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恭喜這位幸運兒,現在請工作人員將她帶上台來!」麥克風的聲音排開人群,直衝映然的耳膜,成功地阻止了她的胡思亂想。
呃?在一頭霧水的狀況下,映然被兩個高頭大馬的男人架住,絲毫不得動彈地往廣場中央的高台前進。
搞什麼啊?她想破了頭,卻還是想不透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害得自己喪失了人身自由。她要被帶去處刑了嗎?往高台一路行來,這種感覺愈來愈強烈,她應該是犯了滔天大罪,要不然,怎麼台下眾少女們的目光好似要將她碎屍萬段般,以謝天下。
說來說去都是這個繡球惹的禍,早知道應該多聽聽老人家的話,不要亂撿路上的怪東西,真是悔不當初啊!本來就不甚好的心情,這下子更是雪上加霜,郁卒得想一頭撞死,一了百了。
咦?既然她的不幸遭遇是這個繡球引起的,那現在把這個燙手山芋丟給別人,不曉得來不來得及?映然靈機一動,可惜為時晚矣,還沒來得及付諸行動,整個人就被拎到台上,連想要來個臨死前的掙扎都沒辦法,懷中繡球已被主持人一把搶過。
「非常恭喜這位幸運的小姐接到繡球。」歌友會的主持人將手裡的繡球高高舉起,以示佐證,他展開的藹可親的笑容對映然說:「現在你可以提出一個要求,藍斯?伊札爾絕不會拒絕你,當然,除了結婚以外。」主持人自以為講了個很好笑的笑話,自己開心得咧嘴直笑。
主持人的重點講解總算讓映然稍微搞清楚狀況,她現在扮演的角色是獲大明星青睞的幸運少女,有權利可以提出任何要求,那繡球想來是讓她獲此殊榮的「罪魁禍首」吧!
「可是為什麼我覺得我比較像是無辜的受害者呢?」她低聲埋怨道。
看底下眾狼女一副凶神惡煞,欲將她除之而後快的模樣,覺得如此的形容和現在進退兩難的處境真是貼切極了,可是這藍斯?伊札爾究竟是何許人也?聽起來該是個外國人吧?映然順著眾人癡然的眼光看去……
狼?映然以為自己看到了一匹困在都市叢林中的狼。那股子野性該是屬於山林的,怎麼會跑錯了地方呢?不過,這匹狼長得真是帥,怪不得能吸引住這麼多純情少女心,頎長挺拔的身材就不用說了,要當偶像這是必備條件之一,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直達腰際的金棕色長髮,狂野的披洩而下,而與燦爛的陽光相互輝映。
至於最重要的臉嘛,雖然隱藏在墨黑的太陽眼鏡下,有稜有角的輪廓與性感豐厚的嘴唇,已明白告知眾人他的俊帥無庸置疑,再加上那形於外的狂傲不羈,藉著一身黑色勁裝表露無遺。這種人不當明星受萬人仰慕還真是一種資源浪費。
映然螓首低垂,狀似手足無措、嬌羞不已,實則已把這只迷路的外國狼從頭到腳品頭論足了一番。可惜看不到他的眼睛,瞧他連視線都不屑調過來,大剌剌地彰顯了他的輕蔑與不耐。
喲!這麼跩啊!笑意悄悄爬上了映然的唇,她非常清楚自己在他眼中是何等評價。兩條粗粗的麻花辮,架在鼻樑上過大的黑框眼鏡,遮掩了她大半容顏,寬鬆的白色短袖T恤,搭上泛白的藍色牛仔褲,腳趿一雙有點俗的運動鞋,輕鬆隨便的幾乎已達邋遢的境界。與台下的花枝招展一比較,更是顯得黯淡無光。沒辦法,誰教她今天只是單純地來晃晃,想晃掉心頭沉重的不悅,才做如此輕便的打扮。
本來以為今天這趟是白跑了,因為最基本的目的沒達成嘛,不過……嘿嘿!看來情況要有所改變嘍!她有預感,眼前這個男人將會帶給自己非常大的愉悅。
平凡的女人。藍斯第一眼即下了定論,畏畏縮縮的態度更是令人心煩,不過沒關係,反正他對女人的美醜與否向來就不甚在意,女人會提出的要求也是大同小異,他用腳指頭想也想得出,不外乎是要些有關他的紀念品啦,或是簽名、獻吻,世界各地的歌迷都一樣,想來這女孩也不會有什麼新花樣。為了一紙合約而任人予取予求,算是連人格都出賣了,他不禁有些氣惱,一張俊臉更加冷峻了。
映然的沉默不語讓原本熱烈的氣氛逐漸降溫,台下開始議論紛紛、竊竊私語,甚至還有一些激動的女孩子高喊,「下台!換人!」活像是立法委員在質詢政府首長似的。
場面頓時顯得有些失控,主持人趕忙出聲打圓場,「這位小姐,請趕快說出你的要求吧!不要覺得不好意思。」臉上掛著親切的笑容,心底卻在暗暗咒罵,真衰!怎麼找到這麼「閉俗」的女孩子?
