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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晨希

  什麼?餅乾裡夾雜紙團就算了,裡頭居然還寫了字!

  卞翔轉頭看向巫奇。「嘖嘖,看來貴店的衛生品管真的有待加強。」可惜了這家咖啡館,他還覺得咖啡煮得不錯呢。

  如果能再注重衛生一點,他很樂意變成常客的說。

  「不是這樣的。」巫奇搖頭,暗歎在心裡。但這事關咖啡館的聲譽,他只好硬著頭皮加以說明,希望對方能接受。

  聽完他的解釋之後,卞翔驚訝地抬眉。「故意放的?」

  「是的,是一種……趣味,就像幸運餅一樣。」巫奇又補充一句:「裡頭的紙箋保證無損人體健康。」但願。他在心中附加這兩個字。

  「這麼說,」瞄一眼巫筱曉手上那塊手工餅乾,他問:「那塊餅乾裡頭也夾了一張紙條?」口氣萬分不信。

  巫筱曉被這麼一激,氣得立刻掰開手上的手工餅乾,果然,白色紙團從扳開的餅心掉落。

  她一副「看吧」的表情,顯然非常引以為傲。

  卞翔臉上的笑意更深。

  「真的很有趣。」他點頭,至於是覺得手工餅乾裡的紙團有趣,還是巫筱曉的表情有趣,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這是很嚴肅的事情,先生。」巫筱曉的表情很認真。

  「是,就不知道這位先知小姐在敝人的紙團裡寫了什麼『神諭』。」就因為她是這麼認真,讓卞翔忍不住也配合起她來,雖然當中帶著調侃的意味居多。

  哼哼。「你自己打開來看不就知道了。」

  「說得也是。」他一副「受教了」的模樣,必恭必敬地打開紙團來看。

  一看見紙箋上的字,笑意燦然的俊臉就怎麼也燦爛不起來了。

  「『不招禍自來』也能算是一種神諭嗎?」

  「什麼?」巫筱曉眨眨晶亮大眼,俏顏難掩訝異。

  「在下不才,覺得這不像是神諭,反而像惡魔的詛咒。」

  要命!巫奇用力拍了下自己的額頭。寫上「恭喜發財」四個字都比這幾個字來得好!

  見鬼的神諭!就像這位客人說的,這根本就是詛咒!

  「看來這是神要給你的警訊。」巫筱曉正經八百地說,讓一開始還頗有興致調笑的卞翔,無法不跟著嚴肅起來。

  但這份嚴肅在下一秒看見她拿出一顆黑色水晶球時,很快地被擊潰,點滴不剩。

  「請問……」「這是什麼玩意」幾個字,卞翔選擇放在心裡。

  他有預感,這幾個字又會污辱到這位年輕小姐的專業……如果盯著黑不溜丟的水晶球,試圖用視線將它鑽孔也算是一種專業的話。

  「我免費幫你占卜。」看在他即將倒霉的份上。

  巫筱曉閉上眼睛,將全副心神專注於感應水晶球的磁場變化。

  看樣子他是遇上「台籍」的吉普賽女郎了,卞翔心想,當下立刻興起走人的念頭。

  就在他拔腿欲溜之際,巫筱曉突然開口……

  「你的工作很危險。」秀眉微蹙,寫明對方才感應到的危機而憂心。「近日內最好能避則避,休息一陣子會比較好。」

  她的話成功地留住卞翔的腳步,只不過,原因並非一般人所以為的那樣,因為聽見自己未來危機四伏而留步,開始誠心詢問大師如何改運解厄。

  他純粹是出於好奇,好奇那顆全黑的水晶球能「開釋」這位年輕小姐什麼東東。

  盯著水晶球一會兒,他視線的焦點很快被吸引到放在水晶球兩側、嫩如蔥白的細指上,十指纖纖,圓潤修長,乾淨柔美得像棉花糖。

  他甚至在想像的過程中,嘴裡幻化出甜甜的蔗糖味。

  而此刻,那棉花糖般的指頭正遊走在水晶球上。

  卞翔不禁羨慕起那顆球來……驚覺自己腦子裡轉著曖昧的念頭,他好笑地敲敲自己的腦袋。

  他的反應看在巫筱曉眼底,將之誤解為是對她能力的質疑。

  「你應該知道人世間的事,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這句話我走在重慶南路上常聽見。」台北車站著名的書店街,多得是擺攤的算命大師。「多謝妳的提醒,我會注意的。」

