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一直看著我?」於峻挑起眉,那英挺邪氣的臉上,有著費解的神情。
「我覺得你長得真不賴,眼睛大又亮,鼻子很挺,剛毅的嘴唇也很性格。如果你真的沒工作,我倒是可以建議你去當模特兒。」
「哈……」沒想到她這些話卻惹來他的狂肆大笑。
「你笑什麼?」她蹙起眉,噘著嘴望著他那張猖狂的笑臉。
「我笑你真的是非常的天真可愛,哪有女人眨巴著一雙大眼跟我說這些話。」他咧開嘴,往椅背一靠,雙手環胸,那架式像極了大老闆。
「真的嗎?可我說的都是真心話,至少你現在穿著整齊,看來要比昨天只穿一件四角內褲好多了。」
此話一出,兩人同時噴笑,將這場宵夜弄得樂趣無窮。
「好飽哦……吃得飽,笑得也飽。我想那麼晚了,我們該回去了,我明天還要上班呢!」伸了個大懶腰,孟涵開心地說道。
「也是,那我們回去吧!」他站起身,付了賬之後,便和她走上回家的路。
「對了,你在那邊上班可得提防一個叫丁妮的女人。」冷不防地,他突然冒出這句話。
「丁妮!她是誰?」
「呃……這是我在報章雜誌上看到的,她非常的精明能幹,但也奸詐狡猾,反正防著她就沒錯。」他雖說的輕鬆,但孟涵卻不難瞧出他眉宇間暗藏的憂心。
「你放心,我不過是個小妹,碰不上什麼大人物的,雖然我也夢想飛黃騰達,但是那畢竟只是個夢而已!」她不禁掩下眼睫。說不喪氣是騙人的,明明大學畢業,卻只找了個小妹的工作,怎不教她洩氣呢?
「放心,只要堅持自己的理想,你會成功的。」他嘴角漂亮地變起,眼神是閃亮的。
看著他那鼓勵的眸光,孟涵也對他笑了笑。深吸了口氣,她要給自己信心,絕不能讓他失望。
◎ ◎ ◎ ◎
為了方便他們兩邊的走動,於峻將那矮牆敲開一個缺口。
「來來來,吃麵了。」孟涵端著兩碗麵放在桌上,卻不見他的人影。
「阿峻……你在嗎?」她對他的房間喊了聲,心想他肯定又是在做畫了。
她真不明白為什麼他對畫畫那麼執著,好像將它當成了他的全部,就連吃飯睡覺都可以忽略了。
頓時,房門開啟,在她眼前的便是那一臉困頓、頹廢中,加上一些慵懶的他。
「有事嗎?」他揚睫別向她。
「我猜你一定還沒吃晚飯,剛剛下了兩碗麵端了過來。」聽著他刻意生疏的語氣,孟涵不禁有些心痛。
一晃眼,她已在這裡住了一個月了,每天起床都會順便為他準備早點,下班後為他攜帶晚餐,這些似乎都已成了習慣。甚至於連休假日她都不想出去,寧可待在他身邊,瞧著他做畫那專注的神情。
有時候她都會懷疑,自己是不是愛上他了?
可是他對她卻是時冷時熱的,真是讓她無法適應。
「謝謝,我不餓。」始終畫不出讓自己滿意的作品,他心情亂極了。
「不吃怎麼行,你身體會吃不消的,快來吃一點吧!」
抓著他的手,孟涵使將他往外拖,直到沙發上坐定,「聞聞看,很香的,保證你吃了意猶未盡。」
她咧出一抹笑意,一會兒對他吐吐舌頭,一會兒對他做著鬼臉,渾身洋溢的青春氣息吸引著於峻的目光,讓他不得不漾出了微笑。
「你真的很愛吐舌頭,這個壞毛病要改。」
她卻不以為意地撇撇嘴,「人家已經習慣了嘛!要改談何容易。而且這也談不上是缺點。」
他瞇起眸,笑說:「當真沒缺點嗎?難道你不怕……」
「怕什麼?」
「難道你不怕哪天我把它叼了去。」
於峻又勾起一邊嘴角,還真是俊魅的讓她無法招架。
孟涵紅著臉,「你胡說什麼?就會嚇人家,我才不信你會這麼做,快吃啊!」她臉紅耳臉的,竟不敢看他了。
「誰說我不敢。」
他突然站起身,隔著桌子逼向她,在孟涵完全無法料及的剎那,猛地覆上她的唇,雙手緊摟著她的雙肩,用力地含吮著。
孟涵張大了眼,被他這突然的動作給嚇呆了,壓根不知道是不是該推開他?
