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電話另一端的愷政只能傻在那裡。
「搞什麼啊……突然生那麼大的氣,還掛我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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愷政一手支腮,看著坐在自己對面滔滔不絕的若莓,對於她的話有一搭沒一搭地答應著,並不是十分專心。
心中只想著:又來了!真希望陳學修趕快出現!
結婚一年多的若莓,除了那張臉外,都和他印象中的若莓不同了。
以前的她就很美麗、有氣質。如同維仁曾經形容的,像個精緻的陶瓷娃娃般。大大的雙眼,濃密纖長如羽扇般的睫毛,高挺的鼻子,小巧的櫻唇,粉嫩的肌膚。無時無刻吸引著無數男性的目光。
現在的她,除了原有的美麗和少婦的嫵媚外,更增添了一股貴氣。也許是因為有個任職經理的丈夫,讓她能過優渥的生活吧。服裝、飾品方面極為講究,非名牌貨不用。那張精緻的臉蛋也是,彷彿吹彈可破的肌膚,無一絲瑕疵,化著無懈可擊的妝,卻又不濃厚,不失莊重。
他的腦中不禁浮現語翊的臉。語翊和她相較起來,顯得樸實自然多了,偶爾化淡妝只是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氣色好些。不用名牌貨,因為她不崇尚名牌;他也幾乎沒見她穿過裙子,因為她嫌裙子妨礙行動的方便。
語翊的個性大方而穩重,心思細膩,直率而爽朗。若莓和她相較起來,就不免顯得小家子氣了。
在愷政眼中,若莓的美,有百分之八十是天生自然的,其他的百分之二十足後天塑造的;但語翊的美,卻是百分之百天生的,如果語翊和若莓是同樣會打扮的人,那麼語翊比起若莓絕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至少,在他眼中絕對如此。
語翊有一身怎麼都曬不黑的白皙皮膚,真的就猶如廣告中而言般晶瑩剔透,帶著虎牙的陽光般笑容,也是若莓比不上的地方。
他突然好想念語翊的甜美笑容和銀鈴般的笑聲。
最近這幾個月他一直夾在若莓和陳學修之間,這對夫妻時常搞得他啼笑皆非。
陳學修在知道自己誤會若莓後,心裡十分後悔,卻又拉不下面子,不肯道歉。而若莓又聲稱,如果他不願道歉,她即使回家,也肯定要與他離婚。
兩人分明十分在意對方,只是都一副死脾氣,誰也不肯先讓步;明明後悔得半死,卻仍是嘴硬,誰也不肯先軟化。
有時,若莓會無預警地跑到他家找他,接著陳學修就找上門了,然後兩人就在他面前吵架,最後是一邊吵鬧一邊回家去。偶爾,是陳學修會打電話問他知不知道若莓的去向,而十之八九會在他家樓下或以前他們常去的咖啡廳找到,但陳學修每次都死要面子,總要他陪著去找、去勸若莓。
語翊打電話給他時,他真的很想和語翊多聊聊,但這對夫妻,大概平均每兩天會來上一次「吵架記」或「離家記」——連假日也不例外。這樣的戲碼不斷重複上演,搞得他根本沒辦法和語翊多聊。
而他們兩個到現在還沒解決「道歉或離婚」的問題,也使得他忙得、累得幾乎沒時間和語翊見面。
繼續聽著若莓抒發對陳學修的不滿,愷政開始對自己以前為什麼會喜歡上她感到疑惑。
他真的、真的好想語翊,想念她的笑、想念她的怒、想念她的嬌嗔、想念她的嬌羞、想念她的熱情、想念她的溫暖、想念她的唇……
他想見語翊!
「若莓,停一下。」他開口阻止她。
若莓不解地望著他。
「別再說了,我知道妳不是真心想和學修離婚。現在都快過年了,我想你們兩個的鬧劇也該結束了吧?我不能、也不想再夾在你們中間了,我很累。而且,」愷政苦笑。「我很想念我的女朋友。因為你們倆的關係,我已經三個多月沒跟她見面了。甚至,和她連話也不能好好說。」
若莓明白愷政的意思,只是陳學修那傢伙,到現在還不肯跟她道歉,她實在心有不甘啊!
