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亞這番話像把鑰匙,打開他刻意鎖上的心門,而心門裡有股慾望在蠢蠢欲動……莫名的情愫在竄燒……
這女人把所有的事弄得一團糟,她是存心的!
雙手緊緊扣住她的肩膀,目光凌厲得幾乎可以殺人,「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桑亞感到心碎片片,這個可惡的男人竟然問她有什麼目的?!這是她的深情的告白啊!即使他不愛她,不要她,但是她的愛需要讓他知道;她的目的只是如此而已。
「我說過了,這是我的秘密,給你當結婚賀禮。」
「不過,你另有目的,你是個可怕的女人,存心讓我不好過。」
一咬牙, 「對!我是另有目的,我是存心讓你帶著愧疚上結婚禮堂,你真聰明,識破了我的詭計。」如果他存心要如此糟蹋她的真心又何妨?
像她這種女人,在他心裡永遠是不可愛,又詭計一大堆的。
他猛然的推開她,「你真可怕……」
「謝謝你的贈言。」轉身離去之前,淚水滾出眼眶,滑落她的臉頰。
她堅決地離開他的房子,亦離開他的生命……
她幾乎是帶著一身的傷痕狼狽的奪門面去,像個負傷而逃的人。她滾落的淚水他看到了,心莫名其妙的給揪疼。
她為什麼哭?
他急於想知道答案……
「桑亞?」他想追,但是身體卻只是愣在原地。
他不能掉進她的圈套,因為他清楚的知道,一旦跨出這一步,他就沒有機會回頭了。
一年來,好不容易擺脫了她的影子,好不容易鎖上了與她之間的記憶,他不能前功盡棄啊!而且與依鳳的婚禮在即,他又豈能做個背信的人?
忘了她,忘了所有與她有關的一切。她不是自己要的典型,從來就不是!
心門再度給鎖上,那莫名竄燒的情悸也硬生生給澆熄。
他相信她對他造成的那份感覺,將會著時間和空間的距離而慢慢消失。
* * * * * * * *
司家塵的婚禮就在明天!
她就是要讓每一個人都知道她很快樂,完全不受明天那場該死婚禮的影響。
客廳角落,孟偉達夫婦在竅竅私語。
「她中了第一特獎了?高興成那樣子。」
桑宜文一臉的擔尤,「絕不是她用來表現快樂的方式,我覺得她一定是傷心極了,才會有這樣異常的舉動。」
「我不懂?」
她瞪他一眼,「關於女兒你足足錯過了二十二年,怎麼可能懂。」
孟偉達心虛的摸摸鼻子,「現在怎麼辦?」
桑宜文把寶貝外孫女交到孟偉達懷裡, 「你先把小寶貝帶出避避風頭,這裡交給我就行了。」
「你是說咱們女兒待會兒會有暴力舉動?」
意有所指的看了看孟偉達懷裡的寶貝外孫女,「如果猜得沒錯,罪魁禍首一定是那個該死的男人。」
「小寶的生父?」
「除了他,亞亞不可能為了第二個男人傷心得用假象來自我壓抑。」
孟偉達點點頭,「瞭解,不過你小心點,別讓她的遷怒傷了你。」
「她沒有傷害我的理由,你瞎操心了。」
「我怕她傷心過度,一時失去理智……」
「我一不是男人,二和那惹她傷心的男人搭不上一丁點關係,即使是傷心過了頭,也不至於成為人家發洩的槍靶子,你安心出去吧!」
「原來我和小寶貝才是高危險群。」邊喃喃自語,邊走出大門,「小寶貝,咱們還是躲遠一點好了。」
* * * * * * * *
桑宜文心疼的看著在客廳裡忙碌著的身影。
那個婦產科醫生——司家塵究竟是什麼樣的男人?讓她向來灑脫,情場叱吒風雲的女兒為他傷心欲絕、柔腸寸斷,卻只能藉忙碌、快樂假象來掩飾悲傷。
愛情,幾乎可以摧毀一個人。她能眼睜睜的看著女兒就這麼毀了嗎?
