拋下話後,她噙著笑意轉身離去,只聽身後傳來喃喃低咒。
「可惡!怎會這樣?都是那臭小子害的……」
離開校練場,她好心情地隨意行走,不知不覺竟來到一處有著鮮紅顏色的軍帳前, 那搶眼的紅帳立在灰濛濛的軍帳中,特別搶眼引人注意。
朝這特別不一樣的軍帳瞄了一眼,她發現幾個在附近走動,以及剛從紅帳內走出來 的士兵瞧見她時,臉上都掛著不自在的尷尬笑容。心下雖有些奇怪,但她向來就不是好 奇之人,也不想去探究那紅帳內有什麼秘密,旋身就想舉步離去。
「哈哈……紅帳裡啥時來了個這般標緻的姑娘?」帶著酒意,邵文龍衣衫不整,臉 上還有昨夜縱慾過度留下的痕跡。他心情爽快地從紅帳內走出,正巧撞見這般美貌的新 鮮貨,當下見獵心喜,不由分說一把抓住她的藕臂。
「放手!」葉凝霜柳眉輕蹙,極端厭惡有人碰她。
這人是誰?怎這般無禮!適才的好心情都叫他給破壞殆盡了。
「喲!拿啥喬?不就是一雙玉臂千人枕的騷蹄子嗎?遲早得乖乖躺在大爺身下,讓 大爺騎個過癮……」淫邪的聲音輕蔑吐出,另一隻祿山之爪也伸了過去。他以為營地裡 唯一會出現的女人就是軍妓。
「下流!」冷叱一聲,螓首迅速後仰,藕臂翻轉,躲過他的毛手也掙開鉗制,同時 毫不客氣地抽他一記耳刮子。
邵文龍哪知道這俏生生的姑娘竟會武功,閃躲不及硬是受了這一巴掌,當下男性尊 嚴大大受損。「賤人!給你臉還不要臉,本副將看上你是你的福氣,竟敢敬酒不吃吃罰 酒,你不要命了!」他惱羞成怒,正想飛撲而上,好好教訓這賤人一番。
不料兩旁眾多士兵見情形不對,連忙將他給攔了下來。
「做什麼?還不讓開!」被幾個高大士兵給從中阻攔,他怒聲高喊,可惜沒人理會 他。
「我說邵副將,這姑娘你碰不得哩!」其中一名士兵調侃笑道,根本不讓他越雷池 一步。
開玩笑!這姑娘可是他們未來的將軍夫人,怎可讓這令人厭惡的小人給輕薄了。
若真讓他給得逞,別說將軍饒不了他們,光是其他弟兄那一關就過不了。
「笑話!這營地裡哪個姑娘我不能碰?識相的就快些滾開,否則別怪我判你們以下 犯上的刑罰!」見他們一點都沒讓開的跡象,他怒氣更形高漲。什麼時候開始,連一個 小小的士兵也敢反抗他了?
大夥兒聞言只是相視大笑,根本不把他的話放在心上,其中一個還輕鬆地轉頭對葉 凝霜道:「葉姑娘,你先走吧!別讓這人污了你的眼。」
雖不明白為何眾人皆護衛著她,葉凝霜倒也乾脆,頷首道聲謝後,當真轉身離去, 拋下怒目大瞠的邵文龍與嬉笑怒罵的眾位士兵。
瞧那漸行遠去的身影,明白自己闖不過這人形陣仗,邵文龍滿肚子惡氣無處發,便 凶狠威脅著眼前這伙嬉皮笑臉的士兵。「你……你們給我記著,我找展飛颺理論去,看 他是怎麼帶兵的!」
「請!」大家有志一同的聳肩攤手。他們還怕他不去找呢!一旦讓將軍知道這回事 ,怕不整得他脫下一層皮。
「你……你們……哼!」口頭上討不了便宜,邵文龍氣憤地重哼一聲後,甩袖走人 。
眾人相視,默契極佳地齊聲轟然大笑,有人笑出眼淚來,甚至還有人提議要搶個好 位置看戲去。此建言一出,果然獲得一致的贊同,於是,眾人紛紛朝最有可能展開戲段 子的將軍帳前去。
呵呵……這場戲可熱鬧嘍!
