麓兒興奮地在她耳畔直喳呼,可蘭心想,如果可以,她還真想再閉上眼,好避開外面一切俗事糾纏。
剛剛她雖在睡夢中,可腦子並未歇息地直打轉,讓她想到了很多人……有爹爹,有娘,還有麓兒,甚至還有他……
夢裡的他好溫柔,直在她耳邊說著話,有他的歉意、愛意、情意,但她知道那些都只是夢而已。
「小姐,你快醒醒呀。」簏兒緊張地又輕喚著。
「簏兒……」可蘭緩緩張開了眼。
「我在。」趕緊握住小姐的手,她已是淚光盈然。
「你怎麼哭了?」伸手輕拂過她眼角的淚。
「我看小姐醒了,喜極而泣嘛。」擦擦淚,簏兒又笑逐顏開,「覺得很虛弱吧,你昏迷不醒,無法吞食,這陣子可都是表少爺餵你吃藥、喝些粥湯的。」
「他!」說到他,她的心便忽而一窒,深深擊中她最軟弱的角落。
「對呀,也是他把你從地牢抱出來的,自從你昏倒之後,他可是憂急如焚,還把上京所有的名醫全請了來呢。」
既已誤會冰釋,麓兒希望小姐與表少爺能和好如初。因為她看得出來小姐並不快樂。
「真的嗎?難道他不恨我了?」
依稀記得他似乎來牢裡看過她,在她最痛苦的時候,用他溫暖的雙臂包裹著她顫抖的身子。
莫非這不是夢,是真實的?
「不恨、不恨了,他全都明白了,你的手絹是被表小姐給動了手腳,她蓄意陷害你,這一切表少爺全清楚了。」
「這樣就好。」她只希望自己清清白白做人,其他已不奢求。
「表少爺一直都在你身旁陪著你,等著你清醒,連吃喝睡還有批那些什麼東西的,全都在這兒,任誰也喚不走呢!」麓兒笑笑道:「可見他心底是有你的。」
「是嗎?」上回他決絕的話語仍在她耳邊迴盪,讓她不敢相信。
「當然了,若不是剛剛出了狀況,說什麼塗渝逃脫了,我想他也不會離開房間的。」
「塗渝逃了?」可蘭虛弱地問。
「是呀,不過你放心,我相信表少爺一定有辦法解決的。」簏兒站起,不姐,你也別說太多話,我出去好讓你再歇會兒。」見小姐仍是這麼虛弱,她也不好直纏著她說話。
「等等,簏兒能不能幫我個忙,我好想親耳聽見他對我的心意。」突然她心底產生個主意,於是便附在麓兒耳畔,說著自己的計劃——
「好啊,我可以幫忙。」聽聞後,簏兒立即開心道。
「謝謝……」
就在此時,她們聽見急促的腳步聲,可蘭立即將眼睛閉上,而奔進屋裡的,就是滿額都是汗的完顏熾。
「可蘭醒過來了嗎?」一進屋,他立刻問著麓兒。
「還沒。」麓兒垂喪地搖搖頭。
「怎麼可能?大夫說她今早一定會清醒的。」他趕緊衝到床畔望著雙眼依舊緊闔的可蘭。
「大夫不是也說了,若過了午時還不轉醒,就很難再醒——」
「滾!別再我面前說這些話。滾……」完顏熾瘋狂大喊,雖然讓麓兒嚇了一跳,但她卻是開心的。就在麓兒不動聲色地退下之後,他便抓著可蘭的手說:「醒來,你非得給我醒來不可。」
「塗渝跑了,是被小蘋給放走的,我真的怕他會回來搶走你。」他拿著她的手抵著自己的額,「難道你不肯原諒我,所以不肯醒來?」
伸手輕輕劃過她的臉龐、她的紅唇,「是我錯怪你,你是該恨我,但不要拿自己的命當賭注好嗎?」
他深吸了口氣,「我可任你打、任你捶、任你踢、任你罵,只要你張開眼睛看看我。」
一滴熱淚就這麼滑落他的眼角,滴在她手背上,出其不意地熨燙了可蘭的心。
「如果你再不醒,我就殺了我自己,拿我的血祭你。」
見她仍然無法被他的真情至愛喚醒,他霍然站起,拔下掛在牆上的寶劍,正準備砍下自己的左手臂時,大腿卻倏地被人給摟住!
完顏熾渾身一震,眼神徐徐往下移,不敢置信地張大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