映然依舊低著頭,不說一句話,體內的惡作劇因子蠢蠢欲動,準備大鬧一番。在「野狼」頭上拔毛不曉得是何種滋味?哈!她快等不及了。
「看來這位小姐太害羞了。」主持人打哈哈似地向台下觀眾解釋,「這樣好了,我們就請藍斯親一下台上這位害羞的小姐好了。」
話一出口,台下的抗議聲馬上如雪片般飛來——
「呀!不要。」
「不可以!」
「藍斯不要吻那種醜女!」
不顧台下反對聲浪紛至沓來,主持人擅自作了決定,看到映然羞答答地點了頭,他鬆了一口氣,趕緊請藍斯身旁的翻譯人員翻譯給藍斯聽。
原來這男人是義大利人。翻譯人員口中的嘰哩呱啦的確是義大利話沒錯。
在翻譯人員的轉述下,藍斯不耐煩地點頭應允,他只想趕快結束這一出荒誕不稽的鬧劇,回到飯店休息,他移步走向扭捏作態的映然。
高大的黑影逐漸逼近,慢慢籠罩了映然全身,她充滿期待的等著,等著黑影的主人執起自己的下巴,她被動地仰起頭,朱唇迅速勾起一絲賊笑——
「啪!」
時間彷彿在一瞬間靜止,所有人都停止了動作,忘記了談話,只是睜大不敢置信的雙眼看著藍斯俊臉上清晰鮮明的巴掌印。
藍斯?伊札爾被打了一耳光!就在眾目睽睽之下,而行兇的人在大家錯愕之際,早已從容不迫地離開犯罪現場,失去了蹤影。
「嘩!」眾人恢復反應後,現場立刻陷入一陣混亂的騷動,尖叫聲、咒罵聲此起彼落,整個廣場淪陷在不可思議的混亂中。當然,也不會有人注意到一部剛剛駛離的白色房車,駕駛座上笑歪了嘴的駕駛人。
☆ ☆ ☆ ☆ ☆ ☆ ☆ ☆ ☆ ☆ ☆ ☆ ☆ ☆
爆炸性的一巴掌!
藍斯?伊札爾歌友會慘遭打耳光!
經紀公司不排除對施暴者提出告訴!
「哎呀呀!怎麼把人說成施暴者呢?」報紙上偌大的頭條標題,清清楚楚刊登出映然昨日的所作所為,畢竟是自己幹的「好事」,一向不看影劇版的她也不由自主地定住目光。「不過就是一耳光嘛!這些人真小器。」她不甚在意地咕噥道。
她才是受害的一方,出手打他一巴掌可算是正當防衛,嗯!沒錯,是正當防衛。雖然這樣告訴自己,卻也知道這只是藉口而已,那一巴掌只不過單純地想打掉他臉上的傲慢與鄙視,順便給自己一點小小的娛樂,但效果還真好!那男人的震驚與不敢置信直讓她回味到現在,只要一想起來,嘴角就會不聽使喚地開始抽動。
幸好她一直低著頭,昨天的打扮也與平時大不相同,應該不會有人認出來吧!為了打男人一巴掌而吃上官司,算來算去虧大的都是自己,她看著放大的特寫照片在心中沉吟道。
突如其來的電話鈴聲驚醒沉思中的她,她順手接起,樂得把煩人的問題拋諸腦後,反正做都已經做了,現在才來煩惱根本沒多大意義,她從來就不是個會面壁思過的乖小孩。「喂!」
「小黎,終於找到你了。」電話那一端興奮激昂的聲音是她的好友柳依蝶。
「依蝶?」依蝶這時候找自己幹麼?映然帶著疑慮問:「有事嗎?」
「有事嗎?」衣蝶不敢置信地叫嚷,「這句話虧你說得出口,是誰說要來看我的啊?」激動的語調漸緩,一股危險的氣息慢慢從話筒裡飄散出來。
糟糕!映然嗅到了,心中暗暗叫苦,別看依蝶平時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樣,一生起氣來,可是比火山爆發還要猛烈可怕。
「我……」她心中思索著該以何種理由搪塞過去,而這段思考的空檔就先以傻笑暫墊一下吧!
「別以為用傻笑就可以矇混過去,說吧!你這一個月跑哪去了?」柳依蝶寒氣逼人地興師問罪。
「我……我到維洛納工作去了。」雖然與實情有點出入,不過這一個月,她的人的確是在維洛納。
「工作?」依蝶嗤笑一聲,「我怎麼沒聽說維洛納最近有什麼服裝發表會啊?」想用這種把戲晃點她,門兒都沒有!她壓根不信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