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她就帶著簡單的行李,徵求石森淵的同意後,前往這處石家斥資買下、用以休閒度假的林地,真正順遂了石森淵一開始就希望她放的休假,好好享受一段充滿芬多精的日子。
白天,她便在這片森林間散步,在花草矮叢間走走停停看看,或者騎著腳踏車,上下來回山間婉蜓小徑,一路上還可以欣賞綠綠蔥蔥的谷澗風景。
晚上,她放片輕音樂CD,喝杯花茶,看本書,一直到睡神來訪……
這幾天單調規律、優閒清散的生活,的確是有效地撫平了先前芳心上的創傷。
雖然還不知道要花多久的時日,但總有一天心不會再痛--屆時再回台北吧!目前就先這樣子了……
面對著鏡子,她梳梳頭髮,動作熟練地綰起髮髻,但準備將簪子拿起來時卻頓了一頓……這是章朗健買給她的東西。
綰好頭髮後,她打開衣櫥隨手抓出其中一件衣裳,連身裙拎在手中時又呆了一呆……這也是章朗健買給她的東西。
到她準備出門,將腳套入涼鞋時還是短暫失了神……這還是章朗健買給她的東西啊!
石品湄從來不知道自己是會這麼敏感、這麼會聯想的人,從一杯奶茶到一雙涼鞋……她這才隱約領悟,自從遇見章朗健後,他那套看似笨拙的死纏爛打的功夫,實則是效率十足地侵入她的生活當中,她的工作是他,必需關心的也是他;她的私生活還是他,跟著他到夜市逛街約會,或者是肢體纏綿……是他、是他,怎麼樣都是他!
夠了!不要再想了,石品湄。
忿忿踩著腳踏車,她自虐地刻意挑一條不曾采勘過的陡峻小徑,做為今天騎腳踏車的活動目標,奮力踩動踏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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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象局表示,由於今年的反聖嬰現象,再加上冷暖氣流回流相互摩擦,很可能會再發生氣溫高達三十五度以上的豪大雨的天氣型態,更甚者東半部海面日昨有海上龍捲風,部份山區下冰雹等異常現象,亦可能再度--嘰嘰嘰嘰……」
「什麼啊!」章朗健反射性地瞪向發出怪聲的廣播收音設備。「不會吧?」又壞了?小旅行車才從修車廠裡「出關」耶,這麼老爺,現在又在GGYY地鬧脾氣?
「叭!」他氣得往方向盤中央一拍,這個路段的上坡真是愈走愈陡,就算是他有心,這輛車馬力不足,繼續努力奮鬥了好一陣後,引擎還發出嗆氣的奇怪聲音,接著車子熄火,廣播的聲音也斷了。
「不會吧?」章朗健急忙下車查看,打開車子前蓋,探頭檢查了一下,伸手東摸西摸了好一陣子,最後還恨恨抬起腳連踹了好幾下,希望奇跡會發生。
「噗--」這輛小旅行車就是不賞他的臉,別說是發生奇跡,它還「盧」給他看,整輛車在噪音過後,當場「掛點」。
「搞什麼啊……」章朗健一張大臉全黑了!喃喃咒罵著,往前看看不知道還蜿蜒多長的山路,再低頭看看手中石森淵抄給他的地址……一咬牙關,將車鑰匙拔下,抓起一件牛仔外套綁在腰際上,拔腿一步步用走的上山。
原本就不怎麼晴朗的天空,此時更是迅速飄來一層陰陰厚厚的烏雲,氣候頓時從些許的悶熱開始滲入一絲絲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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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雨的味道。
由於小徑的路面實在是太難走了,而且前進不到幾公尺,上坡就變得往下,?得無法騎腳踏車,她就牽著車子一步步行走著,走到最後發現居然又回到對外主要道路上;不過是在比較下坡的位置,這才明白原來小徑是主要道路的環狀分支,她得花比平常更多的時間才能回到小木屋了。
一秒鐘、兩秒鐘、一分鐘、兩分鐘……在這裡只有風聲和蟲鳴,卻已經刺耳地干擾到她慣常的默數,這令她覺得很生氣,又很洩氣,不時重頭再來過,但卻又很快全盤亂掉,最後乾脆不計時,改為計算腳下的步伐,不過依然沒有太大效果,一步路、兩步路、三步--
咚!
好像有顆小石子打到頭頂上了?石品湄反射性一抬頭,卻看見--
一顆顆的冰球從天而降?!
