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褪下精緻的宮裝羅裙,只留下最私密的貼身衣物,不顧禮教、不顧矜持地貼上忽 必烈寬闊的胸膛,纖細的皓腕摟住他的頸項,朱紅的唇瓣緊緊貼上了他的。
「皇上……」她吟哦著,大膽地探入他半敞的衣襟,撫上他的胸膛。
她要讓忽必烈忘了季允泛的存在,感受她蝕骨媚人的萬種風情。
忽必烈噙著冷笑,沒有為她的逃逗而發熱,亦沒有與她上床的慾望。
「皇上,我愛你……我好愛、好愛你……」
忽必烈半瞇起琥珀色的眼眸,那墮落魅人的姿態迷昡了帖古倫,然後,他柔聲呢喃 :「皇后……朕會讓你後悔莫及……」
「皇上……」神情半醉的帖古倫聽懂他柔聲輕語的威嚇後,突然睜大眼眸,這才看 清忽必烈冷冽的笑意!
他瞇起厲眸,指著大門道:「朕今晚不需要待寢,滾。」
難堪的帖古倫慌忙拾起滿地衣裳,含淚哽咽地奪門而出。
忽必烈!今天你這樣羞辱我,總有一天你會後悔!她發誓,若有一天季允泛落到她 的手中,她一定會加倍討回來!
看著帖古倫逃出去的背影,忽必烈重重地甩上門。
「皇上……」小玄子公公擔心地叫。
「沒事,退下!」
環視一室岑寂,忽必烈想起了允泛那張平靜美麗的絕俗容顏,還有她柔嫩雪膚及嬌 柔的身軀,他的下腹狠狠地升起一股慾望。
「該死!」他重重捶了下茶几,恨自己得不到她的心。「為何不到朕的懷抱裡來? 泛兒,為何不願投入朕的懷中?為什麼?」
如果他能再次抓住她,絕不會再像這回那般輕易放她走!
※※※
忽必烈倉卒南下,用的是「江南有事待辦」的理由虛應過去,滿朝文武以為是不便 過問的緊急密令,亦不敢多置一詞。但是真實情況如何,只有忽必烈心知肚明。
而帖古倫當然知道忽必烈為什麼到南方,她又氣又恨,拿忽必烈無可奈何之下,干 脆一狀告到太后那兒去,希望太后定奪。她知道忽必烈十分孝順,如果能讓皇太后代為 出頭,那麼皇上必能稍稍收斂吧?
「你說……皇上根本不是為了正事到南方去的?」皇太后微挑起那雙柳眉,使得她 風華絕代的美麗容顏上,增添了一股威儀。
這可奇怪了,烈兒告訴她是因為有了毅王爺的下落,才必須立刻趕去確認,皇后為 什麼會插手管起烈兒的事?儘管她是母儀天下的皇后,皇帝的事兒,也不是后妃所能幹 預的。
「是,母后。」帖古倫鎖攏了眉頭,楚楚可憐地望向太后道:「而且,那名女子還 是個低三下四的漢女,滿腦子離經叛道的思想,簡直敗壞了女子所應具備的『溫婉賢淑 』的特質!」
在說這話的同時,帖古倫大概沒有仔細反省過,自己就是她剛才所說的一份子吧!
皇太后啜了一口茶,帶著微微的笑意:這帖古倫,大概是打翻醋罈子了。
「母后?」為什麼皇太后沒有她想像中的憤怒?皇太后不是最重視「種族分界」的 嗎?
「皇后,皇上不是沉湎於逸樂的昏君,如果他真像你所說的,南下是為了找女人, 你也不必太過介懷,你的地位已是第一斡朵兒,區區一名漢女,是動搖不了你的地位的 。」
在說這話的同時,皇太后當然是不相信忽必烈會愛上一個漢女。忽必烈遵循祖訓施 行「種族分界」的效果卓著,這些傳言想來應是不實之語,因此,她才會如此輕描淡寫 地帶過。
真是有自信的老夫人哪!就不知道當她老人家知道這件事可不是忽必烈鬧著玩玩而 已時,會不會依然如此鎮定?
「母后!」帖古倫有些急了。眼看著皇太后一副淡然處之的神情,就知道她根本是 左耳聽右耳出,更甚者,她壓根兒就不相信忽必烈會暪著她幹這種事。
不行!她不能眼睜睜地失去皇太后這個有力的靠山!皇太后的立場,同關係到她衣 食無虞的下半輩子哪!
