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還尚存孝心、人性,替她打敗另外兩位不孝孫子也是應該的,事成之後,一 億自然就是他的。
席岱庭用手肘撞了撞冥想中的唐傑,催回他早已雲遊四海的魂魄。
唐傑回神後發現其他人都站了起來,在還沒搞清楚狀況前,他也被席岱庭一把拉起 。
原來是謝進仁出現了。
「大家坐。」外公吩咐著。
縱使外公已經示意大家別拘謹,眾人仍是等他就坐後才紛紛坐下。
這種過分的禮貌令唐傑感到虛假,難怪外公感覺不到一個家應有的親情。
「外公,你上次說喜歡吃四川菜,今天吳德和我特地請了一名四川廚師來。」吳行 像極了一個在邀功的小孩。
「是呀,外公,你多吃一點,我想你一定會喜歡的。」吳德從旁幫腔,順便替謝進 仁夾了滿滿一堆菜餚。
席岱庭挑高細眉,對他們那麼刻意的討好感到反感,於是出言諷刺道:「我一直不 知道表哥們是那麼孝順的人,看來外界的謠傳是錯誤的□NFDC4□!」她用輕柔的聲音 不經意地說。
「什麼謠言?」吳行上當地追問。
她細嚼慢咽地消化口中的飯,拖延時間的行為差點氣炸吳行。「他們說吳家兩兄弟 和外公分開住了三十多年,前些日子得知遺產的事才搬回大宅,說是要服持外公,但其 實居心叵測……」說完不在乎地繼續吃飯。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吳行氣得想當場殺了她。
「你凶我做什麼?這些話是『他們』說的,和我無關。何況剛才我也不想說這些無 根據的話,是你『求』我,我才勉為其難地轉述。」她無辜又理直氣壯的態度令唐傑險 些嗆到。
「至少不像某些人,和外公失散二十多年,剛好選在這個非常時期回來。」陳秀反 過來諷刺著她。
想激怒她?再拜師學習個十年吧!席岱庭冷冷一笑,沒有任何怒意,「失散再團圓 是件好事,不必選黃道吉日吧?反之,有些人擁有三十多年的時間來盡孝道,卻不把握 ,這種人……嘖嘖,令我不齒。」
謝進仁冷眼旁觀這場唇槍舌劍,不想鼓吹也沒有阻止。
「真是的,吃晚餐時說這些嚴肅的話題對胃腸不好。來,吃菜、吃菜。」唐傑替對 面眼神噴火的四個人倒飲料、夾菜。倒到陳秀、陳容的杯子時,突然想起一件事,「哦 ,對了,我想好好讚美兩位表嫂的好手藝,相信嘗過的人都會『畢生難忘』的。」
陳秀和陳容相視一眼,心虛地紅了臉。
「過獎了。」大姊不愧是大姊,陳秀首先定下心回答,「可是管家告訴我,你們把 那份早餐倒掉了。」
「是不是看不起我倆?還是想和我們作對?不給我們面子?」陳容幫大姊反咬唐傑 一口。
「我想答案你們自己明白,你們——」想到她們的卑鄙,席岱庭就滿肚子氣,她失 去先前的鋒利和冷靜。
「是呀,」唐傑搶了她的話,用眼神告訴她別失去自己的風度。「我們絕對不是不 給表嫂們面子,只不過外公和我打完球後飯也冷了,我們總不能讓外公吃冷桌的食物吧 ?
若是把那些飯給下人吃,又稍嫌浪費,所以只好倒掉了。你們的『心血』雖然是『 白費』,但這些孝心我們都會『銘記在心』。」
「哼!」陳秀和陳容一時無言以對,只好選擇冷哼不理人。
眾人沉默了幾分鐘,謝進仁首次開口:「吳德、吳行,我想過了,我要你們明天帶 阿庭到總公司參觀、參觀,讓她認識謝氏的組織。」
「什麼?!外公——」吳行發難,他有一千、一萬個不願意。席岱庭別想和他們瓜 分公司。
「怎麼,你們不肯?」謝進仁沒給他時間說完,「是排擠你們表妹,還是不服從我 的命令?」
吳德、吳行當然不肯讓席岱庭接近公司一步,她已經成功地滲入謝家,再讓她踏入 公司,他們的勢力範圍豈不是被她搶走一半?
