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可蘭張大眼,臉兒轉紅,「您怎麼這麼想,他……他只是好心照顧我這個表妹而已。」
「是嗎?我怎麼從不知道,我兒子也有『好心』的時候?」老夫人拍拍她的手,「我是真的期待,你做我們完顏家的媳婦。」
「您別想太多,這是不可能的,再說今晚一過,我明兒個就得回去了。」
想著那天他決絕的話語,可蘭眼睛不禁泛紅。
「你說什麼?」
「姨娘您別這樣,我是真的得走。」見完顏夫人一副錯愕樣,可蘭覺得好心痛又不捨。
她知道姨娘疼她,待她有如親生女兒般,可是……有人不願留下她,甚至連一句應酬話也不肯說。
「可蘭你——」
「姨娘,這事以後再說了,時間差不多,得趕緊將這兒弄好,方便大伙來參觀呀。」不想再沉溺在這種討厭的氣氛中,可蘭趕緊陪笑道。
就這麼,她們又開始忙碌了起來,直到酉時過戌時至,才將整個元宵盛會的明亮與繁華,給烘托起來。
不久,來賞燈的民眾愈來愈多,不一會兒整條街都聚滿了人,攤販林立,將元宵的整個氣氛全帶了上來。
當嘈雜人聲愈來愈多,到處都聚滿了人影,可蘭這才疲累的打了個呵欠。
本想向姨娘打聲招呼先回府,可瞧姨娘被一些官眷所圍攏,根本沒她插身的餘地,只好先向鈺嬸說了聲,便自行走回完顏府邸。
才進府邸後門,她竟又遇上塗渝。
就見他漾著笑走近她,「可蘭姑娘,聽說你前兩天受了傷,早想去看你,可又怕影響你養傷,只好延巖至今。」
「那你是……哦,對了,我還有東西要給你。天,我最近一忙,竟把這事給忘了!」可蘭笑了笑,「一定讓你久等了。」
「沒關係,現在我不是就來索債的嗎?」塗渝刻意對她擺出個迷人笑容,「如果有可能,我還想帶你走。」
「啊!」她嚇得臉兒有點變色。
「別意外,我是說真的。」塗渝居然出其不意地握住她的手。
「不——」她連忙抽回手,對他尷尬一笑,「你真是愛說笑,你跟我來,我拿東西給你。」
坦白說,從一開始,可蘭就覺得此人行為詭異,卻不知他居然這麼大膽!
雖然完顏熾也是個大膽無理、霸道脫軌的男人,可給她的感覺卻不如塗渝這般邪氣得讓人心驚。
一到她房門外,她轉頭道:「你等等,我去拿東西給你。」
「麻煩姑娘了。」他眸光閃過一絲佞色。
對他點點頭,可蘭立刻轉回自己房裡。當她打開五斗櫃,從裡頭掏出一封紙袋,才轉首,竟發現他就站在她身後。
「啊——」她嚇得退了步,「你……你是什麼時候進來的?」
「在下是跟著姑娘的腳步來的。」塗渝絲毫不以為意地笑了笑。
「可是我沒請你進來,這是我的房間,請你出去好嗎?」可蘭忍不下去,突然對他大喊。
「我跟著姑娘來取我的東西,這又有錯嗎?」塗渝故作一副豪放不羈的模樣。
「我叫你在外頭等,你怎麼可以擅自闖入?」她緊張地看看外頭,就擔心這一幕會讓外人看見,到時候她不但名譽有損,即便是自己再怎麼解釋也說不清啊。
「姑娘你何必那麼緊張呢?跟著在下難道不好嗎?」塗渝緩緩走近她,一手抽走她手中的紙袋,另一手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你要做什麼?」可蘭震驚地張大眸。
「在下說了,希望帶你走,也只有委屈言姑娘跟著我了。」他奸猾地咧開嘴,說著自以為是的話。「我才不要,你放開我!」
兩人就在拉扯之下,突然完顏熾在門口現身,眼底所見的便是他們這副拉拉扯扯,狀似打情罵俏的模樣。
剛剛他接獲消息,塗渝那傢伙居然不識好歹地闖入言可蘭的房間。沒想到他快步趕來,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塗渝大人,沒想到你三更半夜,居然潛入我表妹房裡,有什麼事嗎?」
完顏熾的嗓音突然出現在門際,隨即緩緩朝裡走了進去,臉上已出現僵冷的表情。
「我……我來這兒是專門向言姑娘告別,因為我已決定明天天一亮,就離開這兒。」塗渝隨意捏造個理由。
「你要走了?」完顏熾目光一瞟,突然瞧見塗渝手裡捏著的紙袋,「不知塗渝兄手裡拿著的,是什麼東西?」他瞇起眸子,表情倏地變得冷酷。
「這……這沒什麼,那麼在下還是先告辭好了。」
為免完顏熾將注意力轉移至他手中的紙袋,繼續追根究底下去,塗渝只好先溜為上。
「等等,我要看看你手裡那東西。」說話同時,完顏熾的目光已狠狠瞟向在一旁靜默無語的可蘭。
可蘭心底已有了預感,完顏熾定是誤解了她,經過上次的經驗,他已經對她和塗渝間的關係非常存疑,這下又被他抓個正著,還真讓她有口難辯。
「這東西……是言姑娘送給在下的,我想完顏兄你沒必要過目吧。」他恣意一笑,找機會想脫身。
「你給我站住。」完顏熾沉聲一吼,條然抓住塗渝的一隻胳臂。
「是你先無理的,休怪我無情。」他立即對完顏熾出招,可完顏熾並非簡單的人物,他瞬間閃過,同時予以還擊。
塗渝沒料到他動作竟會這麼敏捷,不注意下已中了他兩掌,頓時口噴鮮血,手上的東西也順勢被完顏熾奪去。
「東西還我,你是這麼對待友國使節的嗎?」塗渝按著胸口,硬咬著牙——問。
「友國?你算是嗎?早已投靠蒙古人,卻還與我大金國虛假示好,你以為我會不知道你的目的?」完顏熾迅速從紙袋中掏出東西。
果然就和他所料想的一樣,這裡頭真是駱雄所奪走的軍事部署圖!
