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因為睡不著,所以四處逛逛,遠遠便聽見陣陣動聽的築琴聲,所以禁不住好奇,就朝這兒走來了。」雖然她說得振振有辭,可也明明白白看得出來,他壓根不相信她這些欲蓋彌彰的話。
「哦,既看見一個大男人在深夜敲築,你一個姑娘家是否該避嫌閃開?」瞧他那口氣實在有夠酸的。
「避嫌?」
她猛地回睇他,一雙淚眸望著他那張沉黑的臉色,「那你呢?為何要半夜來找我,難道你不用避嫌?」
「我!」他的厲眸瞇起,唇勾起一抹笑,稍稍軟化他陰沉的神色,「你拿我跟他比?」
「難道你有什麼不同嗎?」可蘭霍然對他吼道。
「當然不同,因為我是你的男人。」他托起她的小臉,熾熱的眸光閃著不容錯辨的戲謔笑意。
「你……」她顫巍巍地退了步。
「別這樣,難道你敢說。昨晚沒要求我的愛?」他凝起眉,那張俊美得令人屏息的容顏,可惡的笑著。
「瞧你的眼神,像是對我有意見?」他彎起嘴角,對她扯出一抹燦爛哂笑。
「你無恥!」她正欲轉身離開,完顏熾卻霍然擋住她,不肯讓她走。
「你讓開!」她抬首瞪著他。
「我非但不讓,還想跟你一塊回去,你說這個主意怎麼樣?」他薄薄的唇角逸出低沉的笑聲,壓低了嗓音使他的語調聽來更為性感。
「你做夢,不要以為你……你……你就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負我?」
「你說我欺負你?」他黑眼微合,顯現出又邪又壞的懾人光芒,「如果換成塗渝,是不是你就心甘情願的給他?」他眉頭一凝,面容突然發黑。
「你真的很無聊,早告訴你,我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你別老跟我扯上他,對不起,我累了。」她張大眼,強迫自己面對他。
「你當我是瞎子,你跟他那副曖曖昧昧的關係,以為我看不出來?告訴你,少在我面前演戲,你的演技這麼爛,我不會以為你說的是真話。」
可蘭緊握拳頭,臉著他,半晌……她竟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完顏熾凜著臉。
「我說……你是不是喜歡上我,甚至於愛上我了?」一抹微笑透著俏皮淺淺,緩緩漾在可蘭的嘴畔。
「你說什麼?」他居然毫不客氣地大笑起來,「哈……」
「怎麼了?明白自己愛上我,是件那麼得意的事嗎?」明知道他不是這個意思,可她偏偏喜歡激怒地。
尤其看著他臉色僵硬、發暗發沉的模樣,雖然看得有點心驚,可也挺得意的。
「你這丫頭,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伶牙俐齒了?」
他氣得抓住她的肩,抵著她的額頭說:「是不是自以為有個後盾,所以敢明目張膽地挑釁我?」
在他的記憶中,他不知有多少年來,不曾這麼生氣過,沒想到今兒個居然是被一個女人所激怒。
「後盾?我哪來什麼後盾!」可蘭咬著下唇。
「塗渝啊,見他對你有意思,你就拿起喬來,你真以為我會把你讓給他嗎?」他目光如炬,眼底射出強烈的火焰。
「你以為你不讓,我就不能跟他嗎?」可蘭壯了膽似的,眸光瞬也不瞬地對住他著火的眼。
「渾蛋,你耍我?!」指尖用力一掐,深深扣住她的肩胛骨。
可蘭疼得皺起眉,卻咬緊牙關不吭聲,「放開我!」
「我偏不放!」兩人彷彿正做著拉鋸戰,誰也不肯放軟架式。
雖然這情況看來,完顏熾是居於上風,可是實際而言,真正被激怒的人,只有他!
他當然明白這個道理,於是怒上加怒,眉毛已飄得老高。
「那你說,你究竟要怎麼樣?」可蘭深吸氣,大膽對視他那張有如魔鬼般懾人的俊臉。
這時完顏熾的臉孔,突地流露出一抹邪魅冷笑,狂傲的兩潭深泓透出幾許弔詭的顏色,「很簡單,你從此不准再去找塗渝,一次也不行。」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她渾身一僵。
「因為你已是我的女人,我不准你再和其他男人勾三搭四。」他又向前一寸,那張狂傲憤懣的臉,幾乎貼近她的。
可蘭想撇開臉,卻發現自己竟沉迷在他那雙深沉幽邃的眼神中,難以抽離。
「別忘了,你只是我表哥,即便是愛上我,佔有慾也不用這麼強。」她仍不忘趁機回擊。
完顏熾怒眉高聳,霍然低頭急遽地覆住她的嘴,這個強烈的吻,迅速引燃兩人心中火苗,彼此都被那來勢洶洶的慾望所淹沒。
可蘭突地轉醒,猛力地推開他,「我不准你再用這樣的手段對付我,你別碰我——」
急遽的叫喊聲幾乎響徹雲霄,衝破這片寧靜夜幕,這樣的感覺更是讓完顏熾難以忍受。
「行,言可蘭算你厲害,不過你的行為最好是檢點一點,否則若讓我瞧見你和塗渝私下通姦,小心我會毀了你!」
他竟被她這種無所謂的態度,給弄得心煩意亂,更恨自己此刻心底那股擔憂被背叛的感覺。
老天,他是怎麼了?他不該變成這樣的!對於女人,他不是向來不屑一顧?為何惟獨她可以不用技巧的激怒他、挑撥他所有的思維?