過了好一會兒,他終於放開了她,忍不住搓搓鼻翼笑了,「我頭一次吻一個女孩子,見她從頭到尾都張著一雙大眼直瞅著我,最後難為情的倒變成是我了。」
「你!你沒有徵求我的同意,就奪走我的初吻,好可惡!」
「咦,我不知道接吻還得事先打招呼的。再說,剛剛你不是大膽挑釁我嗎?既然如此,你應該要有心理準備。」
再也憋不住笑意,他縱聲大笑,讓孟涵不知是該惱,還是該怒。
「你……你好過分。」她鼓起腮幫子,別過臉不理他。
可她心底卻不斷湧起熱潮。老天,他吻了她……
更奇異的是,她心中有的只是暖洋洋與甜蜜蜜。
「怎麼?生氣了?!」於峻望著她那張悶悶不樂的臉,深邃的眸子隨之緊瞇了起來。
「我……才沒有。」她抿著唇,不知道她臉上的不悅是來自羞澀。
「那算我輕浮失態,向你道歉吧!」抓了下自己微卷的頭髮,輕喟了聲。
「我沒這個意思,吃……吃麵吧!」為化解這種尷尬的氣氛,孟涵趕緊將面端起來,遞給他。
於峻接過手後,她又站起身,「我去你房裡幫你找一些衣服出來洗,瞧你好幾天沒洗衣服,一定又把它們塞在床底下了吧?」
不知為何,當兩人經過剛剛那場吻後,她就覺得渾身不對勁了,可於峻誤以為她這樣的反應,是厭惡他的輕浮與下流!
「我的東西你不用再洗了。」他追了過去,用力拽住她的手腕。
孟涵猛回頭,看見的便是他眼中跳動的兩簇火苗,於是有點愣住地問:「你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覺得你沒必要幫我弄吃的,或是洗衣服什麼的。」
「你忘了我們是同居人嗎?相互照顧是應該的。」感覺他刻意想拉遠彼此距離,她的眼眶不禁紅了起來。
「可我也不能讓你做這些事。」
「我說過我不介意……」推開他,她一走進屋裡,竟被裡頭的情景給震住了!「這……這是怎麼回事?」
滿地都是碎紙片,她撿起剛好落在腳邊的一塊,才發現那全是他平日用心完成的畫作。
「為什麼要撕了它們?」
「因為我不滿意。」他揉揉眉心,倚靠在門框。
「我不懂,你究竟要怎樣才覺得滿意呢?」孟涵看著這些地平日精心所繪的作品!如今變成一些廢紙,可比他還傷心。
「我!」於峻一愣。說實在的,他沒想過這個問題。
他一心只想要畫出心底的感受,卻沒探究過自己究竟想畫什麼。
「你不知道是不是?可是我知道,你只是在找一種叫虛無的東西,但就連你也不知道它是什麼模樣。」她激動不已。他可知道她多希望他能振作起來,別再鑽牛角尖了。她感覺得出來,他是在逃避!
「你!」於峻不得不佩服她的觀察力,他怎麼也沒想到平日看來傻氣迷糊的她,居然能洞悉他的心情。
他逃避一場他不想要的婚姻、逃避父親加諸在他身上的壓力,他想掙開束縛、排開萬難,做一件他一直想做的事。
「怎麼樣?我說對了是不是?」孟涵蹙起眉心,直接望進他眼中。
「你懂什麼。」似乎不願被人給看透,他心底突生一股煩躁,驀然走近她,狠狠鉗住她的雙肩。
「我……」她愣了下,著實被他的逼視與驟近的強悍氣勢,弄得心緒大亂。
「你憑什麼管我,在你沒來之前,我不也一樣過得好好的。可是如今才一個月,你就要管我的食衣住行了?!」於峻像是受了刺激一般,對已傻愣的她大喊。
「你怎麼這麼說我?」抿緊唇,孟涵的淚水終於潰堤而出。
她心中委屈頓生,赫然轉身朝樓下急奔而去。
見她就這麼跑了,於峻這才發現自己的口氣太沖。
握緊拳頭,他心頭充滿悔恨地緊迫而去——
就在樓下,他追上了她,「孟涵!」
「你別擋我。」她深吸了口氣,猛地推開他。
「你要去哪兒?」丁峻緊張地問。
「我重新找房子,免得礙你的眼,管到你的食衣住行。」她僵直地佇立在他面前,聲音中帶著哽咽。
「我不是那個意思。」他抓了抓頭髮。
「不是這個意思,那就是還有更難聽的嗎?」說不出自己心底湧上的怪異感受是什麼,只知道自己與他之間存在著一些看不見的距離。
原以為同為天涯淪落人,他會珍惜彼此的感情,可是……也許在他看來,他們之間什麼都不是。
想想也對,他們之間本就什麼都不算,她憑什麼管人家那麼多。
「不要誤解我的意思。」於峻懊惱不已。
唉,為何要開口挽留一個女人,是這麼難的一件事?
「我想……我並沒誤解。」對視了他好一會兒,她轉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