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魏昕浩臉色大變。
「我沒有胡說。」沈海貝的語氣異常堅定。「不信的話,你可以和磊哥一起回到別墅倉庫看看,就知道我有沒有說謊。」
「昕浩,你居然做了如此傷天害理的事?」一旁的魏昕磊始終不願相信,自己的弟弟是這麼惡毒的人,然而事實擺在眼前,他不得不認。
「我、我……」魏昕浩一時詞窮,只能頻頻退後,魏昕磊氣憤地向前。
「這麼說來,爸也是你殺死的,也是你開車將他逼上安全島?」想到父親冤死的臉,魏昕磊氣得雙手握拳,進一步逼問。
「我沒有--」
「你為了得到財產不擇手段,是不是這樣?」他揪住魏昕浩的領子,極想殺了他弟弟,為他父親報仇。
「磊哥……」病床上的沈海貝,怕魏昕磊一時氣憤,真的打死魏昕浩,忙出聲阻止,這時魏昕浩卻--
「對,我不擇手段,那又怎麼樣?!」他豁出去了。「誰教老頭把所有財產都留給你,我為了不流落街頭,只好如此做了!我這麼做有錯嗎?你告訴我!」
魏昕磊聞言當場愣住,他父親把所有財產都留給他?
「沒錯,老頭把所有東西都留給你,你高興了吧!」魏昕浩氣憤地揮掉魏昕磊的手,不屑的呸道。
「自從你走後,我就一直非常努力的工作。我知道我不可能一下子追上你,但老頭連一點機會都不給,就把我三振出局。」他越想越悲哀。「從來就是這樣,在他眼裡,一向只有你,永遠看不到我。無論我再說什麼、做什麼,他都把我揮到一邊去,海貝也是一樣,他也只給你一個人,完全不顧我的感受。」
「昕浩……」
「所以我心一橫,就這麼幹了。」魏昕浩冷笑。「無奈天不從人願。原本我以為計劃萬無一失,怎麼知道老頭又臨時修改遺囑,將全部財產留給海貝。這次他更過分,一毛錢也不給我,我只得自己想辦法。」
「你就是因為這個理由,而想殺害海貝的嗎?」魏昕磊能夠體會他弟弟被漠視的痛苦,但不能諒解他的做法。
「沒錯,偉大的哥哥。」魏昕浩殘酷的承認。「反正我已經殺了一個,不在乎再殺第二個。反正她也不會愛我,也不會多看我一眼,我又何必自作多情?」
若說有什麼原因逼他走向絕路,該是不被重視的痛。然而即使如此,他仍沒有權利做出這些傷天害理的事,應當接受法律的制裁。
「你去自首吧,昕浩,我會找律師想辦法為你減刑。」這對他是最好的出路,除此以外,沒有別的選擇。
「自首?」他哥哥在說什麼,他瘋了嗎?「我不可能自首,我又沒有做什麼,為什麼要自首?」
「你殺了爸,又計劃殺掉海貝。」還敢說沒做什麼。
「對,但你都沒有證據,沒辦法指控我。」他才不會束手就擒。
「我有人證,David和海貝就是最好的證人。」他們都在場。
「那又怎樣?」魏昕浩啐道。「法官不會聽從你的片面之詞。」
「昕浩,你一定要去自首。」魏昕磊用嚴肅的口氣同他弟弟說話,表情和他父親極為相似。
「我不會去,打死我都不去。」他再也不要乖乖聽話、唯唯諾諾的過日子,反正他什麼都沒有了,怕什麼?
