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名站在一隻花瓶前、西裝筆挺的男子,見那名男子不是她想的人後,她臉上流露出些微的失望之情。
「小姐,那畫可以交給我了嗎?」候在一旁的客人瞪著她緊抓在手裡的畫問。
「呃、哦,對不起。」趕緊把手裡的畫遞給她。
女客接過畫作細看片刻,拿到櫃檯。
玄音滿面笑容的幫她結帳,炫目的笑顏俊美得叫女客看傻了眼。他這陣子非常賣力在工作,鎮日精神奕奕,很少偷懶打盹。
送走客人,玄音睞向召夜。
「召夜,妳最近這幾天好像常常恍神?」
「有嗎?」她承認自己是有點注意力不集中,但有到恍神這麼嚴重嗎?
「妳剛才不是連客人要的畫都弄錯了,以前妳從不會這樣的。」支著下巴,他接著語出驚人。「我看妳是得了相思病,在想念某人了。」他可是過來人,比誰都清楚這種病的症狀。
她駁斥,「才沒這種事,我哪有在想念什麼人。」
不容她否認,他點出事實。「還嘴硬,他好幾天沒來了不是嗎?妳也是這幾天開始恍神的。」
雖然玄音沒有指名道姓,但召夜明白他說的人就是秦夢寶,一時啞口,片刻才辯道:「我根本就沒有想過他,你不要胡說。」
沒錯,她這幾天確實有好幾次想到秦夢寶,想那天她說了那句話後,他是不是就此死心不會再來找她了?
她在想那天他跟她說的那一席話只是隨口說說,或是認真的?還想了好多好多有關他的事,但這樣就叫想念嗎?
「想念一個人又不是什麼羞於啟齒的事,有什麼好不承認的,」玄音若有所思的說:「不過與其在這裡空想,妳何不直接去找他呢?」
不懂召夜在ㄍㄧㄥ什麼,她比他幸福多了不是嗎?秦夢寶就住在離這裡不到一個小時車程的地方,她想見他,只要有心隨時可以見到,哪像他……唉,真希望能快點搜集到紫玉花瓣。
「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樣。」噴了古龍水的男人忽然走近她,欣賞另一件古物,她忍不住掩住口鼻打起噴嚏。
「咦?」瞟一眼正垂著頭猛打著噴嚏的召夜,玄音笑著向進門的男人打招呼。「好幾天沒看到你了。」
秦夢寶頷首示意,見召夜正捂著口鼻一個接著一個的打噴嚏,低垂著頭走近櫃檯想拿面紙。
他先抽了一張遞到她面前。
「謝謝。」她很順手的接過,以為是玄音拿給他的,這陣子他心情好得不得了,人也跟著變得體貼不少。
「不客氣。」
聽到熟悉的嗓音,她霍地抬頭,這才發現是秦夢寶。
「你……怎麼會來?」眸光裡輕輕漾過了一抹驚喜,她還以為他不會再來了。
「我拿這枚枕頭來向妳請教。」抱起手裡的孩兒枕,他笑容可掬的說:「我每次一枕上這枚瓷枕就會夢到妳,妳可以跟我解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嗎?」昨夜他再枕上瓷枕,又作了與之前一樣的夢,不過他依然還是不知夢中少女的命運最後如何,是生是死。
望著白色的瓷枕,召夜神色有些複雜。「這枚瓷枕是……」
「是什麼?我會夢到跟妳長得神似的少女應該不是偶然吧?!」他執意追問,「回答我,這次我一定要知道答案,不要再隨便打發我,我們的相遇始於它,我有權知道真相。」
明白她若不說出個所以然來,他八成不會就此算了。
睞他一眼,她問:「你相信有前世的事嗎?」
「妳的意思是這枚瓷枕跟前世的妳有關?」
她頷首。「如果我沒有猜錯,我想那名少女應該是前世的我。」
從他手上接過瓷枕,召夜細細撫著上頭細緻的紋路。
「妳?」很詭異,但是又不由他不信,別說夢裡少女的容貌和召夜相似,連神韻都極為酷似。
「在歷經漫長時間的淬煉,很多古物都具有了靈性,我想可能因為前一陣子我的血曾經滴在這上面,所以引動了瓷枕的靈性,你一枕在上頭便會作那個夢。」倘若這枚瓷枕真是前世的她親手做的,瓷枕上會殘留有關她的記憶,也就不足為奇了。
「聽起來很不可思議。」
「世界上不可思議的事多得很呢。」她將孩兒枕還給他。
接回瓷枕,秦夢寶慎重的說:「不過因為作了這樣的夢,帶給我很大的困擾,妳說該怎麼辦才好?」
她不解的問:「是什麼困擾?」
「我的心被夢中的少女給偷走了,請妳想辦法找回來還給我。」
