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願放她自由,但也要她名正言順的成為奇渥溫氏;這是太后對她最大的恩典了 。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聽見『封妃』這個字眼,讓她覺得十分彆扭,甚至有些排斥 ,但是……算了,不該再多想了。
「是,謝太后。」
允泛退下後,太后若有所思地揚起一抹笑容。這是她所能想到的「最後一招」了, 會不會成功,就得看允泛對烈兒用情幾分了。
但願這一記狠招可以「收效迅速」!
※※※
離開了慈寧宮,允泛正要走回偏遠的水月居時,突然被一個濃眉大眼,帥氣灑脫的 男子攔住。
允泛無法從他的打扮上看出他的身份,於是眼光迅速溜到對方腰間,想由腰間佩戴 的識別牌判斷對方的身份,不料他竟沒有佩牌。
元朝實施佩牌制度,能在宮中隨意走動者,至少也要佩有銅牌,畢竟像她這樣一個 布衣百姓能進宮乃屬特例──被皇上擄來的,而這個男子應該不會被皇上這麼對待才是 。
「啊,請問……」
「我是掠影,你以前的同僚。」他的笑容如陽光一般充滿生氣。
「哦!你就是掠影啊!我聽皇上提過,你就是從前我在任職『御前行走』時的同僚 ,出賣過我一次。」
那時候她為了方便調查事情,所以玩了點小手段,如願被貶官成御史中丞,如果不 是掠影出賣她,告訴忽必烈她「貪污」的事情是假的,她也不會又被抓回去再當御前行 走。
原本掠影很高興的,不過聽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他的笑容就垮下來了。
「拜託你,下次跟老友打招呼的時候,不要把皇上的話拿出來照本宣科。」掠影苦 笑道。
「哦,對不起!」一時太高興了嘛!記不得那麼多。「聽說要見你一面難如登天, 今天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掠影陪著她慢慢散步走回水月居,一邊開玩笑道:「如果我說沒事,你會不會趕我 走?」
允泛笑道:「很想啊!可是大概趕不走吧?」
掠影大笑了起來道:「你知道嗎?你以前是不會這樣說話的。」
「真的?那我以前都是怎麼說話的?」
「理智、冷靜、嚴肅、死氣沉沉、一絲不苟……」
允泛皺起黛眉道:「真的啊!那不是很『顧人怨』嗎?」
「騙你的啦!難不成我告訴你,你說話時『引經據典、之乎也者老掛在嘴邊』逼樣 你也信?」
允泛嗔了他一眼,道:「貧嘴!」
「是啦!我就是貧嘴。」他嘻皮笑臉地道。「其實也不會嚴肅到哪裡去啦!只是很 少打哈哈、開玩笑就是了。怎麼說呢?你生活得很『認真』。」
「認真?」
她是這種人嗎?認真的人……這是什麼意思?
「你和皇上是完全不同的人,他比較率性,正好和你互補。所以說,你和皇上再相 配不過了!」
允泛的俏顏紅了紅。
「你越扯越遠了。」
「可是這是真的啊!」他笑道:「皇上非常非常愛你,打從他見到你的那一刻開始 ,他對你用情至深,他是用他所有的愛來愛你。」
突然提到這個,令允泛有些手足無措。
「這個……我知道呀!」
「如果你知道,就不要答應太后願意離宮而居,那會傷了皇上很深、很深。」
允泛瞪大眼睛,轉頭看他。
「你聽到了?」
「你那句『不用封妃了!准許我離宮而居即可』喊得那麼大聲,要我裝作沒聽見很 難耶!」
允泛白了他一眼,吶吶地道:「我是真的沒有傷害皇上的意思,我是真的很喜歡他 的……」
說到這裡,她的臉紅得簡直可以媲美蘋果了。
「喜歡他就不要那麼做,你明知道他想留住你。」
「可是──」
允泛正要開口,一陣高分貝的尖叫聲便刺耳地傳進他們耳裡。
「啊──」
是琴妃與成妃,她倆瑟縮在迴廊迸,表情活像是見鬼了!
