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我上次提過希望凱羅基金會能提撥獎學金,讓資優的院童出國唸書的事情有回音嗎?」她不管在什麼情形下,都是以孤兒院裡的小朋友為先,希望懷安孤兒院的小朋友都能有好的未來。
「您放心,我已經把資料送回美國,審查部門會在下期預算編列中討論。」石川焰安慰著李院長,「院長,我今天來是有其他事情要請問您。我聽說,有人威脅你賣掉孤兒院這塊地?」
「我是絕對不會放下孤兒院的小朋友不管的,我最擔心的還是那群混混,會傷害小朋友……」李修女非常擔心。
「這件事我來處理,您別擔心。」石川焰保證著。
「你跟左絨都是好孩子,她特地由美國回來安慰我……」李修女感動不已。
「左絨?」他驚訝了,他曾經看過孤兒院的資料,他確信裡面沒有左絨。
「你認識絨絨?」李院長懷疑地看著石川焰的表情。他曾經要求過李院長,對他的來訪保密,所以連韓青芸都不知道這件事情。
「左絨是春陽基金會的義工,每週會來慈恩醫院做服務。怎麼沒聽您提過,她也曾經是這裡的院童?」石川焰小心地打探著。
李院長笑著打量石川焰過火的熱情,「左絨不是這裡的院童,小時候她住孤兒院旁邊,常來這裡找小朋友玩,一直到她們家移民至美國為止。」
如果是這樣,那她出現在胡大權書房就說得通,可是她為何會懷疑到胡大權?
「院長,我有件事情要請您幫忙,關於左絨的……」石川焰決定他要搞清楚左絨想做什麼。
第六章
懷安孤兒院可說是左絨的另一個家,她替院裡添購電腦、數據機等設備讓院童學習。有幾個院童固定寫E-mail給她,跟她報告近況。
石川焰開車慢慢地打量著懷安孤兒院老舊的外貌。他勘查過附近地形,這一帶低矮老舊的房子都已經拆除,另端也建好金華新社區的樣品屋和銷售中心。
很不巧懷安孤兒院就在這片社區的中央地帶,後面貼近雜草叢生的荒山。他輕敲方向盤,想起雷克強給他的資料中,其中有一則就是懷安孤兒院的後山坡突然起火,幸好及時撲滅沒延燒至房舍。
「王老先生有塊地.依呀依呀喲……」清脆悅耳的歌聲傳來,孤兒院的門打開,是小朋友邊唱歌邊拖著垃圾出來。
小朋友晃動手臂唱歌,臉上那股純真的笑靨,讓他想起他的童年。當年他們兄妹六人被公爵夫婦收養後,也曾經像這樣由母親帶隊,手牽著手倒垃圾。
左絨熟悉的影像緊緊地吸引了他的目光。
從胡大權家的宴會之後,他和左絨不曾見過面。他坐在車裡觀察著,今天的左絨看起來開朗多了,因為眼鏡還留在石川焰的書桌上,所以她沒戴眼鏡。她穿了件棉質的白色大T恤、鮮紅色的小短褲,頭髮紮成馬尾高高束起。
從那一夜後,石川焰清楚地知道,她沉靜的特質對他是個危險的吸引力,最重要的是他抓不住她,居於劣勢被人牽著走的滋味並不好。他下車靜靜地凝望她,目光暖暖地籠罩著左絨,小朋友先發現了他。
「叔叔——」小朋友開心地揮手。
聽見小朋友的叫聲,左絨懷疑地轉頭。隔著街,透過車潮,兩人的眼光相遇,他看進她的眼中,越過馬路筆直地走向她。看著石川焰慢慢接近著自己,她的心裡泛起奇特不安的感覺,似乎她平靜的生活就要因他而起變化了。
「嗨!」他開朗地笑著,像個小男孩,搔搔頭髮,俊臉上是他招牌的迷人笑靨。
「叔叔。」小女孩撒嬌抱緊石川焰的大腿。
「小美人,我好想你。」他順手抱起小女孩,那口吻一如他平常跟女人調情的音調,話是對著小女孩說的,但是眼睛卻壞壞地看著左絨。
「你來過這裡?」她皺眉。
「來過,李院長邀我來的。」他自然地輕攬她的肩膀,帶著她往內走,「你們在大掃除?」他看見小朋友正提水沖刷地板,「我來幫忙。」他捲起衣袖、褲管,快速地脫下鞋襪。
他臉上熱誠的笑容不像偽裝,跟小朋友親切寒暄的臉龐充滿熱度,左絨不解地看著不同以往的石川焰。
「嘿,你來不來?」他不正經地拋了個媚眼給她。
「你想做白工我很歡迎,我去整理花圃。」她需要思考。
石川焰得意地在她耳邊說:「你在逃避。」他偏偏不想放過她。
