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清楚房大頭的「風流史」了,所以絕對不能淪為其中一員。
這世上拜倒在他西裝褲下的女人已經夠多了,想她鮑荔女英明一世,怎麼可以一時糊塗呢?
一定是最近天氣太熱了,所以人容易頭暈眼花、頭昏目眩。
忽然間,一陣鶯啼燕語自走廊的那頭傳了過來,而且有越來越接近的趨勢,
荔女定睛一看,是一群身穿某航空公司制服的美麗空姊。
她們有的懷裡抱著一大把五彩繽紛的花束,有的拎著食盒,還有買泰迪熊,甚至有一個手上提了一大籃的水果……嘖嘖,也不嫌重啊?
她沒來由地酸意直冒心頭,凶巴巴地瞪視著那群美女走近。
「靜權是住一八○三的頭等病房沒錯吧?」
「沒錯啦!我打聽得很清楚。」
「我們得趁營運部和票務部那堆艷女還沒聽到消息前,趕緊先來探病,否則等那群來了以後吵得要命,就沒有機會可以和靜權說說話了。」
「那我們趕快進去吧。」
荔女聽到這裡,腦子裡的警鈴聲陡然大作。
她不假思索地擋住房門,瞇起眼睛喝道:「妳們幾位要做什麼?」
「妳是誰呀?我們要進去看朋友。」
「不方便,病患現在正在……呃,脫衣服檢查身體!」她情急之下迸出了這個蠢借口。
沒想到面前這堆美女非但沒有難為情或尷尬退縮,反而眼睛噹噹噹地亮了起來。
「脫衣服嗎?」
眾姝歡呼一聲,不由分說地擠開荔女,打開門衝了進去。
「靜權……」
「喂,妳們、妳們是強盜啊?」她氣急敗壞地追進去。
前後相差不到幾秒鐘,病床邊已經被美女們和花海團團包圍住了。
不過因為靜權高,所以荔女還是可以看到他俊臉上微微驚喜的笑靨。
哼!牛牽到北京還是牛,瞧他樂成那副樣子。
荔女鄙夷不屑兼不是滋味地環胸站在一邊,勉強忍下抬腳踹飛床的衝動。
「靜權,你怎麼會受傷呢?」
「你看你,才兩天不見就變得這樣憔悴,我真是捨不得。」
「沒關係,我有帶來自己燉的麻油雞湯喔!只要天天補,身體很快就恢復了。」
「嘖,妳以為靜權是在坐月子啊。」
幾個美女吱吱喳喳,不但要忙著示好又要忙著鬥嘴,一時之間原本安靜的頭等病房吵得亂糟糟的。
荔女對著滿眼無奈祈諒,並朝著她癡癡望來的靜權回以一個咬牙切齒的冷笑--自作自受,你自己看著辦!
糟了,這下子荔女對他越發不諒解了。
靜權暗歎了一口氣,提起精神溫和笑道:「很抱歉驚動了妳們,其實我只是一點小傷而已,妳們不用太擔心,真的沒什麼事,妳們要不要先回……」
「怎麼會沒什麼事呢?」美女空服員甲憐惜地摸摸他的頰,「瞧你都瘦了。」
荔女在一旁一口貝齒差點咬碎掉。
他看得格外觸目驚心,額上冷汗涔涔,「呃,謝謝妳們今天來探望我,過幾天出院後,我再請妳們喝下午茶,以茲感謝……因為待會我要去做檢查,所以妳們先回去上班吧。」
眾美女嬌聲抗議起來,可是溫文儒雅的他臉上笑意蕩漾,語氣又是那麼溫柔和氣,她們也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依言離開。
但是在離開前還是偷摸了他好幾把,並且假藉外國人示好方式之名,吻了他的頰邊好幾下。
靜權神經緊繃著,僵著笑目送她們離開,直到房門關上的那一剎那,他這才鬆了一口氣。
「真是好桃花運,美人恩哪。」一個陰惻惻的聲音響起。
他頭皮一麻,急忙陪著笑臉道:「我的同事們都很熱情,她們……呃,妳不是說要去買飲料嗎?我的口正好有點渴了。」
「渴?」荔女英眉一抬,冷笑道:「去喝自來水啦!」
話一撂完,她氣呼呼地轉身就走。
「對不起,妳聽我解釋……」他無能為力地看著她再次甩上房門。
靜權苦惱地摀住額頭,長長地呻吟一聲。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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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東西嘛!
荔女氣沖沖地跑出醫院,還險些在下樓梯時摔了個四腳朝天,幸好及時抓住了一旁的扶手,否則可能會直接住進靜權隔壁的病房。
也因為這一耽擱,她整個人冷靜了下來,頹然地走向一旁的機車棚,有些無力地坐在自己的機車上。
她在生什麼氣呢?房大頭的空服員同事有多美、有多嬌,跟她有什麼關係?她為什麼為了這樣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大發脾氣?