走上前,一把搶下她手上的扶布,「這張沙發椅你已經擦了一上午,夠乾淨了。」
「是嗎?我竟然沒注意到,大概是興奮得昏了頭。」回給母親一個笑容,並拿回她手上的抹布,轉身繼續擦拭著另一長沙發椅。
「那張你也擦過了。」
桑亞愣了一下,然後回頭對母親笑了笑,「瞧我這記性,看來腦袋瓜子該換一換了。」
桑宜文深深的看她一眼,然後歎了一口氣, 「亞亞,咱們談談好嗎?」
「談什麼?」
「看你想談什麼,我知道你現在需要個人聽你傾訴,甚至發洩。」
「沒有!我一點也不需要,你不要自作聰明了。」桑亞一口回絕。
她不想談,甚至連碰都不願去碰。
她相信明天之後就沒事了。
明天,一旦塵埃落定,她會徹底的死心,徹底的遺忘。只是明天之前,她是完全的脆弱,誰都不許提有關他的事來傷害她,因為她無法保證自己是否承受得住。
「亞亞,讓我幫你……」桑宜文的語氣有—絲請求。
她清楚的知道女兒只是逞強,其實她真的需要個人依靠,即使是陪她,—起傷心,也好過悶在心裡的折磨。
「什麼都別說,別管、別問,就是幫我了。」
「我不能眼睜睜的看你傷心欲絕,卻只能自我壓抑...」
「可是你卻能血淋淋的來剝我的傷?」淚水毫無預警的滑下她雙頰, 「我不要別人的同情可憐,是我自作自受,求求你別管我,可以嗎?」
「我看了報紙,那個和外交官女兒結婚的婦產科醫生是他嗎?」
「對!是他,明天就要結婚了,所有的事情就到明天為止,你還想知道什麼?」
難怪她會如此傷心。
「亞亞,帶小寶貝去把他贏回來,他該是你的。」
桑亞苦澀的說:「他不是我的,從頭到尾就不是。」
「有了小寶貝之後,情況就不一樣了,他會是你的。」
「孩子不是籌碼,如果要用手段贏回他,根本不用等到現在。」
「必要時就是。」
「我是你的籌碼嗎?」桑亞反問她。
「你是我的寶貝,我希望你快樂。」
桑亞激動又感動的投進她懷裡,「會的,我會很快樂的,有你和老爸,還有小寶貝,我怎麼會不決樂呢?」
「可惜我們都不是他,如果有他……」
「他只會帶給我痛苦。」桑亞閉了閉眼睛,搖搖頭,「我發誓這是我最後一次為他傷心流淚,最後一次做蠢事,最後一次……」她哽咽得說不出話來,傷心欲絕得在母親懷裡痛哭出聲。
「為什麼不給自己最後一次機會?也許……」
她放開他母親,止不住的淚水在她臉頰奔流,情緒激動的舞動雙手嘶喊,「我給過,可是他狠狠的拒絕我,說喪失了資格……我甚至告訴他我愛他,他卻懷疑我的目的,指控我是個可怕的女人……」桑亞感到胸口在淌血,尚未結痂的傷口給人一層層剝開,血淋淋的……
「你沒有告訴他小寶貝……」
「我死都不會讓知道,他休想!」桑亞恨恨的說。
「你何苦倔強,小寶貝是你贏回他唯一的籌碼,你該告訴他的。」
桑亞抹去臉上苦澀的淚水,「沒有愛,利用孩子贏回他又如何?反正——明天一切就都結束了,明天之後,我保證還你一個正常快樂的女兒。」
桑宜文憂心仲仲的說:「問題是,你撐得過明天嗎?」
「會的,無論如何一定得撐下去,沒有他還是得過日子的,不是嗎?」
「亞亞……」。
「我會活下去的,老媽,別為我擔心。」她擠出一絲笑容安慰母親。
* * * * * * * *
桑宜文歎了一口氣,「如果我是你,即使只有千分之一的希望,我也會想盡辦法去贏得他。」
「因為失去所愛的人,就算撐下來,活了下來,又有什麼意義?」
「回想過去二十三年,我後悔為什麼沒纏住你爸爸到底,硬是逼他負起責任娶我,這樣我們也不至於白白浪費了二十三年,這是永遠也無法彌補的遺憾。」桑宜文的醒掘強的桑亞,「那男人明天就要結了,你別奢望他二十三年後會回以你和小寶貝的身邊,再遲疑,就真的是要永遠失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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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亞徹底未眠,老媽的那一番話在她腦海裡徘徊不去。
……再遲疑,就真的是要永遠失去他了。
思及失去他,她的心便如針扎般的疼痛,汨汨流血……是不捨、是絕望、是疼痛……
天啊!她不要!
當初獲知他訂婚,雖然傷心欲絕,卻不如如此刻的絕望,因為她以為尚有一絲希望……然而在今天,他就要娶另一個女人為妻,成為她的…你表著今生今世將與自己絕緣——
喔!這是殘忍的。
她是那麼的深愛著他,癡戀著他,基於自己的生命呵!他怎麼能娶別人棄她於不顧?他怎麼能任她心碎片片、自虐地放逐於地獄當中。
老天爺!這樣的安排太不公平了!她要贏回他……要贏回他……
贏回他!對!就是要贏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