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她肯笑一笑,開開心心這樣就夠了。
難得的午後,意外的相遇,就讓他什麼都不想,僅想著她、看著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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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和蘇曼曼見面,對康橋內心造成不小衝擊,他一直沒打算這麼快與她見面,但就是在街頭碰上了。
在見到她的那一剎那,他的心底盈滿各種複雜情緒。和她相處的短暫時間內,他無法不去看她,不管是若有所思、微微淺笑、驚奇訝異、自我苛責,每一種表情都代表著認識她更深一點。
以前總認為會對她念念不忘,全是因為她在他人生最低潮的時刻出現,在眾人不斷將他往懸崖下推時,是她伸出手拉他一把,所以教他刻骨難忘。
直到今天他才明白其實不然,對她的想法並未因見面後而淡化,反而變得更加強烈,而這並不是他所想要的,至少目前他並不想有感情的羈絆。
幽幽的長歎了口氣。
表情陰鬱的望著夜色抽著煙。
煙灰缸裡已堆滿抽過捻熄的煙頭,他煩躁的以指扒過一頭黑髮。
他不是個遲鈍的人,早看出蘇曼曼對他也有意,兩人情投意合,這對他而言該是件好事,可目前並不是。
時間不對!他沒辦法全心全意對她,而且還有更重要的事等著他去做。
由口袋中掏出下午與她交換的電話號碼,潔白的紙條上整齊的寫下與她連繫的十個數字,只要他拿起電話按下這十個數字即可聽見她的嗓音,但,現在還不是時候!他只得強忍著與她親近的慾望。
拿下嘴上叼的煙,摒棄所有感覺,以煙頭點燃寫有她手機號碼的白紙。
燒了它,他就不會再想她;燒了它,他就會忘記所有柔情;燒了它,對他只有好沒有壞;燒了它,一切回歸正常。
看著白紙一角迅速的竄起一道小火苗,他冷眼相看,他的眼眸、他的嘴角不再帶著笑容。
假如她明白他心底的苦與恨,她該知道他為何會下這樣的決定。
並非他天生冷血無情,而是環境造成,他早就不是當初那個愛笑瀟灑的康橋了。
紙張迅速燃燒,燒去所有情感與牽絆……
就當今日的相遇是個意外,無須再放在心上。
他擅自做了暫時與她保持距離的決定,待所有事情解決後,他會去找她,恢復原有的個性,對她展開熱烈追求。
待紙張化為灰燼,他長長的吐出一口氣,這口氣將潛藏在心底沉重的壓力與束縛深深吐出。
他無奈、他悲憤!
他的心一直困在悲劇當中走不出來,他尋不到出口,也不想找到出口;他可以原諒所有傷害他的人,卻不能原諒傷害他家人的人。
父親的乞求、母親的淚水,一再一再重複出現在他眼前,他想,直到死亡那刻來臨,他都不會遺忘,除非為父母討回公道,否則他的心永遠都無法獲得平靜。
為什麼好人得承受這樣的事?為什麼對不起康家的人仍受到社會的推崇?沒有人在意他們成功的背後是來自康家的死亡、落敗。
他們的成功是不光彩的,人人心底明白,卻礙於對方正風光,所以不敢大剌剌說出來。
是啊!他不是早就明白這個社會有多現實,對這樣的社會,他能抱有多大的期望?
算了吧!如果要討回公道,與其靠社會輿論的壓力,不如他親手討回還比較有快感。
他的仇恨累積得太深、太深,他的全身早已浸滿名為仇恨的毒液。毒入骨血不可救藥。
康橋不願以這樣的自己去面對蘇曼曼,他要她快樂,他要她獲得平靜,他不要她跟著他的情緒感到痛苦,所以他選擇放手。
不管她會怎麼想,他勢必要這麼做。
他沒忘從前的她有多不快樂,她的心底也隱藏了許多心事,好不容易這些年她的心結解開了,沒必要再讓她的心頭蒙上一層陰影。
他相信自己的決定沒有錯!他如是堅定地告訴自己。
電話聲忽地響起,他的臉登時換了一個表情,是輕鬆是快樂。
「哈囉!」
「喂,Joe,是我,尊。」夏侯尊的聲音在電話另一頭傳出。
「你今天怎麼會有空打電話給我,沒跟你的小翎約會?」康橋打趣道。
和夏侯尊是在西雅圖認識,進而結交成為好友,他所遭遇的事夏侯尊完全明瞭,他心底的悲恨夏侯尊也知道,明明在好友面前,他不用再擺出快樂無害的模樣,可他已然習慣,縱然透過電話,對方無法窺得他的表情,他還是戴上面具。
「我才送她回家。」
「打算什麼時候請我喝喜酒? 」康橋刻意問道,刺激著夏侯尊。
因為夏侯尊不小心得罪了蘇大炮,是以蘇大炮遲遲不肯贊同他和蘇翎交往的事,更別提結婚。
「你不要再刺激我了,我一想到這個頭就痛。」電話另一頭的夏侯尊似頭痛的正揉著太陽穴。他是辦法想盡,蘇大炮不肯對他笑,他也沒辦法,再怎麼說對方總是小翎的父親,他不能不尊重長輩的想法。
唉!說穿了他是被媒體誤導害慘了,不然怎麼會傻得去得罪未來丈人?!
