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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古靈

  人哪,還是把握住現在最實在!

  ☆☆☆☆☆☆☆☆☆☆  ☆☆☆☆☆☆☆☆☆☆

  「小唸唸。」

  「嗯?」

  「現在是在校園裡,雖然天氣相當冷,可是來上課的人並沒有減少,前後左右四面八方都是同學,所以,麻煩你把臉上那副愚蠢的傻笑收起來好嗎?那實在不適合你,你會讓許多暗地裡偷偷仰慕你的男孩子失望!」

  被冷風吹得紅撲撲的臉蛋轟一下更紅了,桑念竹急忙收回笑容,再辯駁。

  「我……我才沒有傻笑!」

  李亞梅瞄了一下,「是,現在沒有了。」然後歎氣。「真是,只不過是男孩子說一句喜歡你而已,就足以令你這樣失魂落魄的嗎?過去那麼多男孩子說到嘴巴都爛了,也沒見你這樣嘛!」

  「我……我也沒有失魂落魄。」桑念竹吶吶地否認。

  李亞梅嘲諷地哼了一聲,無奈地搖搖頭。「沒有是最好,專心一點,下堂課是魔鬼教授的課,你不專心,他就會找個問題問到你哭死!」

  所謂的魔鬼教授是個皇家大律師級的客座教授,聲聞遐邇,赫赫有名,而且陝得不得了,上他的課保證獲益良多,但也恐怖得很,因為他最喜歡拿那些不認真聽課的人當作被告,以最殘酷無情的犀利言詞「審」到你痛哭流涕、俯首認罪,自願進監牢洗廁所為止。

  「那……那我們坐後面一點。」

  「你以為這個時候我們還有得挑嗎?」

  沒有!

  後面全坐滿了,包括座位間的階梯,只剩下前兩排還有空位,因為大家都只想聽課不想被「審」。特別是第一排眾人皆稱之為「被告席」,第二排則稱之為「第二被告席」,後面兩排是「陪審團席」,再後面全是「記者旁聽席」。

  就算是坐地上的陪審團也比坐椅子的被告好。

  「各位先生、小姐們,上次交代的『作業』,你們……」才兩句話,大家的耳朵已經開始大蜜蜂帶小蜜蜂嗡嗡嗡了。

  這是魔鬼教授的卓越本領之一:養蜜蜂……不對,嗓門超大,人家得用麥克風上課,他不用,只靠他那張大嗓門就夠吼到你腦震盪,坐前排的人上完課出去,耳朵起碼還得讓蜜蜂盤旋個十來分鐘,多來幾次保證耳聾,所以前排的人常常不由自主地掩耳朵。

  不是不想聽他的課,而是想保住自己的耳膜。

  「……好,既然各位的報告都交出去了,那麼……」他所謂的「作業」,就是…「請」大家去聆聽數天前偉大的大律師所辯護的一場失手殺人案,然後做一份心得報告。

  「……哪位先生或小姐願意上來『簡單』說明一下你們的報告大綱?」

  「簡單」說明一下?

  嘖嘖!說起來輕描淡寫,事實上這個「簡單」學問可大了,一般教授的報告是寫在紙上交到教務處去便OK,最多請你解釋一下報告的主題與大綱重點,證明那厚厚的一大疊不是你花了三天三夜去東抄西湊來的。

  可是這位紅牌大教授可不是這麼好打發的,你不能站在位置上隨便說兩句混過去,得跑到講台前面去「報告」你的報告,自然,你沒有辦法用念的,因為你的報告老早就交出去了。

  而且,你絕不能乖乖聽他的話簡單說幾句就一鞠躬下台,得洋洋灑灑說到口乾舌燥跟他要水喝,聲音也不能比他小,還要小心應付他有意刁難所提出的各種千奇百怪的問題,否則他會毫不留情地讓你抱個Z回去練瑜伽,這堂課學分你就甭想拿到手了。

  「咦?大家都很害羞是嗎?好吧!那就由我來指定了,我看看,嗯……啊!就那位,第二排最右邊,兩手掩著耳朵不樂意聽我講課的那位小姐……」

  咦?第二排最右邊,兩手還掩著耳朵?桑念竹驀然驚喘一聲,差點昏倒。

  是她?!

  「教授,我們是同一組報告,相信由我來作說明會更恰當。」趕在桑念竹昏倒氣絕之前,李亞梅趕緊自告奮勇地充當炮灰。

  「是嗎?」魔鬼教授嘲諷地連哼兩聲。「既然是同一組作報告,為何不能由她來說明?」

  「因為她膽子比較小,所以……」

  「膽子小就不要來念法律系,想念法律系就要把膽子練大,否則如何為人出庭辯護?」

  「念法律不一定要出庭辯護,成為法律顧問也是一種出路。」

  「想作法律顧問就不需要來上我這堂課,特別是……」魔鬼教授輕蔑的眼斜斜地盯住桑念竹。「她也不想上我的課!」

  「我……我……我……」除了「我」之外,桑念竹無法吐出半個字為自己辯解,只能驚慌地拚命擺手搖頭。這會兒耳膜已經不算重要,保住小命更要緊!

