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他是知道這世上能配得上她的男人下多啦!可是她至少別想也不想自己的終身大事嘛!
「我可以依靠自己生存,幹嘛要另外去找個麻煩來?」若風影腳步末停,她的語氣淡涼。「別把我當成是那些女孩子,她們是她們,我是我!」
「我們都知道妳是特別的,妳當然不是她們。不過再怎麼說,妳也是個姑娘家。」天知道他幹嘛要化身為一個嘮叨的老太婆。
忍不住跟著來的大鬍子哼了哼,開口了,「風影說的也沒錯,依她的能力,她不用靠男人也可以活得很好。再說這世上還有哪個免崽子能先通過我們這一關、讓我們看得上眼的?」徹底不想讓其他男人搶走寶貝女兒一樣的老爹心態。
小白書生直想把這攪局的傢伙一腳踹到臭水溝去。
「臭鬍子!你自己討不到老婆也就罷了,還要別人也跟你一樣孤單一輩子到死!」戳他痛處。
大鬍子果然氣得跳起來。「你說什麼!?臭書生!什麼我討不到老婆!你給我搞清楚,是我嫌女人累贅麻煩才不想娶回來找罪受!還說我咧,你自己不也是光棍一枚……」
「抱歉,本公子早有妻有小,不跟你同一國。」劃清界線。
「誰要跟你同一國啊!你有妻有小當然……啊!什麼?」順口把話尾接下去吵了一下才忽然驚覺不對勁。大鬍子大叫一聲,伸手拉住了小白的衣領。「你……你有老婆小孩了?什麼時候的事?你不會在騙人吧?我怎麼從來沒聽你說過?」他的下巴簡直就快掉下來。
就連若風影也是第一次知道這事。她驚訝地不禁跟著停下腳步,轉身看向他。
「是真的?」她問。雖然來到這兒的人並不是每個都有自己的秘密,但是關於自己有妻小家庭的事,其實也不是個需要隱瞞的秘密,不是嗎?
小白書生倒被他們的反應逗得想笑。他好整以暇地拍掉大鬍子的手。「又沒有人問我,我幹嘛像個大嘴巴一樣到處去說?」
「所以是真的?那你老婆小孩呢?怎麼這麼多年來沒看他們出現過?」難怪他會懷疑。
小白書生收起了絲扇,再若無其事地率先走向前。「死了。」
大鬍子又被嚇了一大跳。而若風影則凝起神情,接著舉步靜靜跟上前與他同行。
「嗯……咳!小白,對不起,你當我什麼都沒說。」一會兒之後,大鬍子還是在他背後小小聲地開口了。
共事了這麼多年,他竟是第一次聽到小白說起老婆小孩,不過根本沒想到他們早不在人世——也難怪他不想說。
「沒關係,反正事情已過去那麼多年了。」小白書生搖搖頭。
不過接下來,他們不再有時間討論若風影的問題、誰有老婆小孩的事,因為一個令他們意想不到的狀況出現了——
穿過了防守的結界、進到關住索真房間的他們,竟發現房中多了一個人影。
一抹嬌俏玲瓏的人影正半側著身坐在床邊,似乎在專注地確認躺在床上的男人。
若風影三人瞬間便做出了警戒的反應。
「妳是誰?!」大鬍子首先大喝出聲。
而若風影卻依稀感到那背影有些眼熟。突然,她的心一跳!
那人影也在察覺身後的動靜之後慢慢轉過身來了。
「別光!」看到那張熟悉的絕色臉容果真是臆測中的人,若風影低喊出她的名。
至於無人猜測得到、竟無聲無息準確來到自己哥哥身邊的別光,則在看了若風影身邊的兩人一眼後,最後將混合著冒火、激動的視線凝向若風影。
「我哥哥怎麼了?!你們將他怎麼了?!」
床上的索真,醒著,可是他睜開的雙眼中卻是無神無波動……
第五章
剎消除了老甲父子對別光的記憶。
那日在緊要關頭救了老甲父子和別光的剎,最後果真又帶別光重回老甲父子家,讓她見到了平安無事的兩人。不過她並沒有在兩人面前現身。她當然知道若看到讓他們擔心的她沒事,他們一定會很高興,但是接下來她要怎麼解釋那晚發生的怪事?她後來怎麼了?還有,老甲父子肯定不會放棄陪她回王城的決定,那她是不是又得趁半夜偷溜一次?
