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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蘭郡

  「賤貨!」生怕帶個死人累贅,他索性將她扔下。

  遠遠就看見拓天拋下一物,本不敢加速追趕的徒單飛立刻湧上,這才發現那逐漸墜地之物居然是海連琪!

  「琪兒——」

  距離太遠,他來不及追上,只能全身僵緊地眼睜睜看她筆直墜下。

  不——不要——

  回來……

  *  *  *

  所幸,海連琪就要墜地之際,一隻黑色海東青倏然趕到,在緊要關頭接住了她。而跟在海東青後面的竟是被徒單飛關在牢裡的穆松!

  可以想見,他的出現八成也是虞紹搞的鬼。

  他迅速將海連琪接過手,這才發現她嘴角不斷逸出血絲,再進一步檢查才知道她竟然為不成為他的阻礙而嚼了舌!

  心急如焚下,徒單飛立刻將她帶回野店,命羅玉大夫診治。

  經過大夫徹夜不眠的急救,終於挽回她一條性命,只不過舌根受了傷,她又得有好長一段時間無發開口說話。

  經過數日的調養,與他的關懷照料,她身子已然好轉,雙雙回到東都。徒單飛從那時起便將海連琪安排住在他房中,但兩人並無大婚儀式,關係倒是曖昧得直讓下人們弄不清楚該如何稱呼她。

  今天,海連琪趁徒單飛外出之際,一個人躲在房裡逗著籠內鳥兒。這時,穆松前來拜訪,遠遠便喊道:「大小姐。」

  她聞言,立即對他嫣然一笑,但由於舌根受傷,沒能說話。

  穆松自然知道她的狀況,於是心疼不已道:「大小姐你何苦為他這麼做,那個徒單飛不過是名女真貴族,自認為多麼的瀟灑放逸,可卻從沒對你表露過娶你的念頭,再這麼待下,豈不是對不起自己的一片真心,與大公子對你的思念?」

  海連琪聽到這兒,只是一味地搖著頭。

  「大小姐的意思是……」

  她趨向案頭,拿起紙筆淡淡地寫出幾個字:我不能走,既然已將自己交予了他,我就不會後悔。

  「可……」

  別說了,如果你想回去就回去吧,回去後將我的意思告訴我哥,相信他應該能理解的。她想了想寫道。

  「要不大小姐就跟我回去一趟,等見過大公子後再回來也行。」穆松自從被放出後,便一路跟著海連琪,希望有天自己能夠說動她。

  海連琪看著他,仍是一徑地搖搖頭。

  穆松沒轍,只好道:「那穆松就先回府了。」

  她點點頭,隨即又在紙上補了句:一路保重。

  「我會的,也請大小姐珍重。」即便有些依依難捨,但為了他的人生目標,他還是選擇離開。

  才出房間,穆松便遇兒徒單飛,兩人均不說話,雖然彼此間的仇怨在海連琪的從中協調下已漸漸化解,但關係仍然緊繃。

  目送他離開後,徒單飛轉而步入房間,一見著她就問道:「他怎麼來了?」

  海連琪比了比「看」的動作,再比了比自己。

  「他來看你?」徒單飛臉色驟變,「為何偷偷摸摸到你房裡?何不大大方方約在外頭?」

  海連琪目露不解,表情含帶失望,直搖頭。

  「你怎麼不說話?是不是你和他……」有件事是一直放在徒單飛心底的硬骨,今天他一定要弄清楚她與穆松之間的關係不可。

  雖然穆松的大鷹救了琪兒一命,他該對穆松心存感激與謝意,可不希望他就依恃著這點,惡意在他面前故意引誘琪兒!

  她搖著小腦袋,眼底逸出了淚影,持筆寫著:為什麼要誤解我?難道我在你心底是那種女人?!

  「我……」徒單飛搓了搓臉,有點兒語塞。

  她怔忡了!整個人仿若陷入一股氤氳的混沌中,灼熱的淚刺傷了她的眼,也炙傷了她的心。

  為了他,她執意留下,可他給她的卻只是讓她無言以對的指控。

  咬咬唇,她轉身欲走。

  「別走,對不起。」他立刻追上她,拉住她的手,「我……我是因為……」該死的,他怎麼忘了該說什麼呢?

  她認真地望著他,又再次拿起筆寫著:是不是嫌我又變成了個啞巴?所以不願意與我在一塊兒?如果真是這樣,那我走,我想我現在去追穆松還來得及。

  「別胡說!」他緊握住她的肩,小心翼翼地將她擁在懷裡,「你不能回去了,一輩子都只能留在我身邊。」

  我本就沒意思要離開,剛剛他是來向我道別的。她睨了他一眼,吸著小嘴寫著。

  「這麼說,你不是要離開我了?」他的嗓音滿是激狂與喜悅,揚高的音律更洋溢著某種釋然的歡愉。

  海連琪眨巴著大眼,淚水尚亮在眼角,卻被他這種反應給弄得有點兒傻了!