  魔鬼教授兩眉一聳,「你想否認嗎?事實就擺在眼前,你……咦?」凌厲的視線突然拉向桑念竹側後方。「你舉手是有什麼問題嗎?或者你也想來個英雄救美,挺身為她辯護?」

  「不不不,我是有問題想請教授指導。」

  咦?聽這聲音……桑念竹與李亞梅不約而同的愕然回首——斯文的五官,溫雅的笑容,席地坐在階梯上的人不是於培勳是誰?

  他來幹什麼?

  「有問題待會再問,」魔鬼教授傲慢地擺擺手。「現在我……」

  「那怎麼行?」於培勳看上去除了無辜還是無辜。「學生繳了學費來這兒學習,教授怎麼可以剝奪我們求知的權利?」

  「我只是要你等會兒……」

  「要是一等等到了下課,我還問誰去?」

  「下課後再……」

  「我下堂還有課,教授願意等我上完課嗎?」

  魔鬼教授窒了窒。「你可以到事務所來……」

  「好讓教授多賺一筆咨詢費?」

  整間教室上百多人霎時充滿了無數驚喘、抽氣聲,還有「他是白癡嗎?」、「他死定了!」、「準備棺材吧!」的竊竊私語與同情目光。

  而魔鬼教授也正如眾人所料般驟然臉色一寒,表情突然變得非常冷酷,與他在法庭上準備一舉擊潰對被告不利的證人時的嚴厲神情一模一樣,口氣則相對的化為一攤溫水,十分和藹可親,柔和的編織出一個溫柔的陷阱——黑寡婦的活陷阱。

  「我當然不會額外收費用,不過,既然你這麼急著問問題,想必這個問題一定很重要,好吧!我願意先聽聽你的問題。來,你說吧!」很顯然的,他的矛頭已經轉移了方向,準備好好修理修理那個自以為聰明的學生了。

  頑皮的視線溜過來,於培勳先對桑念竹擠了擠眼,再收回去一本正經地提出問題。

  「請問教授,身為律師是伸張正義重要,還是賺律師費重要?」

  「自然是伸張正義重要。」魔鬼教授凜然一副正義之神捨我其誰的模樣。

  「哦!也就是說……」於培勳很誇張的擺出恍然大悟之狀。「如果你明知道被告是有意殺人的,便絕不會因為被告的父親是幫你坐上皇家大律師寶座的至交好友,而出賣你的人格與良心,硬是接下案子為那個該死的小畜生脫罪囉?」

  這種問題聽起來實在不曉得重要在哪裡,甚至還有點奇怪,四周眾人個個都很捧場的掛上莫名其妙的表情,唯有魔鬼教授彷彿剛發現老婆偷人似地臉色慘然變綠。

  「你……」

  「即使在某年某月某日的午夜裡,」於培勳還沒有說完。「被告的父親跑到你家裡去哀求你,說他只有這麼一個兒子,無論如何你一定要救他,甚至還願意跪下來求你,你還是會堅持正義必須獲得伸張,絕不會因此磨滅良心,罔顧被害者無辜破奪去生命的冤屈囉?」

  「你……你……」魔鬼教授額上開始沁出顆顆豆大的冷汗,兩腳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

  「更不會以區區一百二十萬英鎊就賤賣了你的人格囉?」

  魔鬼教授瞬間變身為老鼠教授,一聲不吭地轉回到講桌前手忙腳亂的整理資料。

  「我臨時想起有點事,這堂課另外找時間補!」大嗓門也變成老鼠吱吱叫。

  「啊,請等等,教授!」於培勳慢吞吞地站起來,將手放在桑念竹肩上,「忘了跟你介紹,這位是我的女朋友,她的膽子確實很小,所以如果可以的話,往後希望大教授多多……咳咳,『指導』。」

  眾人目瞪口呆地看著紅牌大教授轉掛黑牌落荒而逃,搞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他怎麼了?」桑念竹困惑地問。「還有,你怎麼來了?」一般他都是到宿舍找她,或者在教室外面等她,從來沒有這樣直接闖進教室裡來過呀!

  於培勳不作回答,微笑著將半邊屁股靠上桌面,泰然自若地反問:「沒課了,去喝下午茶嗎?」

  數天前,他陪桑念竹去旁聽大律師所辯護的殺人案審判結束後,大律師離去時不小心掉了文件,在他順手撿起來交給大律師時,彼此的手也無可避免的有了片刻的接觸,當時他心血來潮稍微「看」了那位大律師一下,才得以知道會有今天這種狀況發生,而且桑念竹還會被這位不可一世的大律師侮辱到令人想跳樓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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