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她的動作看來,是個大而化之、沒有什麼心機的人。
想到她剛剛被吵起來那副睡意濃厚的可愛表情,唐翊裴不禁笑了,也沒意識到這是自己第一次這麼注意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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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唐翊裴走過高年級教室前面通往校門的走廊時,有人在背後叫住他──
「前面那個矮冬瓜,等一下!」
唐翊裴遲疑地停下腳步,緩緩轉身,只見他身後站著兩名三年級的學長。他們的服裝不整,扣子只扣幾顆,襯衫下擺也沒塞進褲頭裡,腳上穿著違反校規的白色布鞋,額頭上的兩綹髮絲染成金黃色,手上不約而同地都夾著一根菸……
他們就是那種典型的壞學生、小流氓。
「你瞪什麼瞪?居然敢瞪我?」剛剛出聲叫住唐翊裴的三年級學長,一開口全無善意,一副想找人麻煩的模樣。
「我沒有瞪你,學長。」唐翊裴語調平板地說。他知道自己被攔下來絕無好事,雖然心中會有些害怕,但遇上了還是得面對。他要自己別緊張,看看能否全身而退。
「叫得真好聽。我明明看到你瞪我!對不對?阿七?」他轉頭看向一旁沒吭聲的同夥,尋求認同。
阿七吐出一口白霧,粗魯地道:「阿發,你不要跟他說這麼多,先拿這個……」阿七空出的那隻手,以大拇指和食指、中指摩擦了下做手勢。「快點,免得被發現了,今晚就沒搞頭了。」
阿發聽了連忙出聲。「喂,小子,學長跟你打個商量。」
唐翊裴沒有接話,靜觀其變。
「學長想跟你『擋鋃』,有沒有啊?快拿出來!」阿發見他一身乾乾淨淨,氣質也不錯,看起來就像是有錢人家的小孩,他們最愛找這種有錢人家的小孩擋點鋃來花花了。
「我不懂你的意思。」唐翊裴誠實以告。
「靠!不懂?好,說明白點,我們現在在勒索你,把錢給我交出來,這樣懂了沒?」阿發沒耐性地把菸隨手一扔,口出穢言。
唐翊裴抿著唇,額際漸漸冒出冷汗,稚嫩臉龐也更加蒼白。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他直言道:「我沒有錢。」
「沒錢?騙鬼!」阿發的雙眼因怒火而暴凸。他吆喝道:「阿七,上,直接搜身比較快啦!」
阿七聽了,也扔掉菸蒂上前來,一把捉住唐翊裴的衣襟,又大又重的拳頭轉眼間便揮上唐翊裴白淨的左頰,發出嚇人的聲響,唐翊裴也應聲倒地……
唐翊裴倒地後,阿七和阿發把他的書包扯下肩膀,兩人蹲在一旁開始搜索他的書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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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翊裴離開教室後,江伊棠飛快收拾完書包,隨意往肩上一甩,也跟著離開了教室。
她走到走廊的洗手台前,打開水龍頭,掬了把水沾濕臉龐,讓自己清醒一點,接著才往校門口的方向步去。
司機應該已經在校門口等她了吧,她想。
「這個班級真是夠悶的,害我忍不住睡著……真糗,希望沒帶給其他人不好的印象才好。」江伊棠後知後覺地開始擔心。
她閒散地漫步,邊欣賞這個新學校,心情愉悅地哼起歌來……
就在此時,她的耳邊突然傳來一陣小騷動;她聞聲靠近,卻正好見到一場校園暴力事件,活生生地在她眼前上演──
「還說沒錢,這是什麼?」阿七拿著一張紙鈔和幾枚錢幣,在手中拋了拋,一臉得意。
「居然敢騙我們,簡直不要命了!」阿發與阿七並肩笑睨倒在地上的唐翊裴。「哇哈哈∼∼阿七,我們今晚可以去打柏青哥了,走吧走吧∼∼」
就在他們打算並肩快樂離去時,背後傳來一聲清脆嘹亮的嗓音。「前面的,給我站住。」
阿七與阿發同時停下腳步,面帶疑惑地回頭一看……
可什麼都還沒看清楚,兩人的鼻端便被兩個拳頭給K中──對方那兩拳不大也不重,卻因為纖瘦,指關節特別突出,打起人來也特別痛!
「哇勒∼∼」
「媽的!好痛∼∼」他們同時慘叫出聲。
出手相救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江伊棠。
她先是扶起唐翊裴,而後站直身軀,不屑地瞪著這兩個惡少。「無恥!居然勒索人,還動粗?我看你們是沒被揍過所以不知道痛吧?本小姐就讓你們嘗嘗被K的滋味!」語畢,又在他們小腿各補上一腳。
「媽啊∼∼痛!」這會兒兩人倒是很有默契一同叫媽媽,狼狽地一手捂著鼻子,另一手捂著被踹疼的小腿,唉唉叫個不停。
江伊棠見狀,像個女王般雙手插腰,得意地睨著像狗熊的兩人。
好不容易疼痛漸退,阿七發狠咒罵道:「你混哪裡的?」雖然她是個女生,但也太多管閒事了,待他問清楚她的來歷,等會兒照扁不誤!