怒氣沖沖的邵文龍跑遍整個西北營地,就是找不到展飛颺。到將軍帳去,守衛說他 去了校練場;來到校練場,沈少剛卻又說他去巡糧草;鐵青著臉飛奔到囤糧處,他又去 視察築城牆的進度。就這樣有如無頭蒼蠅般亂飛亂竄地跑了大半天、繞了一大圈後,最 終還是回到了將軍帳內。
「姓展的,你到底會不會帶兵?」邵文龍奮力拍著矮几,要展飛颺給他一個交代。
「我說邵副將,又是誰惹到你了?」忙了一整個上午,好不容易回到帳內用個午飯 ,怎就不讓他好好享受呢?展飛颺連忙護住被他拍得匡啷作響的碗碟,企圖保住自己的 飯菜。「還有請你小聲點,我不是聾子!」最重要的是小霜霜此刻正在午睡呢,可千萬 別吵了她才好。
氣紅眼的邵文龍根本沒注意到一旁軍榻上隆起的薄毯下有人,兀自大聲怒喝。
「那些士兵以下犯上,你說這該當何罪?」
「犯了誰?」此時,沈少剛也掀簾進帳。從邵文龍到校練場找人,他心下隱約就猜 到又有事端了。這才得了空欲警告展飛颺小心他找麻煩,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
才來到帳外,就聽他大呼小叫著,當真煩死人也。
「我!」他叫囂道。
沈少剛兩眼翻白,展飛颺卻笑盈盈地將小菜送入口中,津津有味地咀嚼著。「是哪 個兔崽子犯了咱們邵副將?我好叫他們來問個清楚。」
「就是——」
「是我們啦!將軍。」早守在帳外的一夥人見自己出場時機到了,便迫不及待地飛 奔進帳內。
斜睨一眼,展飛颺也知他們肯定偷聽許久,才能將時間抓得這麼準。此時簾外一定 還有不少人來湊熱鬧。「邵副將,你說的可是這幾人?」
「沒錯!他們竟然不聽我的命令,不尊重我這個副將……」
懶得聽他長篇大論,展飛颺神態慵懶地問:「可有這回事?」
「冤枉啊,將軍!」被推派出的一名士兵提高嗓音喊冤,有如戲台上被陷害的忠良 般。「我等幾人只不過排排站,不小心擋住了邵副將的去路而已啊……」
這些人……沈少剛頭痛撫額。真不知該拿這些愛做戲的下屬怎麼辦?
倒是展飛颺見狀後哈哈直笑。「到底怎麼一回事?你們老實說。」
「不就是葉姑娘……」
「小霜霜?」展飛颺眼色一沉,表情卻看不出心境上的變化。
「叫我有事?」帳內人多嘈雜,原本午憩的葉凝霜早被吵醒,只是礙於展飛颺好像 有要事討論,她也就索性裝睡,不欲打擾眾人。沒想到聽了好一會兒,卻聽見自己的名 字被提起,這才納悶地起身回應。
「吵醒你了?」丟下碗筷,他笑呵呵地捱到她身邊,像只等待主人籠幸的小狗。
「沒有。」靠坐在軍榻上,奇怪地瞅了眾人一眼。「怎麼了嗎?」
展飛颺還來不及回答,邵文龍已瞧見讓他顏面盡失的禍首,忍不住輕蔑嘲諷。
「哼!裝啥清高?今早還一副神聖不可侵犯的樣子,如今不就爬上姓展的床上了!
婊子就是婊子,改日還怕你不乖乖讓我上……」
這番侮辱言詞聽得在場所有人眉頭大皺,倒是沈少剛瞄見展飛颺眼底漸漸形成的風 暴,知道他動了火,不禁為邵文龍的搞不清楚現況而搖頭歎氣。
「小霜霜,你們見過面?」他強抑心中狂怒,口吻一如平常。
「嗯,離開校練場後碰上的。」她難掩眼底厭惡。
瞧她神色,再思及下屬剛剛未竟之語,不由得投給部下一記納悶眼神。
收到將軍無言的詢問,其中一名士兵笑嘻嘻地回覆。「將軍,你有所不知。今早咱 們『風流惆儻』的邵副將見了葉姑娘,直把她當軍妓瞧,還捉住人意圖輕薄,咱們幾個 弟兄只不過阻止他失禮的舉止,他就告我們以下犯上,你說我們冤不冤?」
霎時,展飛颺黑眸陰霾異常,嘴角卻勾起一抹笑。「我說邵副將,真有此事?」
此事若是真的,那他就該死了!
「是……是又如何?不……不過就是一名妓女,本副將看上她是她的造化!」
被他直勾勾地盯著,邵文龍心底不自覺地發毛,說話竟抖了起來。
好戲開鑼了!士兵們彼此互視,竊竊低笑。
麻煩請速戰速決!沈少剛無奈地以眼神暗示展飛颺。
陰惻惻地冷笑,驀地,展飛颺突兀地撲向邵文龍,只聽一聲淒厲慘叫響起。
「啊——你……你要做……做什麼……別……別亂來……」邵文龍冷汗直流,驚恐 地叫道。
「討厭!邵副將你明知故問。」展飛颺一副小鳥依人地靠在他身上,一隻魔爪卻往 他褲襠用力一抓。「人家昨兒個不是說過早已迷上你了,若邵副將這麼『性致高昂』何 不來找人家,人家很樂意為你服務的!」
「噗!」帳內所有男人全部噴笑,就連帳外也爆出一串比一串還大聲的狂笑,可見 有不少人在外面看戲。
「你……你……」男性雄風被他掐在手裡,邵文龍是連動也不敢動,就怕自己的命 根子斷送在他手裡。
「記得啊——」展飛颺大眼微瞇,滿臉燦笑地在邵文龍耳邊輕輕吐氣。「想要的時 候就來找我,可別找上其他人,尤其是我床上的那名姑娘,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