「我真的累了,我要回房去。」
可蘭使盡全力推開他,快步走回她的房間,怕他跟上,她還將門上閂,氣得在屋內直顫慄著。
自己到底是怎麼了,雖然剛剛她是一副精神奕奕的神情對付他,可為何此時一鬆懈下來,她會渾身顫抖,感覺體虛力乏呢?
天知道她得用多大的力氣,才不被他的行動與言語所影響?
此時自怨自艾的可蘭,完全沒注意到她房裡居然多出了一條毒蛇,它正在房內四處流竄,一聞見人的氣味,便迅速朝可蘭滑行過來——
「啊——」
腳踝的一陣刺疼,讓可蘭忍不住尖娘出聲。這股異樣的疼痛,幾乎鑽進她的骨髓,讓她難以抑制——
她單腳跪地,手撫著傷處,看著上頭點點齒印,餘光又瞧見那條極欲逃脫的毒蛇時,忍不住大喊,「蛇!」
她張大眸,眼露惶然地瞪著那條不速之客。
這時正欲離開的完顏熾,突然聽見她的慘叫聲,立刻拔腿奔來,卻發覺她的門是上閂的。
「開門!你怎麼了?」
「蛇……蛇……」可蘭想說,可她已嚇得發不出聲音。
完顏熾乍聞之下,立即以手拐子將門撞開,衝進去後才看見倒在地上臉色蒼白的可蘭。
他蹲在她身側,舉起她受傷的腳踝,二話不說便低頭吮上她的傷口,吸掉毒液。
可蘭急遽喘息,但沒忽略掉他的動作……
他居然為她吸毒,難道他不怕誤吞毒液,反而害了自己嗎?
心底一陣濃熱,她眼眶微酸,沁出了淚水。
「我只能暫時把毒液吸出來,走,我這就帶你去找大夫。」說著,他已在她錯愕之際,迅速將她抱起,衝出了先顏府邸。
◎ ◎ ◎ ◎
萊陌大夫可說是上京城內最有名的大夫,他醫術精湛、和藹可親,亦是完顏府邸裡每個人都信任的老醫者。
當他瞧見完顏熾大半夜的,居然抱個女人來敲他家門時,心底已有了譜,想必這姑娘在完顏熾心底,定佔有極重要的地位。
「萊陌大夫,你快瞧瞧,她剛剛被毒蛇給咬了,雖然我替她吸了毒,但是仍有殘餘,請你看一看好嗎?」將可蘭放上床,完顏熾便急躁地抓住萊陌大夫的手臂說。
「你幫她吸了毒?」這下子萊陌大夫更意外了。
「沒錯,你還不趕緊幫她看一看。」完顏熾推著他到床畔,直到萊陌大夫坐下,他還是以一種非常急躁的目光催促著。
「如果你已先將毒液吸出,她應該已無大礙,別緊張吧。」萊陌大夫笑了笑說。
「你還是快點看看她行嗎?」完顏熾從來不知道,萊陌大夫年紀這麼大了,還會跟他玩拖延戰。「是是是,你就別生氣了。」萊陌先舉起她的手,為她診了下脈,又觀察了下她的雙眼,良久才道:「沒事,只要我再開些藥讓她服用,傷口再做個處理,休息幾天就沒事了。」
「真的,你確定?」他仍不放心。
「我行醫多年,從沒懷疑過自己的醫術。」萊陌大夫隨即又審視了下傷口說:「若我沒料錯,這應該是為赤煉蛇所咬。」
「赤煉蛇!」完顏熾瞇起眸,心想府中怎會出現這種含有劇毒的蛇?
「對,這種蛇喜居山野,應該不會出現在這裡。」萊陌大夫邊說,邊為她清洗傷口。
「我是在房裡被咬的——」可蘭忍著疼說。
「房裡?!」
萊陌大夫抬起頭,望向完顏熾,「這其中有問題,你該知道怎麼做吧?」
完顏熾吐了口氣才道:「我懂,那她現在……」
「留在我這兒,你可以先回去了。」他對完顏熾那張急躁的臉笑了笑。
「可以嗎?」他仍存疑。
「如果不可以,你就不用連夜將她帶來給我醫了!」萊陌大夫也賭起氣來,對他直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