好後悔啊!不論小翎在蘇大炮面前說了他多少好話,蘇大炮硬是器量狹小不肯輕易原諒他,他能怎麼樣?!
「給你一個良心的建議,不如你乾脆帶著蘇翎私奔算了,等你們結了婚再回來,蘇大炮也只能摸摸鼻子認了,他能說什麼?」康橋笑著出鬼主意,反正要私奔的人不是他。會惹人發火的也不是他,他就不用管私奔後是否會讓事情更加複雜。
「謝啦!你的建議暫時不列入考慮中,我看得出小翎她目前過得很快樂,也很享受在蘇家的生活,我不望讓她因為這件事而不開心。」夏侯尊是很為女友著想的。
「你真體貼。」康橋乾澀著聲說道。
「怎麼?心情不好?」因為和康橋是知己,所以可以很快察覺出對方似乎心情不佳。
「沒有,我幹麼心情不好?」康橋直覺否認,反問道,他是笑容常開的康橋,怎麼可能會心情不好,純粹是夏侯尊想太多。
「你為什麼不會心情不好?從我認識你到現在十多年了,很少有看到你心情好的時候。」夏侯尊知道康橋沒辦法開心的原因,他很想、很想幫勸康橋,可不知該怎麼幫他,這個心結除了康橋自己本身,沒有人解得開。
「呵!那真是辛苦你了。」康橋冷冷一笑,再度點上了煙抽著。
「Joe,別這樣,我們是好朋友,我們瞭解彼此,站在朋友的立場,我希望你能快樂開朗些,不!你先別說,我要的是你真正快樂、開朗,不含任何作戲的成分。」夏侯尊語重心長道。
以前他茫茫然不知自己要的是什麼,現在他追尋到了幸福,也希望朋友能得到幸福,不要再困在過去當中。
「……」康橋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道:「尊,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開心、快樂了。」他何嘗願意如此,是環境逼他不得不這樣!
「我想有個人能讓你開心快樂才是。」夏侯尊想到了一個人,一個教康橋念念不忘的女人。
他和蘇曼曼相親不成倒是成了朋友,他覺得蘇曼曼是個好女孩,很適合康橋,如果可以,他當然希望他們兩個能在一起擁有美滿的結果。
康橋再度陷入沉默中,他知道夏侯尊要說的人是誰。就因他和夏侯尊是好友,所以有一次他喝醉了,不小心漏了口風,說出與她認識的經過,以及心底如何常常不經意的想起她,這才教夏侯尊知曉她的存在。
蘇曼曼能不能帶給他快樂,他不曉得.但他明白,在她身邊他感到很平靜,不會教仇恨佔據整個心靈。
「怎麼不說話?不認同我的建議?」
「不,不是,我暫時不想再見到她。」
「再?你的意思是你們已經見過面了?什麼時候?」夏侯尊可好奇了,追問著。
「尊,我現在不想談她。」康橋拒絕透露更多。
「為什麼?Joe,你究竟在怕什麼?」他的逃避教夏侯尊更想追根究柢。
「我沒在怕什麼。」他直覺地否認,拒絕承認更多,可他和夏侯尊皆心知肚明,他這是在自我欺騙。
夏侯尊不贊同他的做法。「Joe……你到底還要騙自己多久?」
「我沒有。」康橋就是抵死不承認。
「好,你沒有,是我多事,在你不想談蘇曼曼時,還纏著你要談她。」夏侯尊故意要康橋產生罪惡感,這麼說著。
「不,你沒多事,你犯不著再要我增加我心底的罪惡感了。」康橋看穿了他的伎兩,舉雙手投降。
「Joe你我皆知蘇曼曼是個好女孩,我相信喜歡她的人不少,你再鬆開手,她可是會成為別人的,你真想她變成別人的嗎?」夏侯尊不以為康橋有那個雅量接受她成為別人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