  「知道嗎?我多害怕你會離開我,害怕你會跟著穆松走,害怕……害怕你仍當我是敵人。」

  他俊逸的五官上刻劃出許多複雜線條,有喜悅、有開心、有摯愛、有真情。

  海連琪又哭了,這回的感受卻不同,是因為滿足與興奮。

  「怎麼又哭了?」他低首望著她,拭去她眼角的淚,「莫非我會錯意了?你並不想留下陪我?」

  她連連搖頭,拾起筆寫著:是我害怕你不要我,是我擔心自己的留下會成為你的負擔,是我害怕我永遠都不能再說話了。

  「傻瓜,你怎麼會這麼想,我要你的。」他臉色倏然轉紅,有點不自然地說:「琪兒,不知你信不信,我……我愛上你時就是你不會說話的時候,我愛上當時那個柔情、多情、專情的女子。」

  海連琪顫著心,試著張嘴問卻發不出聲,只能以唇語道:「你……愛……我?」

  天,這是真的嗎?他真的說愛她……

  她心底翻湧著陣陣激昂的情悻,頭一次感覺到自己是最幸福的小女人!

  「對,我早就愛上你,只是從沒愛過女人的我,不明白自己心底的感覺到底是什麼?」

  話說清楚後,他眼底的煩鬱也隨之遠揚,剩下的僅是彼此刻骨銘心的互屬。

  我的聲音,我發不出聲音喇!

  她抖著手寫出心中顧慮,雖然她的身心有著熱烘烘的感情掠過,但一憶及自己的缺陷,她仍不禁愁眉交鎖。

  「大夫說了,假以時日你會好的。」他笑著安撫。

  可他也說了,這次的傷加上上回的傷,治癒機率也降低了。此話書完,她便難過的垂下眼,扔下筆。

  「我徒單飛在天帝面前立誓,就算海連琪一輩子口不能言,我也不會嫌她、離她、棄她,只會更愛她、更憐她、更疼她……」

  他眸光泛著簇簇動人火焰,在他意味深長的凝眸與沙啞、動情的呢喃下,海連琪已是熱淚盈眶。

  「我、更、愛、你。」再一次以唇語讀出,她熱情地投入他懷裡。

  「我知道,我早知道,否則你也不會為我深入虎穴。」徒單飛緊緊摟住她,輕憐蜜愛般地伸出舌舔吻著她的唇。「我、想、回、家。」她一字一頓地以口語道出她此刻心中的希冀。

  她想著大哥,總不能一輩子為了與他在一塊兒而不回去吧?再說俞伯為了救她而喪命,說什麼她也得回去祭拜他老人家。

  「什麼?你還是要回去?」徒單飛雙目緊瞇。

  她點點頭,以筆寫著:我想念我大哥,我不能永遠留在這裡,更希望你能跟我回去。

  「我不——!」他一口拒絕。

  她拉扯著他的衣袖,疑問的眼對視著他。

  「你大哥不會放過我——事實上,他對不對付我都不是重點,重要的是——」

  他迎視她的目光,有神的眼瞳撲上了一層致命的狂野,「重要的是我愧對你心底一直惦記的俞。」

  她眉頭輕擰,倏然投入他胸膛哭泣著,那不帶言語,只帶著氣音的破碎哭聲可揪緊了徒單飛的心。

  久久,她才拭了拭淚,又寫:他是最疼我的一個老好人,如果他知道我愛上你,一定也會試著喜歡你,他不會怪你的。

  看了看他,海連琪繼續寫:跟我回去,我既已跟了你,我哥絕不會怪你的。

  他無奈地笑了笑,「你的意思是,我如果不跟你一塊兒去見海連天,可能永遠都無法擁有你的專一對待了?」

  依海連琪的個性,如果他當真不跟,她也不會走,不過從今以後她便會無時無刻想著海連天、想著俞,一顆纖柔易感的心永遠被他們佔了大半空間。

  罷了,他不是聖人,要的也是她惟一的對待,那倒不如拿自己的性命去試一試巴。

  「好,我跟你回去。」他終於卸甲,投降了。

  海連琪露出欣慰的笑臉,然後重重地往他的臉頰上印上一吻!笑得是無邪又開心!

  「真是,光這樣怎麼夠?」他摸了摸被她親吻的地方,語帶邪肆地笑了笑。

  「呃……」她嬌怯地別開臉。

  「別躲,你知道我要的是什麼。」

  徒單飛出其不意地將她攔腰抱起,直邁向內室床榻。

  瞬間,陣陣雲雨漸起,籠罩在他倆身上,激發起熱浪狂濤:

  *  *  *

  三個月後

  「我收到家書,大哥等會兒要來看我耶。」

  海連琪一早接獲大哥的來信,可是開心的不得了!於是立刻拿著它奔到徒單飛的書齋,在他面前揮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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