「不會吧……」腳步加快,她想找地方躲避這場冰雹。
霹哩啪啦……霹哩啪啦……石品湄想起更下坡的地方有株很大的樹木,看起來可以抵擋掉一些冰雹,乾脆腳踏車也放下了,雙臂高舉往頭頂一護,鼓著一口氣就往下跑。
霹哩啪啦……霹哩啪啦……腳步沖得太快,不小心一滑,她整個人失去平衡一溜,連聲慘叫都來不及便跌在地面上,痛得別說是發出聲音,就連大氣都要喘不過來。
為什麼她總是在跌倒、扭傷腳踝呢?石品湄吃力地用單腳撐起自己。一秒鐘、兩秒鐘……一步路、兩步路……又傷又痛、又跛又蹣跚,等她極目張望終於看得見那大樹時,那株大樹--突然發出一聲大吼衝過來!
「小湄湄!」大樹會說話……不,是人。章朗健發現那在大雨中走近的人居然就是自己在找的石品湄,二話不說,不顧一切從遮蔽的樹蔭下衝出來,抱起她又往回跑。
「朗健?」她作夢都沒想到會在這裡看見他。「你怎麼會……」她滿肚子的話被他急切的動作與命令打斷。
「坐好。」他蹲跪在她的身邊,解開腰際上的牛仔布外套,用力抖開後便靠近石品湄,外套一張,牢牢護在他上她下的兩顆腦袋上方。
石品湄這才明白他是要保護自己,也就不敢多說話,乖乖靜靜維持原先坐姿不動,怕會再添什麼麻煩的局面。
這方以外套為圍障的小小世界似乎一點都不受外頭冰雹的影響,感覺上在這裡頭,連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沒有,就只聽得見他們彼此的呼吸聲,或長或短,又深又淺地交織在一起。
也不知道是哪一方先受不了另外一人魅力的誘惑……是他,還是她?反正他們都傾身愈親愈貼愈近,四唇終於相互吸吮吻在一起。
霹哩啪啦……霹哩啪啦……
冰雹下的時間其實不會很長,最多不超過二十分鐘,烏雲沒有散去,改下起一陣細細的小雨,滴滴答答,點點濕了路面。
樹蔭下,吻依舊纏綿得沒個結束,外套被丟到一旁,章朗健掬捧著石品湄的臉龐,從額頭一路吻到尖尖小小的下巴,舌尖憐惜地輕點她明顯瘦稜下來的線條,指節呵護地撫過她有些顫抖的肌膚,可忽地又緊緊摟著她,雙唇一遍又一遍掃過她的髮絲。
「嗯……」石品湄仰臉看著他,發出一記輕輕的歎息。
她用雙手回抱著他的肩膀,覺得這整個世界只剩下他與她,她這幾天來心中所飽受的委屈、悶氣,全數被他這些溫存舉止消去了,眉眼也跟著舒緩了線條,沾著雨水及塵埃的五官,少了份平日剛強的硬氣,多了絲以往沒有的柔美。
「對不起……」章朗健熱情得像一簇燒不盡的火焰,直到吻得過足了癮,看她變得迷濛的雙眼,喃喃訴出自己最真最切的情意。「我不是故意亂吃醋、不是故意亂發脾氣的,對不起……我是太喜歡太愛妳了,對不起……我下次不敢,不,是沒有下次了啦!我是個白癡和笨蛋跟傻瓜,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他在小雨中背著她一步步走回小木屋,還一邊走一邊唸唸有辭、源源不絕訴說懺悔,希望能感動她,原諒自己。
「……」但是,石品湄卻靜得連一句話都沒有回,讓他沮喪不已。
「小湄湄,妳要怎麼樣才能原諒我?」他已經擺出最最誠懇的姿態道歉,無論如何,小湄湄也好歹給他一個響應吧?不管是不是會原諒自己--「小湄湄?」
「……」偏偏石品湄就是要讓他提心吊膽,她一句話都不說,他則是頭皮發麻地等了又等,卻始終等不到回音。
她只是看著他,雖然只能看見黑色的後腦袋,依舊是深深地看著他。
進了小木屋,他將她小心仔細安頓在椅子上,處理腳踝扭傷,弄熱毛巾給她擦臉拭腳,拿干衣服幫她換得一身清爽,東忙西忙的;石品湄看著他不顧自己滿身大汗及骯髒,只在乎著她……如果說,他先前在冰雹雨中對她的保護之姿已經軟化了她,那麼此時他為著自己忙碌張羅的模樣,更是已經完全掃淨她心底最後一點點的疙瘩。
表面上聲色不動,但她在心底柔柔笑開了,石品湄享受此刻暖熱香甜的滋味,遠遠勝過喝上一千杯的奶茶。
嗯……那就等她喝完一杯熱呼呼的奶茶後,再來談原不原諒的問題吧!
乙日報之特別啟事:本報因個人人為疏忽,未經確切查證消息,就報導有關Stone企業石品湄小姐與名模裡奇先生的消息,造成當事人的不便及困擾,本報深感愧疚,在此特為鞠躬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