「你一定得去。」魏昕磊堅持。
「我下去。」該死,父親的影子壓著他,壓得他喘不過氣來。魏昕浩幾乎不能呼吸。
「你一定得去。」這是唯一能救他的辦法,魏昕磊朝他弟弟邁進。
「我不去……」他才不要聽他父親的話,他所說的一切都是騙人的。他只愛他哥哥,只愛他哥哥……
「我不去!」他要逃,要逃離他父親的視線,以及,殺死他的事實。
「昕浩……」魏昕磊的呼喊聲,和魏昕浩狂奔的腳步聲在同t個時間響起。魏昕浩跑了,魏昕磊沒能留住他弟弟。
「……報警吧,Ray。」David語重心長的勸魏昕磊。「這是唯一能救Howard的辦法。」
兩個男人看法都一樣,都認為唯有接受法律的制裁,才能獲得重生。沈海貝也是。她雖不忍心看見魏昕浩被關,卻也害怕他又去傷害別人,他目前的精神狀態並不太好。
「海貝?」魏昕磊回頭徵詢她的意見。
她難過的點點頭,眼淚都掉下來。
魏昕磊只得拿起電話,沉重地撥了警察局的號碼,直接點名找Jeff。
幾天後,魏昕浩在美加邊境被捕,整件事情才算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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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沙灘,在彩霞的渲染下,呈現出一片赤紅。
抬頭仰望天際,霞雲滿天,太陽逐漸退去光亮,該是進屋休息的時刻。
赤紅色的沙灘上,原先留下的腳印已漸漸被風吹散。然而生命是永不止息的,就算昨日的腳步已逝,今日的腳步仍會留下,這就是人生。
手牽著手在沙灘散步,魏昕磊和沈海貝比誰都更能夠體會生命的可貴,他們曾經攜手歷經了一場人生悲劇,至今仍不能忘。
「你去看過浩哥了嗎?」沈海貝始終不能忘記魏昕浩在法庭上的模樣。
「去過了,但昕浩拒絕見我,所以沒見著。」魏昕磊同樣同情他弟弟,他被捕的時候,據說非常落魄。
「是嗎?」沈海貝歎氣。「我想浩哥一定很恨我們,才會一直拒絕我們的幫忙。」
「這也不能怪他,這件事情對他的刺激太大了,他有可能一輩子都得關在牢裡,永遠不能出來。」即使他們已經請了最好的律師為他打官司,依舊沒法為他減刑。
「這都該怪我。」想到魏昕浩,沈海貝的眼睛都暗了下來。「如果當時我沒有當眾指認他,現在他也不會關在牢裡。」
「千萬別這麼說,海貝。」魏昕磊下許她責怪自己。「他犯了錯,本來就該對自己的行為負責。若說妳有什麼錯,也只是不能愛他。」
真正犯錯的人是他,他過於自大,忽略親人的感受。對海貝還來得及彌補,但他弟弟呢?恐怕他這後半生,都要活在自責之中。
「你也不要難過了,磊哥。」沈海貝比誰都懂他的心。「也許我們都有錯,但犯最多過錯的人卻是魏爸爸,他若肯給浩哥機會,也不至於如此。」
她愛魏爸爸,卻不能苟同他的教育方式,他強硬的態度害了許多人,就連她自己也是受害者呢。
「我常想,真正的愛是什麼?」是包容吧!魏昕磊感歎。
「這是一個很難的課題,終其一生,都要好好的學習。」愛的定義範圍太廣,不用一生學習,根本學不完。
「是啊!」他摟住她的肩歎道。「但我至少學會了一件事,那就是要讓我們的孩子,站在公平的起跑點上,否則一定會出大問題。」像他和昕浩,開始起跑的時候已經相差一大截,要他弟弟心理怎麼平衡?
「你越來越成熟了,磊哥。」沈海貝感到十分欣慰地倚偎著他。「我相信,我們的做法一定和魏爸爸不同,絕不會讓我們的孩子,走入和你們相同的命運。」
競爭固然是好,但惡性的競爭只會帶來毀滅,尤其在起跑點不平等的情況之下,更容易產生怨恨或是委屈,他們都不願意事情再來一遍。
「希望如此。」魏昕磊不怎麼有把握地笑笑。
「一定的。」她比他有信心,畢竟現在她握有主導權,在這個家,她說了就算,儼然就是老大。
「該進屋了,李媽一定在等我們吃飯,不能讓她老人家久等。」再過兩年她就要退休,到時可就吃不到她做的菜了。
「再等一下。」又不急。「我們先前堆的沙堡還沒做好,先把它完成,再進去吃飯。」她可是很堅持的。
「好吧!」誰叫她是老大。「剛剛堆到哪裡了,是不是還有草莓園沒做?」
「嗯。」沈海貝可專心的哩。「我們剛要種草莓,你就說要起來散步,真沒耐心。」
「我老了,妳要原諒我。」他朝她深深一鞠躬,跟她說對不起。
「這還差不多。」她笑笑地原諒他,兩人手牽手回到沙堡前,蹲下來繼續種草莓。
「這座城堡以後是要給誰住的呀?」她一面堆沙堡,一面審視他們合作的成果,感覺還不錯,挺美觀的。
「給我的新娘。」魏昕磊理所當然的回答,感覺好像又回到小時候,他許下承諾的美好時光。
「你的新娘是誰?」她俏皮的問。
「是妳啊!」多此一問。
「那我得把城堡堆得緊一點,免得它垮了。」既然是自己要住的,當然得堆得牢靠些。
「爹地!媽咪!」
他們很專心在堆沙堡,這時別墅跑出兩個小蘿蔔頭,跑過來對他們喊叫。
沈海貝和魏昕磊兩人不約而同的站了起來,張開手,接住直往他們身上飛撲而來的雙胞胎,抱起他們繞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