這樣說不定他還會以為她是在爭風吃醋呢!
「鮑荔女,妳清醒一點。」她揪著自己滿頭的紫發,差點扯斷一大叢。
忽然間,背包裡的手機震動了起來。
「喂?」她沒好氣地接起,大吼一聲,「誰啊?」
幸虧來人早已習慣她的獅子吼神功了,所以只發呆了三秒鐘就出聲。
「荔女,是我,陸姊呀!」
荔女一怔,然後訕訕地笑道:「陸姊,對不起,剛剛有沒有嚇到妳?我好像太大聲了。」
「托妳的福,我現在膽子也被訓練得很大了。」
陸香儀現年四十歲,雍容大方明媚動人,是她的忘年之交。
「不好意思。」
「呵呵,幹嘛這麼客氣?妳現在在哪裡?我剛才到店裡找妳,他們說妳這兩天休假了。」
「是啊,說來話長。」
陸香儀笑嘻嘻地開口,「是這樣的,我想問妳晚上有沒有空,我要介紹一個好對像給妳認識。」
她有些遲疑,「晚上?晚上我……」
她下放心房靜權一個人待在病房裡,他現在扭到腰,也不好常常下床做這個、拿那個的,再說他獨自在那裡孤零零的,也沒個人說話,雖說有電視……
荔女臉頰倏地紅了起來,啐!她擔心他那麼多幹嘛?
「妳晚上有事嗎?」
「沒事!」她稍嫌大聲地叫道,挺直腰桿,「我今天晚上可以。」
「那太好了,七點我去接妳好不好?妳現在在哪裡?」
「妳說地點吧,我自己去就行了。」
「妳確定?」陸姊想了一想,笑咪咪道:「要不,我讓他去接妳……」
「不要,不要,我可以騎機車去,到時候如果見機要落跑也比較方便。」她打哈哈。
陸姊大笑,「好好好,不過妳要相信我,我絕對不會給妳介紹恐龍男的。」
「只怕人家比較怕我是恐龍妹吧。」她撓撓耳朵,坦白道。
「哎呀,不會的,妳怎麼把自己講成這樣?哈哈哈!」
她翻翻白眼,陸姊還不是笑得很爽?
她當然知道自己的德行,起碼也是暴龍級的,平常不說話還好,可是只要一開口,或是一遇到路見不平的事,胸中那股熊熊火焰燃燒起來時,連自己也控制不了呀!
若是平常,她是很討厭這種以吃飯為名行相親之實的約會,可她今天就是豁出去了,想要給房靜權一點顏色瞧瞧,好證明這世上不止他是搶手貨而已,她可也是一個香餑餑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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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羅倫斯西餐廳裡,燈光美,氣氛佳,服務有禮,酒醇菜香,是大家一致對它的評語。
但也許荔女今天穿了一件超級彆扭的裙子--天啊,簡直要了她老命的洋裝長裙--所以一整個晚上她坐立難安,總有想要跳起來衝出餐廳的衝動。
陸香儀還是那麼美麗,說話又幽默,坐在她旁邊那位竹科有為青年看起來也挺有為的,講兩句話就要賣弄一堆計算機與英文專有名詞,好像唯恐人家不知道他先生是在新竹科學園區裡工作的。
她強忍著打呵欠的念頭,努力微笑聽他講話。
「……我就告訴他們,加一條RAM沒有問題,但這是個人原則問題,他們拿多少錢請我做多少事,額外的當然得另外算錢囉,妳說是不是?」他抬起下巴,振振有辭得意洋洋地道。
荔女眼角在抽搐,笑容也快僵了。
「是是是。」無聊,誰有精神聽他講安裝計算機時的雜七雜八事?她寧可去健身房練拳頭打打沙袋。
她偷偷覷了陸香儀一眼,害怕自己的想法被她發現,沒想到卻偷瞄到陸香儀也在打呵欠,只不過是巧妙地用玉手遮掩住。
「噗!」她忍俊不住,急忙憋住。
年輕有為青年愣了愣,有些慍怒地看著她,「有什麼問題嗎?我最討厭講話的時候被打斷。」
「對不起,你說、你說。」她強忍一絲不悅。
什麼嘛,自己講話內容空洞乏善可陳也就罷了,還腔得咧!
如果不是看在陸姊的份上,她豈止打斷他的話而已?打斷他一根肋骨都是小菜一碟呢!
「荔女,抱歉,我這侄兒就是這樣有點大男人。」陸香儀連忙解釋,不忘白了白目的侄子一眼。「不過其實他心地很好,身家背景又好,又有學識和才能,我認為你們倆可以多親近親近,就算是做朋友也很好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