就因為把這些問題全想過了,她才感到左右為難。
沒想到剎替她出了個驚人的主意——乾脆如她先前所願:讓他們從不曾遇見過她。
於是,他消除了老甲父子對她的記憶。
而這只是其中他所展現出來深不可測的力量之一。
接著,她跟著他四處遊蕩。不,更正確地說,是他帶著她隨心所欲地去到世上任何一個她想去的地方,甚至她想也想不到的地方——最冷的極地、最乾燥的沙漠、最遼闊的大海、最高的雪山峰頂……
總而言之,在短短的時間裡,她踏遍了不但是她、恐怕連其他人終其一生也無法一個個到過的地方;而她也總算明白了哥哥說的——這個世界是多麼地廣大、天地是多麼地多采多姿了。
這全是剎帶給她的。
至於剎為什麼肯實現她的願望、替她做這些事?她問了。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這是他的回答。
多氣人!
不過,他也真的是有自誇的本事嘛!
至於和他這樣相處下來,她對他的瞭解又增加了多少?
「你沒有家人?」那時她和他在一面遊人如織的太湖上泛舟,她看著正好由他們旁邊劃過去的畫舫上,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嘻嘻哈哈、親密得似是一個家族的人的畫面,她忽然若有所思地問他。
而坐在她對面、有一下沒一下搖著槳的剎,依然是那一身與尋常人相較起來很是獨特古怪、卻顯得優雅利落的黑色長袍,那頭黑亮如夜空的長髮則被束起來,乖乖服貼在他胸膛前。對了!再加上他那張完美無缺的臉龐、高大挺健的體格、渾身無形散發出來的懾人氣勢與魅力,也難怪他一在這地方現身,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瞧。
當然,她是已經看慣了。但有時候她還是會像一般的凡夫俗子再看著這天人一樣的男人出神一下。畢竟他就算難看,也還是稀有人類嘛!
而被個小鬼興匆匆拉來、在大太陽底下泛舟的剎,仍是一副氣定神閒得讓人嫉妒的悠哉樣。
「誰說我沒有家人?」不用讀她的心思,光看她視線追隨而去的定點,他就知道了她為什麼會突然這樣問。
他回答得理所當然,可別光卻很不以為然。
「騙人!你要是有家人,怎麼你不回去找他們?」她懷疑得有理。照理說,他被冰封了那麼久,一出來不是該第一時間就衝回家去「報平安」嗎?怎麼她不但聽也沒聽他提起過家人,還一直和她在一起?
「我正在找啊。」剎一根長指撫了撫自己的下巴,乾脆放下木漿任小船在湖上讓風和水帶著蕩。
別光一愣,直接脫口而出:「難道你忘了怎麼回去?」不會吧?
他滿臉令人無法捉摸的笑意地看著她。「這麼好奇我的事?」
別光反應很快,回他黏膩可人的一笑。「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嘛!」套用他那句話。
剎立刻被她的狡黠一逞得哈哈大笑起來。
而他這一大笑,讓在他們附近船上的人忍不住好奇地轉向這裡——當然,幾乎所有人都被坐在那小船上出色的男人與少女給看呆了眼。
剎當然不把旁人的注目當回事,別光卻是被他莫名其妙的大笑惹得有些惱,孩子氣地乾脆找那些全盯向這兒的人開刀。
她哼了哼,原本無風無浪的湖面像被老天爺用祂無形的神掌一拍似的,一陣大雨似的浪花驚起,並且準確地潑向四旁的每一隻船。
一時之間尖叫驚呼聲四起。
接著,忙著處理被這怪異又突如其來的水濺滿身的眾人,就再也沒時間望向小船上的那一對男女。當然,他們也就沒發現在這一幕事件之後,那男子笑得愈加縱放暢意,而少女則把細緻的下巴揚高,不馴地瞪著他。
「喂!你笑完了也可以說了吧?」她才不會被他擾亂思緒。
好不容易,剎慢慢緩住了大笑。
「妳在找哥哥;我,在找妹妹。」他的嘴角上揚,但呈滿星光似的黑色眼眸和臉上的神情則顯得遙遠又深沉。
「妹妹?」別光很意外,緊盯著他,發現到了他的表情很特別——有別於他一向遊戲人間、卻顯得和這人間沒牽連的薄淡表現。即使現在他看來仍沒有太多的變化,但她卻細心地觀察出,在他說出「妹妹」時,他眼底有種類似溫暖的感情悄悄滑過。
而剎似乎由她清澈的思緒中看到了自己。
他微怔,然後毫不閃避地迎接她澄淨的目光,露齒一笑。
「想不想聽一個故事?」他突然像天外飛來一筆似地問。
「你的故事?還是你妹妹的?」別光一點也不含糊。
「很多人的。」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