多歲的譚健成醫生錯愕的看著躺在診療台上照超音波的雪莉。
「沒錯,我要提前生。」
她煩躁的點點頭,與其在不知何時臨盆的情形下被推進醫院生產,倒不如自己安排開刀日,還能收買醫生為DNA做假。
「你的胎位正、胎兒一切都正常,而且就我的觀察,這幾天你應該就會生了,根本不必的挨那女一刀。」
「我有我的考量,而且——」她別了站在另一邊的護士一眼,「請你出去一下好嗎?我有事想單獨跟醫生談。」
護士看了醫生一眼,譚健成點點頭,她隨即開門離去。
見門關上了,雪莉的手隨即輕浮的在譚健成的胸部來回的挑逗轉起小圈圈。
「你——」他愣了一下,但隨即將她的手扯了下來,「你在幹什麼?」
她柔媚一笑,「我知道帶了顆球在身上,是沒吸引力了點,但是等到孩子生下來,我很願意跟醫生在一起,而且只要你願意跟我合作,你還有錢可以拿,明白嗎?」
雪莉將自己的計劃告訴這個為自己產檢的醫生,卻不知道自己找錯了合作對象,不僅錯估自己的魅力,也錯判金錢的誘惑力。
譚健成是孟任中夫婦的老朋友,而雪莉的產檢報告也一直是透過他轉述給孟任中夫婦明瞭的。
基於預產期的計算是由孕婦最後一次MC來的時間計算,因此在雪莉謊稱日期下,她受孕日期的確是在抵台後,可是和超音波照出的胎兒周數情形並不相符,因此,孟任中對她肚子裡孩子是孟少喬的已經產生懷疑,也請譚健成多多注意她的情形。
多日的按兵不動,終於在譚健成特地上門拜訪,將雪莉要求剖腹生產及打算出賣情色、付出一筆費用要求他假造DNA的結果後,真相大白。
孟任中在送老友離開後,回到客廳沙發坐下,靜靜的抽著煙,他已要求老友照雪莉的要求剖腹生產,但DNA不必做假,結果出來時,將他給的一張百萬美元的支票及飛回美國的單程機票交給她……林秀禪走到他身邊坐下,「任中,我不想這麼說,但是,如果你想要贏回兒子,你勢必得接受滾滾。」
「她是個援交女——」
「難道你飄洋過海找回來的雪莉比她好?」
他語塞。
「更何況,你很清楚她有沒有跟那些少東、少爺們發生一夜情,你花錢收買他們,讓他們說出那樣過分的話,你不覺得不安?」她愈說愈生氣。
「這——」他心虛的別她一眼,「你怎麼會知道?」
「我早就去查了,因為我相信自己的眼睛,滾滾是個很好的女孩,我將這件事告訴她,也請她委屈點,別將這件事告訴兒子,不然,你們父子倆絕沒有合好的一天。」
「我那樣對她,她卻沒有趁這個機會反咬我一口,跟兒子告狀,好還自己清白?」他覺得很不可思議。
她瞪他一眼,「她當然沒說,不然,你以為你兒子不會找你算賬嗎?!」
孟任中覺得很愧疚,一個幾十歲的老人跟個小女生耍心機,結果卻是慚愧得無地自容。
看到丈夫那張愧疚的老臉,林秀禪拿掉丈夫手上的香煙,在煙灰缸按熄後,拉起丈夫的手,「走吧,我昨天去醫院探望滾滾的父親時,你兒子可對著他喊『爸爸』,你再不加點油,兒子真的變成別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