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開了一早上的會頭都昏了。」這麼細心的秘書難怪大家搶著挖,徐百川滿意地笑著走進辦公室。
「董事長,早上開會有需要幫忙整理的資料嗎?」沁吟用身體推開厚重的門,端了茶走到徐百川面前將茶放在桌上。
「我再與總經理討論即可,今天行程報告一下。」徐百川喝口茶,順手為自己點根煙,脫下西裝置於椅背。
「早上總經理來找您。還有我已將百貨公司專櫃代理合約書交給夏律師,下午是否要與他討論?」提到總經理,她的臉微微泛紅。
「總經理找我什麼事?」徐百川吐了口煙,薄霧中卻瞥見她的雙頰嫣紅。
前些天她還想離職,怎麼現在卻沒再提!?難道子敬知道了!?徐百川暗自猜忖著。
「他沒說,剛剛Alice打電話來問XX怠行張總在第二會議室,董事長是否要過去一下?」
「讓總經理處理就好啦,我去夏律師那理。反正一定又是新分行的增資案,沒興趣。」看來我該退休羅,只是總經理不知何時讓我含飴弄孫!?」他飲一口茶,捻熄手上的煙並瞄了她一眼。
她怎麼難過的低下頭!怎麼回事!?
「董事長,沒什事我先下去了。」躬身彎腰之後她便離去。
想到子敬可能與別人結婚,她的心隱隱作痛。
子敬都三十六歲了,董事長當然會希望早日含飴弄孫,可是她就是不願見子敬與別的女人幸福相擁的模樣,那會撕碎她的心。
平日本就人口簡單的徐家,徐母杜彩薇、管家王嫂、司機小葉三個人的晚餐是每晚的戲碼,今日意外、地出現兩位男主人。
「哇!你們爺倆約好啦,難得一前一後的進門。」徐母一見兒子進門便高興地消遣他。
他們最後一次在家吃晚飯的時間,都不知道是幾個月前的事。
「沒事就早點回來,難不成你不希望我回來,那我趕快消失免得惹人嫌。」子敬走到客廳,脫下西裝放下公事包。聽出母親話中興奮的語氣故意逗母親開心。
「餓了罷!?每天把自己弄得那麼忙,我們也剛開飯。」走到子敬身旁母親心疼的拍拍他的背,將他帶到餐廳。
「爸爸,我聽Stella說您今天去參加『交通部』的會議,結果如何?」接過王嫂遞來的飯,子敬邊吃邊問。
「隨著固網開放,有很多廠商摩拳擦掌、蓄勢待發,我們應該有很多機會創造新的商業契機,倒是今天與XX怠行張總談得如何?」父子倆一見面就談公事,你一言我一語的聽得旁人霧煞煞。
「沒什麼,短時間內我不想介入怠行業,電信部門是徐氏目前主力商品,我想等徐氏電信站上龍頭地位再說罷!」除了增資之外,張總竟然想將女兒介紹給他,真是夠了!「富家千金」他連想都沒勁。
三十六歲的他不想結婚是騙人!事業未穩定之前他不可能談論婚事,在子敬心中一直有個模糊影像,是誰!?他自己也說不上來,短期間不會結婚他也懶得想。
徐百川瞥了他一眼。「你倒挺有雄心壯志的呃!不過得先打敗中華電信再說。」對於兒子的企圖心,他心知肚明,否則他也不必一天到晚忙進忙出為他鋪路。
這爺兒倆竟無視她們存在。「好啦!你們別老是談公事,聊點別的吧!」母親終於抗議,老是談公事聽得耳朵都長繭,當現在還在上班!?
「對了!爸,您該關心一下您的秘書了。」子敬差點忘了,這是他早回家的目的。
「呃!你倒挺關心她的嘛!」
什麼時候他這認識了三十六年的兒子會主動關心起別人?還是他從小到大見了就想逃的「女人」身份。
「沒有啊,中午聽說她爸病了挺嚴重的,大家同事一場關心一下罷了!」說得若無其事,眼神卻充滿不捨關愛神情。
他眼中不忍神情,徐父一眼便看穿。「是啊!你的『同事一場』範圍可真小啊!大概只有她罷!?」明明關心的要死還死鴨子嘴硬!
她爸病了,難怪沒再提離職的事!
自己都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還有閒工夫。「哎呀,有時間關心別人,去交女朋友吧,別老是用忙碌做借口。」母親打斷父子倆的對話。
「好啦!好啦!你別一直問,有一定帶回來給你鑒定好不好?」徐子敬蹙眉不悅地應著。
真夠煩!每次都提這話題!
