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兒!」邢傲天斥道。
柳星顏卻宛如未曾聽見,忽然轉過身子,如飛般跑走了。
「這丫頭!」邢傲天一把沒有拉住她,不由得收回手尷尬地對蘇戀月笑笑,「星兒她被我們慣壞了,不知道禮數,戀月你且莫怪她。」
「沒什麼。」蘇戀月勉強一笑。「星妹妹年紀還小嘛!沒什麼的。」
「你不介意就好。」邢傲天寬慰地道。
蘇戀月心頭卻是微微一冷。
這個叫星兒的小女孩兒,怕是喜歡著她的大哥吧?這麼美麗的女孩兒雖然年紀小,可是比她先認識他,她對他的心意,他現在似乎還一無所知,可是遲早總會知道的吧?那時候……自己算什麼呢?
驀然間,她想到莊子的名稱——
天星莊。邢傲天、柳星顏。
蘇戀月驀然後悔自己跟隨他前來金陵的決定了。
「小姐……」
茜紅輕輕擠了過來,無言地站在她身後。她知道小姐的心事,可她只是個丫養,什麼忙也幫不上。
◎ ◎ ◎ ◎
蘇戀月和茜紅在天星莊的飄香苑住了下來。
天星莊很大,主要分為幾個小院,綠筠樓、蕙風閣、青蓮榭、冷月小築。邢傲天住在綠筠樓,其他三人則分別居住在蕙風閣、青蓮榭和冷月小築。而飄香苑,是離綠筠樓最近的一個院落。
飄香苑中滿是丹桂芙蓉,時值金秋,芙蓉千嬌百媚,丹桂香飄十里。
「小姐,這院子很漂亮呢!」茜紅在院中轉了一圈,很快樂地說。「要是這裡再能有一架鞦韆就好了。」
蘇戀月微微地笑了。「有沒有鞦韆又怎麼樣?茜紅,你一直說不愛蕩鞦韆,我看呀,你怕是比我還喜歡這個遊戲呢,」
「什麼嘛!小姐,人家可是為你著想耶!」
此時已經是她們來天星莊的第二天了。休息了一宿後,兩人的精神都已經恢復得差不多,所以才有興致在院中打量。
兩人說著閒話間,卻見洛毅濤帶著幾個下人走進來,笑著向蘇戀月打招呼。「早啊!」
「早。」蘇戀月微笑著回答,問,「有事嗎?」
洛毅濤促狹地一笑。「當然是有事。」他舉手向身後跟隨的幾個人一指,「戀月你看那是什麼?」「鞦韆!」茜紅驚呼。
蘇戀月一愣,隨即展顏。「多謝你想得到。」
「不是我。」洛毅濤搖頭,「我哪裡知道你喜歡什麼?這是我們大哥一早吩咐我的啦!還催得甚急,像怕誤了什麼事似的。嘖嘖!」
是他?
蘇戀月臉色微微一紅,心下卻有一絲甜蜜。
「他住哪邊?我……要去謝謝他。」
「就在你隔壁的綠筠樓。哪,你隔牆望過去,那邊不是有一大片竹子?它後面那棟高樓就是了。」蘇戀月依言相望,果見庭院西邊一帶竹林,碧綠森森。竹影扶疏中飛簷畫棟隱約,高樓可接天。那就是他所住的地方嗎?蘇戀月想到他若開窗遠眺,便可見自己院中身影,不覺臉色深紅。
「那這裡就麻煩二哥了。茜紅,你跟我過去。」她匆匆拉著茜紅便走,卻聽一個聲音笑道——
「去哪裡?」
原來邢傲天不知何時已進來了。
洛毅濤等人紛紛打招呼。
茜紅也喚,「大莊主。」
邢傲天充耳未聞,只是笑盈盈的望著蘇戀月。
面上紅暈猶未消,她急忙垂下頭去,喚道:「大哥。」
「大哥,戀月打算去親自向你道謝呢!」洛毅濤道。
「不用謝。」邢傲天看看鞦韆架,它已經快被架好了。「只要你喜歡就好。你喜歡吧?」
他的目光中滿是憐愛。蘇戀月不由得又低下頭去,「喜歡。」那聲音細如蚊蚋。
洛毅濤哈哈笑了起來,邢傲天身後卻傳來另一聲不屑的冷哼。
蘇戀月循聲望去,眉頭微微一皺,還是笑著叫道:「星妹妹也來了?」
「是啊,星兒說她昨天對你太不禮貌了,所以今天特地來向你賠罪。」邢傲天伸手把柳星顏從自己身後拉出來,「星兒,你戀月姐姐在這裡,你還不快些請她原諒你昨天的無禮?」
柳星顏不情願地看著蘇戀月,終於抽動嘴角笑了一下,又屈身行禮。「戀月姐姐好。請姐姐大人大量,原諒我年紀小不懂禮數。」
「妹妹快快起來。」蘇戀月急忙伸手扶她。
柳星顏順勢站起身子,扭頭對邢傲天道:「現在星兒可以走了吧?星兒要去找二哥有事哩!」
「你這丫頭!」邢傲天顯然對她很是無奈,歎了口氣道:「去吧。」
柳星顏便如飛地跑。
蘇戀月卻見她臨去前投向自己的那一眼中滿含著怨恨,不由得心下一驚。
◎ ◎ ◎ ◎
「星兒這丫頭從小沒了父母,被我們三個給寵壞了。」邢傲天滿含歉意地說。
此時鞦韆已經架好,洛毅濤和其他人紛紛散去,茜紅也識趣地託言有其他事而走開了。一時飄香苑裡,便只剩下邢傲天和蘇戀月兩人。
茜紅這丫頭走做什麼呢?反正……我對他的心意,他也未必知道。就像是星兒對他的心意,他始終都不知道一樣吧?