「母后,」帖古倫重新開口道:「您可知道現在朝野之中,皇上眼前的大紅人是誰 嗎?」
「呵呵,哀家從不插手政事,又怎會知曉那麼多?不過,傳言是官拜四品的御前行 走──季大人是吧?」
「是的。」
「怎麼突然問起這件事?」
「兒臣只是在想……這季大人究竟是能力卓絕因而受皇上專寵,還是這是她以色侍 君的結果?」
皇太后微皺了下眉,道:「皇上專寵他必然是他有其可取之處,哀家相信皇上知人 善任的能力,你就不必多言了。」
她遠遠地見過季允泛一次,雖然只瞧見側面,但也夠教人讚歎了。天下竟有如此俊 美的少年,而且才識兼備,將來的前途必然不可限量;烈兒一向惜才,自然對他會有些 偏寵。但若是皇后譏諷季允泛為「以色侍君」的佞臣,她可就不同意了,畢竟皇兒並無 斷袖之癖。
「母后,皇上賜季允泛住進修竹閣。您能說皇上沒有私心嗎?」
當年,她想踏進修竹閣一步都不許,而忽必烈卻為了她破例,何其不公平!
「私心?」皇太后倒是非常好奇,烈兒對季允泛能有什麼私心?為什麼把皇后給冷 落至此,竟使她吃起大臣的醋來?
「是的,因為……季允泛根本就不是男人,她是個貨真價實的姑娘家!」
第十章
在杭州縣衙中,允泛高坐公堂之上。
她夢寐以求的就是這一天呵!終於……終於被她等到了。
唐非位居右側,凝視允泛神色複雜的眼神,問:「季大人,要開始了嗎?」
允泛深吸了一口氣,毅然地點點頭。手持驚堂木,重重地拍擊了下道:「帶人犯! 」
「帶人犯──」
不多時,札蘭達戴著手鐐腳銬,被衙役帶上堂來。
「跪下!」衙役喊道。
札蘭達不情不願地跪下。
他瞟了堂上的季大人一眼,心中不屑至極。一個柔弱俊美得像個女人的傢伙能辦什 麼案?哼!他就不相信這個御前行走敢對他怎麼樣?他爹與知樞密院事交情匪淺,這是 朝廷中公開的秘密了,只有這個仗著皇帝作威作福的傢伙活得不耐煩了,竟然妄想要辦 他,哈!
不過,札蘭達卻壓根兒也沒發現所謂的季大人,其實與季允泛竟是同一個人的事實 。這說明了為了搶女人而弄出人命,對他而言,算不上是什麼重要的事情,他不在乎, 而且,根本一點印象也沒有。
這個認知加深了允泛的怒火。
「堂下何人?」
「闊倫.札蘭達。」
「札蘭達,」允泛瞇起眼眸,冷冷地道:「半年前,你為了強搶民女為妻,因而放 火燒光了桑竹堂,使得季家四口,及家僕兩人葬身火窟,你可認罪?」
「不認。」札蘭達才不吃他這一套。
「不認?」允泛驚堂木一拍道:「帶人證!」
「帶人證──」
一個身著武官衣裳的男人被帶上堂來,趴伏於地道:「草民諳達.兀魯真,叩見大 人。」
一見到手下兀魯真,札蘭達冷哼道:「兀魯真,你居然敢吃裡扒外,當真是活得不 耐煩了!」
兀魯真充滿恨意地低吼:「我要你還我妹妹的凊白來!」
允泛重重拍案道:「公堂之上,不得喧嘩!」而後對著札蘭達怒道:「本官沒有問 你話,你少開尊口。」
身旁的唐非微微一怔,沒想到允泛也有這麼凶的時候,今天算是開了眼界了。
「兀魯真,把事情經過一五一十的說出來,如有隱暪,絕不寬貸!」
「是!」兀魯真憤恨地看向札蘭達,而後開口:「草民是江南行台──闊倫大人的 鎮戍軍一員,因為從小失去雙親,與妹妹相依為命,日常所需均由闊倫家供應,因此, 下定決心要忠心耿耿地伺候闊倫一家。闊倫大人只有札蘭達一個兒子,因此縱容他為非 作歹,開賭場、開妓院,札蘭達性好漁色,甚至他強搶民女為妻,闊倫大人也不聞不問 !小的因為要報答闊倫家族之恩,因此助紂為虐,也替札蘭達做了不少壞事。
「在本地,有一家聞名的藥鋪桑竹堂,住的是季老爺一家人,季老爺不但妙手回春 ,而且待人慈祥,地方上的人都稱呼他為老菩薩。季老爺早年喪子,只有一個孫女季氏 ,她不單擁有季老爺醫術的真傳,據說還是江南一帶最美麗的姑娘,人人暗地裡也稱呼 她『玉面觀音』。札蘭達向季老爺不知道提了多少次親,季老爺總是客氣婉拒。
「沒想到,半年前的某一天睌上,札蘭達整合了鎮戍軍包圍住桑竹堂藥鋪,拿季家 人的生死,硬是逼迫季姑娘嫁他為妻;季姑娘為了保住家人的性命,只好被押上轎…… 因為當時草民也是鎮戍軍的一份子,參與了那次的行動,所以草民還知道,札蘭達為了 永絕後患,拔出佩刀殺了季老爺夫婦,還有季姑娘的親娘,並且縱火湮滅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