她錯愕的瞪住他,片刻才明白他的意思是……她窒住,腦袋有幾秒停止了運轉。
他帶著恐嚇意味的睇住她,「妳如果不還一顆心給我,我跟妳沒完沒了哦。」
「你無賴呀!」俏臉乍紅。
「妳偷走我的心,卻又不還我一顆心,比我更無賴。」他打算纏她到底。
發現到店內有幾個客人頻頻瞄向他們,連玄音也一臉興味的看著她,召夜連耳根都紅了起來,頓覺難為情。
「別鬧了啦。」閃過她想走上二樓。
「我們還沒有商量好妳要怎麼攤還那顆欠我的心,別想逃。」他搶先一步擋住樓梯口。
「秦夢寶!」她又羞又惱的瞋他,不想跟他在店內丟人現眼,只好道:「我們到如意公園談。」她旋身走出店外。
低垂著頭的她走得太急,沒留意到一輛機車騎得飛快迎面而來,幸好一股強勁的力道將她往後扯,她跌入一具寬闊的胸膛裡,但沒想到力量太猛,他倆竟跌倒在地。
召夜起身,看向當肉墊的人。「秦夢寶,你沒事吧?」
他緊閉著眼,沒有回應。
「秦夢寶,」才叫完,她陡然發現他頭部的下面滲出一攤紅色的液體。「秦夢寶--」
四下陡然被一片墨黑籠罩。
第九章
「對不起,秦阿姨。」歉然的話出自召夜口中。
「這又不是妳的錯,不能怪妳。」秦紅玉樂觀的笑道:「這孩子一向福大命大,不會有事的。」
顏迎冠也對愛子充滿信心。
「就是呀,小寶一定會醒來的,妳別擔心,醫生不是說他心跳和脈搏都很穩定嗎?妳從昨天就一直待在醫院照顧他,一定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我想再待一會再走。」沒看到他醒來,她不放心丟下他離開。
顏迎冠還要再勸她些什麼,秦紅玉扯了扯准夫婿。
「好吧,我跟迎冠還有些事要辦就先走了,妳要走的時候知會一下外頭的特別護士,自然會有人來照顧他。」說完她拉著顏迎冠走出病房。
召夜拉來一張椅子,坐在床前看著秦夢寶。
他有一對墨黑的濃眉,挺直的鼻樑以及剛毅的唇瓣,這些都顯示出他是個強勢的人,想要做的事一定要做到,他不會輕易接受失敗和拒絕。
月蝕那天,他說了那一番話的意思,應該是想和她共組一個家庭吧,這些話若是出自其它人的嘴裡,也許可信度會比較高。
但他是個情場浪子,這幾天來她反覆的思索著他的話,根本分辨不出他是一時興起,還是只是花言巧語的誘哄之詞。
雖然他的神情是萬分的真誠,沒有一絲的虛偽隨便,可他的情史真的太豐富了,很難令人置信他會就此收心,專情於她一人。
「秦夢寶,你讓我很煩你知道嗎?」她注視著床上的他,喃喃的說著。「我都幫你找到珠寶內衣了,你幹麼還要跑來擾亂我的生活?」
她失神的回憶起和他相遇的經過,沒留意到他睫毛輕搧了下,悄悄的睜開了眼,偷覷她一下後,再飛快的闔上。
這情景讓剛推門而入的飆風瞥見,她笑咪咪的走到召夜身邊。
「怎麼樣?人還沒醒呀。」
召夜回首看著她。「醫生說心跳和脈搏都很穩定,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他還沒醒來。」
「我倒是有一個辦法可以讓他醒過來。」飆風壞心的笑道。
「是什麼辦法?」她好奇的問。
飆風摩拳擦掌,握起拳頭呵了一口氣,不懷好意的笑了幾聲。
「我用我的神拳揍他一頓,打通他全身的經脈後,他阻滯的氣血一通暢,自然就會醒來了。」
覷見她臉上的詭笑,召夜一愣,隨即恍然大悟。
「好呀,妳儘管試,不過出手要輕一點,妳上次隨便一出手,就把人家的肋骨打斷好幾根。」
「放心,這次我保證他最多只斷兩根就會痛醒了。」
飆風說著,正要揮手之際,就見秦夢寶睜開眼,惡狠狠的瞪向她。
「哎呀,秦夢寶,你醒啦,真是可惜,我的神拳派不上用場了。」
他沒好氣的瞋她,暗暗譴責她的多事。
這個死小孩竟然敢瞪他,飆風拉起召夜。
「既然他醒來沒事了,妳也累了,我們回去休息吧。」
「等一下,」躺在床上的人趕緊坐起來,「噢。」不小心碰到後腦的傷口,他痛得擰了下眉。他的腦袋這一陣子似乎多災多難,一下子被盆栽砸到,一下子撞地受傷。
「怎麼了?很痛嗎?我看看傷口有沒有再流血?」召夜急忙靠近他,檢視他後腦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