允泛好心地走過去,問:「兩位娘娘,怎麼回事?」
「不……沒事、沒事……」
琴妃渾身發抖,聲音都梗在喉嚨裡了。
「身體不舒服嗎?我可以幫你們看看──」
「不、不用!走開!」
成妃面無血色地揮開她善意的手,尖叫著跑回自己的寢宮了。
「娘娘,你真的不要緊嗎?」允泛好意的轉問琴妃。
琴妃發出一聲淒慘的哀叫,連滾帶爬一溜煙的逃走了。
允泛不解地自語:「奇怪,她們怎麼了?」
掠影的眼眸冷冷地瞇了起來,唇邊拉開一抹詭異至極的笑容。
「別理她們,」掠影示意允泛繼續走。「你剛剛說到哪兒啦?」
「哦,我剛剛是想說──我認為我不適合成為皇上的妃子,畢竟我是漢人嘛!如果 我無妊又無身份,封妃必然會惹得朝野反對吧?這樣皇上會很為難。如果我離宮而居, 皇上還是可以去找我,而且也不會害他被指責,這樣不是很理想嗎?」
「這樣也滿有道理的。」
「嗯!」
「那你得治好毅王爺的病才行。」
聊著聊著,允泛所居的水月居便近在眼前了。
「我知道,我會加油的。」
「水月居到了,我走囉!」
「不進去喝杯茶嗎?」
聊了那麼久,她都渴了,掠影應該也好不到哪去吧?
「我還有事,得走了。」
允泛打趣道:「又要去告密啦?」
掠影笑了起來道:「是要去一趟睿王爺府,請不要隨便懷疑我的人格好嗎?」
「是,下次改進。既然你有事,那就不留你了。」
「我走了。」
話說完,掠影像一抹黑影子掠過一般,轉瞬間便失去蹤影了。
「掠影,果真人如其名啊!」允泛喃喃道。
好渴!還是快進水月居喝茶吧!她還得把,血元記》看熟呢!
※※※
「堂姊,怎麼辦?咱們該怎麼辦才好?」
成陽宮裡,成妃慌亂地踱著步子,不斷重複著那些話。
「你冷靜一點!」琴妃煩躁地道:「你坐下來,別在那裡轉來轉去,我頭都給你轉 昏了!」
成妃只好坐下來,可是,這還是無法使她冷靜下來。
「堂姊,你快想想辦法啊!」
「我當然知道要趕快想辦法,都東窗事發了,不趕快想辦法補救,咱們就遭殃了! 」
「哇……我不要!我不要!」成妃嚎啕大哭。
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地位,她絕不能有什麼萬一!否則……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
「請你閉嘴好不好?」簡直吵死了!
「堂姊,那漢女明明死了呀!怎麼會?怎麼會?」
「現在說這些有個屁用!」
「你想……她究竟是人還是──」
「傻瓜!當然是人!」
「可是……人家只要一想到,就會怕嘛!嗚……」
「你哭夠了沒有?!」琴妃吼道。
成妃這才噤了聲,只敢有一下、沒一下的啜泣。
「上回要人用迷藥迷昏她,把她丟到水梩還淹不死她,那我們乾脆直接下毒比較快 !」
「可是──下了那麼重的迷藥也害不死她,這次又下毒……有用嗎?」
「那麼……你認為呢?」
「咱們能不能就這麼算了?別再去招惹她了。」
「傻瓜!沒出息!你不殺她,一旦她起疑,難道她就會放過你嗎?」琴妃瞪了妹妹 一眼,道:「乾脆今睌摸黑到水月居殺了她!」
「可是,皇上會不會在水月居裡……」
「放心,皇上這兩天並沒有夜宿在水月居裡,是打算讓那漢女多休養。而今睌皇上 要與大臣商議國事,咱們趁著皇上不在時去不就好了?至於那些宮女,用迷香迷昏她們 就可以了。」
「好辦法!就這麼辦!」
這次可絕不能再失手了!
※※※
允泛看了一整天的書,又加上明天必須為谷少翼換血需要養足精神,所以便早早上 床就寢;由於太累的關係,她幾乎是一沾枕就睡著了。
戊時時分,從門外飄進一縷白煙,不多時,水月居裡裡外外便瀰漫著一股奇異香!
琴妃緩緩地從袖中抽出一把利刃,黑夜中就著月光反射,映照出陰森森的白光。
「等等,讓我來吧!堂姊。」
敢在大白天嚇唬我?本宮要你好看!成妃暗中怒道。
琴妃點點頭,將利刃交給成妃。
成妃執著刀,逼近床邊的允泛,露出妖媚的笑容。想與她們兩姊妹爭寵,門兒都沒 有!只要季允泛一死,她倆就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了!
就在成妃要動手之前,正對著她的窗子好像閃過一抹影子。
「是誰?」成妃驚惶地叫。
琴妃莫名其妙地道:「怎麼了?」
「好像……好像有人……」
「哦?」琴妃探出頭,小心地觀察一陣子。「沒人啊!」
「可是,我明明看到有人影閃過去──」
「你多心了。快動手吧!」
說的也是,水月居這麼偏僻,這時候還有誰會來?
成妃沉住氣,拿起刀子正要對著允泛的心窩刺下去時,窗前突然又有一陣影子閃過 。
「有人!」成妃驚跳了一下,刀子滑落地上,臉色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