「你怎麼會有這東西?」他忽而轉借看向可蘭。
可蘭只是對他猛搖頭,心頭不斷狂跳著。
「快說——」完顏熾逼近她。
「我不知道,那東西不是我的……我甚至不知道那就是……」
軍事部署圖?!這是什麼東西?不過乍聽之下,就能感覺到它仿似代表著他們大金國的機密,難道那個老伯伯,就是他處心積慮想抓的人?!
塗渝趁著他們兩個正在答問之際,又想溜了。
完顏熾厲眼一張,「你別想逃,外面已圍上我的眾多士兵,你是插翅難飛了。」拔聲一吼,完顏熾便將手下喚進來,「把塗渝給我押進大牢,沒我的允許,不准任何人去見他。」
「是的。」來人立刻將受傷的塗渝逮住,拉出了房外。
「好了,你現在可以說了吧?」
完顏熾再度逼視著可蘭,這次若得不到答案,他肯定不會罷手了。
「這東西……是一個老伯……老伯交給我的。」可蘭實話實說了。
「他叫什麼名字。」
如火炬般的眼直直注視著她的靈魂深處,這種熱與壓力直讓可蘭覺得受不了!
「我不知道……他沒說……」
「那他人呢?」
「他死了,遇到他的時候,他已身受重傷,快要斷氣了。」可蘭怯柔地說,想到那個場面她又忍不住心酸了起來。
「你不知道對方是誰就幫他做事,可收到了什麼好處啊?」他不屑地瞇起眼,狠狠地數落著她。
「好處!我哪有得到什麼好處,我只知道我不能見死不救,既然救不成,對方有要求,只要能力所及,我向口然會答應,難道這麼做也有錯?」她不滿地頂回,壓根不覺得自己哪兒做錯了。
錯就錯在那樣東西的重要性,不是她一條命換的回來的。
受不了他這樣鄙夷的視線,可蘭更是熱淚盈眶,「我真的不知道就一個簡簡單單的忙,居然會惹來那麼大的禍。」
「你惹禍精一個還會什麼?」
完顏熾狠狠攀住她的肩,氣得衝口而出,「知道嗎?這東西若遺失了,對咱們國家的威脅有多大,為什麼你不會拆開來看看?」他那陰柔的黑眸改變了他原本看似無害的臉龐。
「我怎麼知道……你不要怪我……」她嚇哭了。
「還有,那個塗渝是怎麼找到你的?他又怎麼知道東西是被你拿走的?我看你們兩個之間早已有鬼,對不對?」
他恨得緊抓住她的手腕,灼灼地凝住她,臉上的戾氣更是讓可蘭心痛。
「我知道……你現在很生氣……因為我險些成了賣國賊,可是從頭到尾,我全然不知情,請你原諒我……」
可蘭反手抱住他,淚灑彼此的衣襟,哽凝的聲調、抽搐的雙肩,塗塗軟化了完顏熾身上的冷硬,可他仍不語地望著她。
「是那位老伯交代將東西交給塗渝,所以當他來到府邸時……我才會很驚訝的跑去找他……就是想要求證他的身份,把東西還給人家。」
可蘭含淚帶霧的眸子輕輕揚起,凝在他那雙幽邃的眼瞳,「求你相信我,相信我好嗎?」
完顏熾吁歎了一口氣,突地將她緊緊地鎖在懷裡,低頭吻去她的淚!「更糟糕,不知為什麼一遇上你,我什麼都不對了,是你欠了我,還是我欠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