「無聊!」左絨快速轉身離去。打死也不承認她在躲避石川焰開朗溫暖的目光,那跟他慣常表現的滑頭不相同,她有點慌亂。
芸芸陪院長出去了,否則起碼還有人可以絆住石川焰,左絨不自在地想著,邊發洩般地蹲在花圃拔草。
「休息一下。」石川焰又突然出現,蹲在低頭拔草的左絨身邊,「喝杯水,」他討好地遞上冰水。
「你怎麼會來這裡?」經過幾小時的奮力勞動後,她精明的腦筋開始運轉。
石川焰拉起左絨,「你的臉好髒。」他伸出兩隻手指,親呢地滑過她的鼻尖,聲音低低的,「沾了泥土了。」
「我自己擦。」左絨不自在躲避。今天的石川焰看起來分外詭異,看來志得意滿,好像掌控一切的自信。
「我替你擦,你流了好多汗。」他抬起她的下巴,用襯衫的袖口擦著她的額頭、臉頰……「你有得天獨厚的柔嫩皮膚,現在你的臉頰紅通通的真像蘋果。」他的手指流連地畫著她的臉頰笑著,「我最喜歡吃蘋果了,讓我咬一口好不好?」他亮著白牙掛著頑童般的笑容,邊彎腰靠近。
「喔——談戀愛,男生愛女生……」小孩子的嬉笑聲傳來,驚擾了兩人。
左絨有些老羞成怒地低喝:「請你正經一點。」拉開距離。
「正經?我向來正經。」一副大受冤枉的表情,「我們去休息一下。」他不計較地想拉左絨的手。
「對不起,不奉陪。」她不領情地甩開。
石川焰硬是拉著左絨往前走,邊利誘道:「我正想告訴你,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的。」
「說。」左絨坐在樹下的矮凳上,聲音平淡。
「真像在逼供,你確定你不是希特勒投胎轉世的?」他小聲地埋怨著,卻還是乖乖地說,「李院長曾寫信給凱羅基金會,希望能獲得經費援助,好讓資優的院童能出國唸書,我母親和李院長是朋友。」
「那和你有什麼關係?」她懷疑。
「本來是和我不相干的,只不過凱羅基金會審核部門的人和我很熟,母親要我盡量幫助李院長。」這是他當初來拜訪的借口,凱羅基金會的事情他從來不管的。
「你和凱羅基金會的人很熟?」原來人家人面很廣,不是個只會在女人堆裡混的男人呢!
「我聽見你語氣中的輕蔑。」他扭皺著眉捧著心,故意裝出痛苦的音調說,「你這麼看輕我,我的心好難過,就像被利劍刺穿的痛楚……」他把自己縮成一團,臉也皺成一坨,表情爆笑極了,
左絨努力保持冷然表情:「你說話可不可以正常點,不要老是用這種文藝腔調,聽起來怪肉麻的。」
「會嗎?」他的臉上掛著「你冤枉我」的表情瞪她。
「相信我,會。」左絨鏗鏘有力地加強語調,「沒有任何正常人會說出那種話來,我實在很想頒個『最佳言語噁心獎』給你,中文能讓你運用得那麼低俗、曖昧、噁心,真不簡單。」
「你討厭我。」他逼近左絨,慣有的不正經突然消失,嚴肅地追問,「在你眼中我就這麼一無可取,真的嗎?」他執意求得答案。
斬釘截鐵地回答他:對。——她腦中的理智迴旋著這樣的想法,但是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尤其處在他認真的目光中,她的答案似乎異常重要。左絨呆呆地抬頭看著陽光下的石川焰,她真的討厭他嗎?她一遍又一遍地問著自己。
經過勞動,他的頭髮被汗水沾濕黏在前額。今天他穿著普通的白襯衫和藍色西褲,現在卻衣衫凌亂,白襯衫拉出褲腰,袖口也捲至上手臂。她注意到,石川焰的手臂精壯有力,手指修長穩定,難怪是拿手術刀的人。
過多的汗水讓白色的襯衫緊貼著胸口,白色布料吸了水成了半透明的狀態,沒穿內衣的上半身肌肉曲線,現在真是一覽無遺了。因為天熱,他把胸前的扣子解下三顆,露出褐色的胸肌,隨著呼吸在她眼前起伏。說真的,他的身材不錯,瘦歸瘦卻結實緊繃挺有料的。
「我的身材不錯吧?」石川焰變臉快速地回復他慣常的滑頭表情,聲音帶笑,眼神是「你看夠沒」的調侃信息。
「愚蠢。」她懊惱地死憋著棺材臉,故意忽視他語調中的調笑。太失策了,她暗地責備自己——她打量的眼光太沒技巧,居然會被他逮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