「就怕一輩子不說,就這樣耗下去。」父親一臉興致,玩味地覲了他一眼。
正在添湯的子敬,對這突如其來的話愕愣一下,差點連湯都灑了。
爸爸在說什麼!?什麼意思?……他一頭霧水。
同時,徐子敬的手機響了二聲斷了,他緊張地起身拿了話機走向落地窗,第二次響起時他已走到門外接聽。
神秘兮兮的模樣連母親都好奇地看了老公一眼。
「你在哪裡,吃飯了嗎?」也不知道打這通電話好不好,突然很想他不知不覺就順手撥了。
「在家啊,你又不陪我,你吃飯了嗎?」聽到楊沁吟的聲音,子敬的心情突然變得神采飛揚。
「那……沒事我掛電話了!」他在家,那她這通電話不是很唐突嗎?心情霎時沉入海底……
什麼跟什麼,自己打電話來講沒兩句又要掛掉。「不准,我在外面他們不知道與誰通話。」子敬緊張地抗議。
「我……怕會讓你困擾,對不起!」她對於他是什麼!?只是眾多通往成功的踏板之一而已,還是那最不起眼的跑腿的!她哀傷地想,眼淚泫在眼眶。
「傻瓜,幹嘛說對不起,你又沒做錯事。」他的聲音充滿疼惜,笑著說。
從何時起,他已習慣她的聲音、愛上她的聲音,聽起來輕輕柔柔感覺很舒服,好似一天所有的煩憂都因她的聲音而忘卻。
想到此,他突然好想見她,他還有禮物要送她呢!
他看了手上的表,晚上九點半,還早!
「Stella,你在哪裡可以出來嗎?」
「我在耕莘醫院,這麼晚不用了,我等一下就回去了。」沁吟愕怔一下,子敬怎會突然沒事約她。
「你等我,我去接你二、三十分就到了。」說完,不給她拒絕的機會便掛上電話。
回到客廳,從公事包內拿了一個小方盒,穿了外套走向車庫。
「又要出去啊!」母親看子敬的動作,緊張地問。
到底忙什麼!?這麼晚還出門!
「和朋友談事情晚點回來,爸、媽我走啦!」
見子敬匆匆忙忙的樣子,父親猜測著他見面的對象:難道是她!?
「子敬和誰出去那麼急迫!?」望著他遠去的背影,母親好奇地轉身問老公。
「誰知道!?不會等他回來問他?」正在想事情的徐百川被妻子打斷思緒,不悅地胡亂應著。
晚上十點的耕莘醫院,楊沁吟站在門口等待,一輛白色寶馬車子停在她身旁。
「你怎麼這麼快!?」見徐子敬下車,她愣怔地問。
他偶而會放下公事,特地去接她,這種感覺讓她甜蜜蜜,但想到他只是純粹兄長般保護她的心態,卻讓她苦多於甜。
「路上沒車當然很快啦,你不急著回家吧!?」上了車,繫上安全帶,子敬轉身問她。
「還好,我怕你會太晚。」楊沁吟微笑地面對他,聳聳肩。
離開醫院,轉向中央路、行過環河路他在碧潭停車。
「你爸住院幾天了?醫生怎麼說?」下了車,子敬牽著楊沁吟的手往碧潭橋走去。
「上星期五住院的,醫生現在正在檢查,或許會先開刀吧!」沁吟垂下雙肩,吸口氣無奈地說。
「你為什麼不安排好一點的醫院?我不是說耕莘醫院不好,而是它只是社區醫院,設備方面總是稍嫌不足,若安排大醫院對你爸的病情治療比較好不是嗎?」子敬只想關心她,卻沒料到他的話深深傷了她的心。
沒來由一陣怒氣,沁吟用力甩開子敬的手。「大醫院我們住不起,我一沒一錢,你以為每個人像你一樣咬著金湯匙出世!?」她冷冷地說,臉轉向一旁淚悄然滑落,倆人直對立站在橋上。
這是她可悲的地方,一個從南部北上的貧窮農夫,家無恆產靠著雙手打拼養大一對兒女,到頭來貧病交迫,做女兒的卻無法提供他良好的醫療環境。
面對他,無形中顯示她的自卑,子敬是富家公子哥;她呢!?一個小職員、一個三級貧戶的女兒,愛上他還讓人誤以為她是看上他的錢財!
面對沁吟突如其來的激烈反應,子敬怔忡一下。「你到底怎麼啦,為什麼要這樣說?你明知我沒有這意思!」他往前一步靠到她身邊。
「沒這意思,那是什麼意思!?我是高攀你了,你可以走啦!」沁吟忿忿地抬頭面向子敬,對他怒吼想推開他,可是嬌小的她怎推的動,氣的轉身瞪著新店溪。
真是狗咬呂洞賓!「喂!你心情不好,不必轉嫁到我身上我沒惹你。」子敬的怒氣被她挑起,微慍地低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