「我不混黑社會。」她露齒一笑,毫不自覺自己燦爛的笑顏,已經讓唐翊裴看怔了!
「跟我裝瘋賣傻……」阿七以大拇指比比自己,囂張問道:「你知不知道我混哪裡的?」
「你?我不知道你混哪裡的,但我只知道你很混帳。」江伊棠卸下嬉鬧的笑容,一個正色,眉眼間充滿了強悍與嚴厲,看傻了阿七與阿發。
阿七氣瘋了,卻礙於對方的氣勢,不敢貿然動手,而一旁愛逞強的阿發也不敢多說,兩人頓時變成孬種。
「你給我記住,你待在這裡不要跑,我找人跟你算帳。」阿七撂下狠話。
「我是不是該說:我好害怕?」幼稚死了!江伊棠無比地嫌棄。
阿七跟阿發兩人自討沒趣,也很識相地知道自己惹不起這個恰查某,他們兩人也沒什麼後台,不過在學校逞逞能而已。這回,是踢到鐵板了!
「哼!好男不跟女鬥!」阿七跟阿發忿忿扔下這句話就想閃人。
江伊棠出聲喊住他們。「等等,該把你們手上的東西物歸原主吧?」
阿七跟阿發把手上的紙鈔銅板往地上一扔,一溜煙跑得不見人影……
「哼!沒用的兩個笨蛋!」江伊棠這才轉身面對唐翊裴,見他一臉怔愣,遂不好意思地笑道:「啊!嚇到你了?」難怪哥哥老說她一點形象也沒有,人家女生是有女人味,她全身上下都是男人味,哈哈∼∼
唐翊裴怔怔地看著她,沒有半點反應。
「喲呼∼∼你還好吧?唐翊裴?唐翊裴?」江伊棠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一臉擔憂,深怕他除了外傷之外還有內傷。瞧他這麼單薄,哪禁得起打?
唐翊裴像是忽然清醒過來般,搖搖頭道:「我沒事。謝謝你。」
江伊棠走到前方,幫他撿起地上散落的銅板。
聽見他的道謝,她赧然地抓抓頭,覺得好笑。「我是不是煞星啊?怎麼我一轉學過來,一進校門就把你撞倒,放學後又看見你被人揍……」
望著她臉上因為羞赧而染上的紅暈,唐翊裴幾乎移不開視線了。他吞了口口水順順喉,才誠懇地道:「你不是煞星,是天使。」
「天使?」江伊棠一愣,覺得這個詞好鮮。
「從天而降,解救了我。」他柔柔地笑了,俊秀小臉難得地泛紅。
「哈哈∼∼你好會說話哦!」江伊棠認真審視他嘴角的傷。「你還好吧?都紅了,這一定會腫的,說不定還會瘀青呢!」
她伸手想去碰,這一碰,碰疼了他,使得他發出「嘶」的長音。
「啊!抱歉抱歉,弄痛你了!」江伊棠深感歉意。
「沒關係。」唐翊裴忍痛笑道。
「這個還你……」她把銅板放進他手裡。
這個時候,江家的司機忽然滿臉焦急地跑向兩人。
剛剛他在校外怎麼等,就是等不到小姐;於是他緊張地跑進校園找尋自家小姐,尋遍校園,好不容易才找到她。
司機一見到江伊棠的身影,差點沒哭出來。
「小姐,總算找到你了,要是你有個萬一,我一定會被兩位少爺吊起來處以極刑啊!」
「啊,駱叔,我有事耽擱了啦!別擔心!」江伊棠望著唐翊裴嘴邊的傷,遂提議道:「不如……你去我家吧!把一身髒衣服換下來,順便上個藥,你覺得如何?就當作我為早上莽撞的撞倒你而道歉?」
「不,不用了……」唐翊裴直覺地婉拒了她。
「你不想讓父母看到你這麼狼狽的樣子吧?他們會擔心的。」江伊棠費盡唇舌努力說服他。不知道為什麼,見到他不堪一擊的樣子,她就很想保護他耶!
「這……」唐翊裴遲疑了。
她的顧慮並沒有錯,他不想讓父母和感冒的姊姊知道今天的事。他從小身體就不好,父母自責,雙胞胎姊姊也自責,說是自己把他的養分搶光了,所以他才會這麼脆弱。要是他們知道他被欺負了,一定又會感到內疚吧?
江伊棠把自己和他的書包交給駱叔之後,自己推著唐翊裴的背,往校門口的方向走去。她邊走邊道:「欸……別這啊那的了,走吧走吧!我保證我不是壞人,我保證我一定會安全把你送到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