她緊咬下唇,以可憐的眼神望著愷政。
「停!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愷政舉雙手投降。「妳如果對學修用這種眼神,我相信他會立刻跟妳道歉的。」
「他才不會!」若莓不滿地反駁。
「拜託,不會才怪!我看是妳根本沒用過吧。」愷政一副受不了的表情。
「誰……誰說我沒用過?」若莓脹紅臉,小聲地說:「只是都結婚一年多了還這樣做,很丟臉。」
「拜託!」愷政拍了下額頭。「有什麼好丟臉的?你們是夫妻啊!」
「我……我就是會不好意思嘛!」
愷政輕歎口氣,失笑著說:「那是因為妳在意他,我沒說錯吧?」
若莓沒回答,已經紅到耳根子的臉卻洩露了答案。
對於若莓的答案,愷政赫然發現自己的心竟然不會感到疼痛。是已經放開了吧?
「若莓,學修也和妳一樣。你們明明深愛對方、十分在意對方,為什麼還要這樣鬧呢?還把我這個無辜的局外人給牽連進去。」
「誰叫他不肯道歉!」若莓脹紅臉任性地嚷著:「明明就是他的錯,是他誤會我,卻不肯道歉。過份!哼!」
「欸,我說若莓,學修等等就會到這裡接妳了,算我求妳,妳用剛才那眼神向他撒嬌一下吧!」愷政苦著臉做哀求狀。「我真的受不了了!」
「唔……」若莓陷入思考,這陣子她和學修真的給愷政添了許多麻煩,也該是結束鬧劇的時候了。「好吧,我盡量試試。」
聽到若莓這麼說,愷政總算鬆了一口氣。心裡也祈禱著一切順利,如此,他才可以不再需要如此思念語翊卻無法見她,也才能對語翊解釋這一切。聽之前維仁的語氣,語翊一定很不好過吧!想到自己竟然這麼久沒理她,也沒好好對她說明,他不禁感到羞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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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囉!愷政。」
愷政聽到對講機傳來的聲音,不禁哀嚎:「若莓……學修不是已經向妳道歉,你們不是和好了嗎?」
「我們是和好了呀!」對講機傳來男人的聲音。「我跟若莓今天是來謝謝你的,愷政。」原來是學修的聲音。
聽至此,愷政終於放心地開門。
「你們喔!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我又要不得安寧了。進來吧!」
愷政招呼兩人人內,若莓和學修則回給他不好意思的微笑。
「愷政,這段日子謝謝你了。也很抱歉給你添了那麼多麻煩。這點小東西,不成敬意。」學修遞了一個禮盒給他。
「拜託!」愷政誇張地說:「要說謝謝只拿了個禮盒來,還真沒誠意。我又不是病人。」
「喂,你別得寸進尺喔!這禮盒也不便宜的啊!」雖然知道愷政是在開玩笑,但若莓仍不滿地鼓起腮幫子反駁他。
「嘿,現在會幫老公說話啦?」愷政揶揄她。
「當然,他是我老公,我不幫他,誰幫他?」若莓理直氣壯地響應。
倒是學修在一旁不好意思地紅了臉。
「你們倆還真相配。」愷政由衷地說。「或許我現在這麼說很奇怪,但若莓,妳當初的選擇是正確的。要是我,可能沒辦法像學修這樣對妳吧!」
「你是沒辦法。」若莓一點也不客氣地附和道:「我和學修在一起很快樂,他包容我、體貼我,我可以任性、可以耍脾氣、可以做我自己而不必擔心他會因此不要我。」若莓臉轉向學修,輕握住他的手對他微笑。「學修,我現在要說的話,你聽了不能生氣喔!」見到學修應允了,她才轉頭繼續對愷政說:「我承認我一開始也許是因為他的身份、地位等因素才決定嫁給他。但在經過這件事情後,我發現我真的很愛他。因為我愛他,因此我的行為和過去不一樣,因為他,我無意識地改變了自己的行為而不自覺!我想你也發現了我和以前不一樣吧。」若莓感慨道:「愷政,我忍不住會想,也許我們以前並不相愛,只是『認為』我們愛著對方。在我們交往的期間,無論是我或是你,從來都沒有這種『無意識』的行為,我們都只想到自己,希望對方為了自己而改變。不是嗎?而我和學修,都在無意識間改變了自己的個性、脾氣、行為,因為我們在意對方,深愛對方。」
學修緊緊握住若莓的手,這是若莓第一次說出自己內心的話,雖然不是單獨在他面前說,他仍然深受感動。
愷政不語,沉思若莓的話。
「愷政,容我再說句話,其實我認為你從大學時代開始。心裡就住著語翊,只是你自己沒發現罷了。」
在這三個月期間,她和愷政聊了不少,包括他們倆從前的回憶、她和學修的生活、他與語翊的過往及交往情形等。從觀察愷政在談到語翊時的眉飛色舞及他言談中的溫柔,她得到如此的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