蘇戀月想著,一時心頭沉鬱難解。悶悶的,她扯著丹桂花輕搖。
「你們四個,是怎麼聚在一起的呢?」
似乎是被蘇戀月的話扯入了回憶之中,一時之間,邢傲天陷入沉思。「最初,是我和義父母住在這裡。我是個孤兒,義父義母從小收養了我,後來義父母有了星兒。」他微微一笑,「你沒有發現嗎?我們的名字和莊名相符。其實不是莊名因人名而起,而是我們的名字本來就是義父他老人家依照莊名所起的。」
原來如此!
蘇戀月心頭忽覺一陣舒然。
「和二弟的認識是在三年前。那天風雪交加,早上起來,我和星兒發現二弟凍倒在大門外。於是我們救回了他,他甦醒後說他無處可去,就此留了下來。」
「那洛三哥呢?」
「和他認識比較晚。」邢傲天莞爾一笑,「他和我是不打不相識。兩年前我去山東辦事,在路上遇見他,因一點小誤會打了起來。後來誤會解釋開來,我們也就成了好朋友。他說他無處可去,於是就住進了我們天星莊。」
「原來是這樣。」蘇戀月記了起來,「我說你和洛三哥怎麼會那麼厲害呢!而且洛三哥還帶著劍,像是傳奇中的劍俠。你也會使劍嗎?還有嚴二哥、星兒他們,會不會呢?」
「我的武功是義父所傳,以掌法為主,而不是劍法。二弟和星兒只會一點粗淺的功夫,基本上是我所傳的,所以和我一樣並不使劍。三弟的武功和我們不是一路,他是練劍的。不過據他說他的劍法不外傳,所以你要是想找他教你練劍,那你可就要失望了。」
蘇戀月搖頭。「誰說我要找他教我練劍了?人家又不喜歡劍。打打殺殺的,見了血可不得了了。」說著,想起自己那時拔劍殺人的一幕,不出口覺地打了個寒顫。
「這倒也是。」邢傲天點頭。「劍是凶器,女孩子還是不要碰的好。有空的話,學學內功、輕功之類的,強身健體。嗯,你的內功基礎也練得差不多了,等再過兩天,你習慣了這裡的環境,我就開始教你輕功。」
「好啊!」蘇戀月揚臉,嫣然一笑。
這是這麼多日子以來,他第一次見到她發自內心的笑容。邢傲天心下一喜。她全家慘死的陰影,似乎慢慢減退了吧?
那麼,不久的將來,他是不是就可以向她訴說自己對她的心意了?
不知他心底的百轉千折,蘇戀月知著跑向旁邊的鞦韆架。
高高的鞦韆架在苑中最大的空地上,避開了一旁的丹桂、芙蓉。鞦韆架下,是一地綠茵如繡,秋日的陽光照射下來,帶來一片清冷溫暖。吸一口空氣,空氣中有一桂花異香。
「好久沒有蕩鞦韆了呢!」蘇戀月笑著一手拈起長裙,一手接著鞦韆索,站上鞦韆架。
「喂!你會不會送我?」她的笑在秋陽下如此燦爛。
邢傲天有一瞬間幾乎失去了呼吸,定下神來,他上前伸手拉動鞦韆索。「要蕩鞦韆嗎?好啊!」
「鞦韆「呼」地一下蕩起,擺得厲害。蘇戀月大叫,「啊喲!你用的勁太大啦!哇啊!」她高聲驚叫起來。
邢傲天嚇了一跳,慌忙搶身上前拉住鞦韆索,止住它的搖擺。「勁太大了嗎?有沒有嚇著你?對不起!」
「沒事。」蘇戀月止住驚嚇,咯咯笑了起來,「好嚇人哦!我還以為自己要掉下來了呢。大哥啊,你以前一定從來沒有蕩過鞦韆吧?用的勁這麼大。」
「是沒有。」邢傲天承認。
「連送別人蕩鞦韆都沒有過嗎?」蘇戀月垂頭看他,「你的星兒不愛蕩鞦韆嗎?你有沒有陪她蕩過鞦韆?」
怎麼扯上了星兒?邢傲天皺眉搖頭道:「她沒蕩過。」
「真是。蕩鞦韆很好玩呢!」蘇戀月歎氣,卻又笑道:「你蕩不蕩?我來送你。真的很好玩哦!」她提著裙子就想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