「不是,當然不是,」吳德語氣委婉地解釋,「我們只是覺得這個主意不太好。」
「為什麼?」外公的語調近似斥喝。
「外公……」吳德被外公的怒氣嚇到,開始口吃起來,「你要好好考慮,公司不是 遊樂場,況且弟弟和我有很多公事得忙,表妹一去,很容易搞亂員工辦公的心情,所以 ……」
「所以什麼?我要她去公司參觀,不是去玩的。平時把公司當成遊樂場的是你們。
有一件事情你們兄弟仍沒弄清楚,」外公停頓了一下,輕易就以威嚴鎮住眾人,「 這個家還是我在做主,那間公司仍是我的,我說的話有沒有份量你們心裡有數。」
「當然、當然……」吳德認錯,不敢再反對下去,怕再說就得和遺產吻別。
「是呀,外公,是我們的錯,我們太多嘴了。」吳行不住地賠著禮。
「那好,」外公語氣緩和了下來,「明天是你們陪阿庭去公司,還是我親自去…… 」
「怎敢勞動外公,我們會陪表妹去的。」兩兄弟連忙答應。
「嗯。」外公滿意地點點頭。
席岱庭望了唐傑一眼,意外地,她這次沒有露出勝利的表情,因為外公寵溺的偏袒 再度引發她的罪惡感。
累了一天,唐傑和席岱庭才得 以回房休息。
她將自己往大床一拋,「今天——」才說出兩個字就猛然打住。
差點忘記房裡有監視器。她噤聲不再多說。
老天!一想到有個監視器對著她,她連手都不知道要往哪裡放,而且她還得和唐傑 共睡一張床……想到昨夜,她耳根都發燙了,她竟然賴在他懷中一覺到天亮!她什麼時 候變得那麼隨便的?
席岱庭才想站直;沒想到卻被唐傑壓住,他俯瞰著她。
一百七十公分高的席岱庭從來沒有那麼無助過,才高她五、六公分的唐傑竟能給她 那麼大的壓迫感。他給她的壓力是一百八十公分的沈哥「偶爾」給她的壓力的兩倍。為 什麼會這樣?
他們的下半身緊密地交疊著,臉相距不遠,她可以感覺到他的鼻息,這令她不敢順 暢地呼吸。
她想逃開他直視的眼神,他的眼眸很精明,不費力就能看穿她。她不想讓他透視自 己慌張的心靈,想別開眼睛,卻發現控制不住自己。
她第一次如此近看唐傑。對他的印象總是停留在初識那晚的落魄,現在一看才知道 自己錯了。唐傑沒有沈哥撼人的冷峻,也沒有杜哥令女孩子銷魂的英俊,但他眉目間全 是獨一無二的冷靜和聰明,尤其是那雙能洞悉一切的眼。
他令她害怕。
而她不應該會害怕!她從小跟著沈哥在邵家進進出出,到現在什麼大風大浪都不會 令她害怕,此刻她卻怕了他專注的凝視。
「你……」她想知道他的動機。
席岱庭的話無法繼續下去,因為他又俯下了一點。席岱庭伸出雙手抵住他的胸膛, 阻止他再接近。她現在的掙扎有如白費力氣的軟弱女子,她不習慣扮演弱者。
「你想做什麼?」
「沒什麼。」唐傑笑笑地看著她,想證明他們之間若有若無的吸引力是真實存在, 還是他自己的幻想?「你別緊張兮兮的好不好?」他以取笑的方式來掩飾自己內心的激 動。
答案是有的,他們之間存有某種吸引力。不只她因為他的接近而緊張失常,他也同 樣因為她而心跳加速。
但是,這怎麼可能?他們認識也不過才兩、三天,而且他還正值失戀低潮期,不是 嗎?
「我沒有緊張兮兮的,」席岱庭力持鎮定地狡辯,「別一直盯著我看。」
「看人又不犯法。」他又恢復正常地和她鬥嘴。
「我可以告你……告你妨礙他人的自由。」他這麼緊密地包圍著她,害她伶俐的口
齒都遲鈍了。
「妨礙他人自由?!我看你想告我的罪名是強暴罪。」唐傑站直身子。還是離她遠 些比較明智,她紅熱的臉龐令他不由自主地想入非非。「你不要胡思亂想,沒事都被你 說成有事。我早說過,我不屑強暴你。」事實上不是不屑,是不敢。他可打不贏她!
「你——」她憤怒地咬住下唇,礙於監視器的存在,她只好吞回想罵他的話,「別 大呼小叫的行不行?」莫非他忘了有監視器,否則怎麼會如此口無遮攔?
「放心,這裡除了你未婚夫——我之外,沒有人在場。」
「只怕『隔牆有耳』。」她翻著白眼。唐傑是呆了還是笨了?
「不逗你了,」唐傑開懷大笑。世界上最快樂的事莫過於捉弄她,和看她被捉弄後 的表情。「監視器被拆了。」
「監視器被拆了!」席岱庭第一個反應就是大鬆一口氣,再來的反應就是惡狠狠地 瞪住唐傑。
她跳下床,靈巧又迅速地撲向他,用雙手掐住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