  只可惜,那輕率的語氣讓人無法信服。

  「我並不想危言聳聽,或趁機從你身上賺什麼錢,只是希望你小心而已。」嬌俏的麗顏在說話時,流露出明顯的落寞。

  就是這表情,讓卞翔覺得自己像個欺凌弱小的混蛋……

  他長腿一跨,臀部坐上吧檯前的高腳椅。

  「還請大師指點迷津。」

  他說,口氣恭敬到不行。

  ☆☆☆☆☆☆☆☆☆☆  ☆☆☆☆☆☆☆☆☆☆

  這人擺明了不信她。

  從對方好整以暇的神態來看,巫筱曉知道他並不把自己的話當一回事。

  這也不是她第一次遇見了,早習以為常。

  可以說她多管閒事,也可以說她無風興浪,但預見人即將有難卻不說,實在不符合她的個性。

  雖然,常會被人當瘋子看;然而,那些起初拿她當瘋子看的人,事後往往會再要求她為他們預測未來,幫他們消災解厄。

  只可惜,她並不是能預見未來的超能力者,只是腦海中偶爾會突然感知到一些影像。

  好比現在,對眼前這個人,她腦海中就有一個模糊的畫面。

  她透過水晶球增加自己的感應力,讓模糊的畫面變得清晰一些,但不是每回都能成功的。

  「你這陣子有水難和女難,最好小心一點。」

  「人家說遇水則發,我倒希望天降大水,讓我充實一下久旱的乾癟荷包。」卞翔煞有其事地點頭。「至於女難,這麼受女人歡迎也非我所願,人長得帥就是有這種困擾。」

  巫筱曉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是她的錯覺嗎?她好像看見一隻公孔雀正翹起尾椎,囂張的展開尾羽啪啦啪啦直晃。

  她板起小臉。「我是說真的。」

  「我也是說真的。」他這陣子的確深受女難所苦。

  「我說的女難,跟你的下半身無關。」

  這驚人的發言,讓他黑眸瞬時閃過一抹驚訝與欣賞。

  他的激賞,卻被巫筱曉解讀成輕慢的質疑。「你別不信。」

  卞翔急忙晃手否認:「我沒有不相信的意思,多謝大師指點。」雙手合十,佯裝誠心膜拜。

  「我遇過很多不信的人,到最後都會回頭來找我。」她仰起小臉。

  他表情就寫著「不領情」三個字,教她怎麼相信他是真的在感謝她?

  說不上來原因,意識到這點令她氣惱不已,再想到經他解讀變得荒腔走板的「女難」……噢,這個人盡可「妻」的臭男人!

  這傢伙,讓她覺得自己的擔心既多事又多餘。

  「希望你不會是另一個回頭找我的人。」到時候就算有所感應,打死她也不會說,哼!

  喲,這樣就生氣了?卞翔不禁莞爾。

  「應該不至於吧。」帶笑的調侃分明是在火上加油。

  果不其然,巫筱曉杏眸圓瞪。「你!」

  「小妹。」見情勢不對,巫奇趕緊出面打圓場,「這位先生是客人。」

  「可是……」在兄長無言的瞪視下,巫筱曉只好氣悶地把話吞回肚子裡,掰一塊手工餅乾丟進嘴裡,想像那是眼前這氣得她咬牙的陌生人的血肉,狠狠咀嚼。

  給她記住!他就不要回頭來找她!

  卞翔沒轍地搖頭一笑,拿出皮夾打算付帳,眼角餘光掃到吧檯上未攤開的紙團,那是她之前掰開餅心掉出來的。

  驀地,他有些好奇那張紙條裡寫了些什麼。

  「你做什麼?」看見他伸手過來,巫筱曉警覺地發聲。

  「只是好奇妳會得到什麼……神諭。」最後這兩個字還是讓他想笑。

  來不及阻止他的動作,巫筱曉眼睜睜看著紙箋被他搶去。

  打開一看,卞翔的表情詭異得讓人心驚。

  「上、上頭寫了什麼?」咕嚕!她困難地咽進一口唾沫。

  「聽說算命師算不出自己的命,不知道西洋占卜師是不是也一樣?」

  聽他這麼一問,不好的預感襲上巫筱曉心頭。

  瞧見她微慌的俏臉,卞翔不知道該嘲笑她太迷信,還是要同情她。

  女人哪,就是愛算命占卜,真搞不懂,何必把水晶球和這張紙箋看得那麼重要?

  「恭喜妳了,小姐。」他將紙箋壓在吧檯上,連同自己的那張。

  不招禍自來。

  兩張紙箋,一模一樣的五個字,是給他的神諭,也是給她的。

  第二章

  鏡占卜告訴巫筱曉——今日忌西行,宜向東。

  飲料店外,霓虹閃爍的街燈下,熙來攘往的人群中,兩個年輕小姐站在門口,其中一個兩手各拿一杯飲料;另一個細臂上懸了兩、三個袋子,手上則捧著小方鏡,左顧右看,青春洋溢的瓜子臉寫著苦惱。

  「東方……在哪邊?」左邊?右邊?「真糟,今天忘記帶指南針。美眉,妳說,東方在哪邊?」

  別懷疑,手上捧著兩杯飲料的女人就叫美眉,姓趙,名美眉。

  圓潤的娃娃臉、肉肉的胖臉頰,怎麼也看不出已是二十四歲的年紀,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覺得她像個十八歲的女孩。

  端著飲料,趙美眉受不了地看著好友。「沒有指南針不會看太陽啊,天寒地凍的,站在這兒吹風妳不會冷啊?還不趕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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