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裡不知輕重?」搞不清楚狀況的人是他才對。
「連個最起碼的忍耐都做不到,你還想做什麼?」
「忍耐?」她嘔極。「要我忍耐你的調戲?!」這是哪門子道理?
「你不就該習慣我的親近?!」他慵懶地伸展軀幹,那充滿魅力的體魄再度蠱惑她的眼。
她又不爭氣地猛嚥口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他睨她。「你要欺騙伊凡,就得把你的身份毫無破綻地表演出來。伊凡能在中東半島立足,憑借的就是他那顆無與倫比的腦袋,這一點你應該很清楚。所以,你若想引誘伊凡上勾,首先就得讓他無法對你起疑,而你老是把我當成敵人對待,當伊凡看見身為寵妃的你居然逃避我的親近時,他會怎麼想?」
他居然會好心的提醒她。雖言之有理,卻也不懷好意。
「你想要成功,就得配合我。」沙王的眼神佈滿譏嘲。
「難不成我必須對你言聽計從?」她悶聲。
「當然,而且不能有一絲絲的反抗。」沙王即曖昧又戲謔地道:「你最好明白,被我選上的女人,個個都是歡天喜地,絕不會有人跟你一樣,擺著一張不甘心的臭臉,擺明是來找我麻煩。」
她橫瞪他。
「你不願意服從也沒有關係,就快點回台灣去,別再妨礙我,不過我欠卓爺的人情已算還清,往後你們跟伊凡的恩怨都與我無關。」
意思是別再煩他!
「我……我必須再想一想,我得想一想。」一事無成的離開金色堡壘,不僅愧對卓爺,也愧對自己。可是這傢伙又擺出一副欠人砍的囂張樣。
沙王悠閒地在池子裡開始沐浴,沒把眼前的肅殺之氣放在眼中。
書小刁瞪著他宛若皇帝般高傲的姿態。
「如何?想通沒有?」他問。
「還在想。」
「想通的話就過來替我擦擦背。」他還真的背過身體,一派大老爺架式。
書小刁差點嘔出血來,眼看就要破口大罵,卻突然止住──不行、不行,她要忍耐,這個大沙豬或許說對一件事,她的忍耐功力確實不夠成熟。
不過,她也不能為了完成任務就貶低自己的女性尊嚴呀!
骨碌碌的眼珠子靈活地轉著,忽地定在浴巾位置上,嬌軀瞬間彈出,以百米光速跳出浴池,抓起浴巾包住身體,飛也似的逃出有惡魔存在的浴池。
開玩笑,能冀望沙王這種大色狼替他們引來伊凡嗎?
誰能確定他會真心幫忙?
真不懂卓爺的精明腦袋哪時糊成豆腐渣,居然期待沙王協助他們抓伊凡?
不行,她一定要另外想辦法挽回頹勢,否則繼續下去,除了被他「欺負」著玩以外,她嗅不到任何成功的希望。
她得自己想辦法。
沙王連頭也不回,任她逃難也似的跑掉。
隨後伸展筋骨。跟書小刁玩一玩,疲勞總能消除些。
她算得上是一帖良藥。
※※※
是夢?!
非夢?!
眼前看見的全是幽幽渺渺的黑色漩渦,耳朵聽到的是淒厲而詭譎的風聲,身體所感應到的除了暗沉以外還是暗沉,除此外,什麼都沒有。
下一秒,有張女人的臉龐突然晃出來!沙王定睛一看,那是他母親的面孔,也是他所仇視的對象。因為,這個女人為了金錢財富不惜背叛自己的丈夫,讓他的父親慘死在沙漠中;而且這樣還不夠,她殘酷的魔爪還伸向他──若非十歲的他聰明,幸運地帶著父親遺留的一箱黃金逃出母親與其姘夫的勢力外,躲進北葉門中,他早就如同父親一樣變成橫死在沙漠中的荒屍。
第二章
血似的花瓣忽地又從頭上飄落。
他伸手想接,花瓣卻幻化出另一張女人的面孔。
那是他的初戀女友。
十年前,羽翼漸豐的他開始在中東半島演出權勢爭奪戰,眼看他可以和初戀女友在這片土地上札根,想不到她卻背棄他,同樣因為權利財富,她倒戈向另一個男人,讓他的基業差點化成烏有。
他永遠都不會忘記被背叛的感覺。
那種椎心刺骨的痛楚,狠狠地烙印在他心房中。
永誌難忘啊……「呀!」沙王突然低吼一聲,從夢魘中清醒過來。他彈坐起來,發現自己一身的冷汗。這些事情過去很久了,清楚的痛感怎麼還是留存在心中?
他拭去額上的汗珠,過去種種有時如同惡魔一般,會趁其不備時跳脫出來折磨他。
該死的,此刻的他羽翼已豐,權勢在握,誰又能傷害他,但為何他還是擺脫不了這些噩夢?
他按按鼻樑,靜默了半晌,才切下一個鈕,喚來女侍端來洗臉水與毛巾讓他擦拭;同時,接往台灣的衛星電話,也在他的命令下接上了卓爺。
「哈囉,快樂嗎?」遠在地球另一端的卓爺劈頭就是一長串快樂的笑聲,好像自以為做了一件多麼了不起的事情。
沙王卻覺得欲蓋彌彰。
他低聲道:「怎麼,你很得意,我還以為你是怕我找你麻煩,才躲起來不敢見人。」
「不是,我是去處理別的事情。」
「是嗎?」
卓爺哈哈大笑道:「逆,別這樣,我是很真心在問候你耶。」
「問候我?」沙逆輕哼:「你以為用這種方式,就可以免除欺瞞我的罪行?」
「嘿嘿,你先別惱,你自個兒摸著良心回答,小刁兒是不是一件非常特別的禮物?」
「沒錯,是非常特別,給我製造一堆麻煩。」整個金色堡壘就唯有她敢冒犯他。
「咦,這怎麼可能?逆,你不能錯看小刁喲,那丫頭是個福星,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就會有快樂,不可能會有麻煩的啦!」
「她是個大麻煩。」他再度強調。
「呀!我明白了,一定是你不懂得運用她。」卓爺不僅不承認,反倒教育起他。「逆,以你的聰明才智,你應該懂得運用她來改變你無趣的生活。」
「等等,卓爺。」他漫不經心的語氣突然透出不贊成。「你是不是搞錯了?」
卓爺辛辣地反駁道:「沒有搞錯,我送書小刁到金色堡壘的用意絕對沒有錯,況且,當初是你自己同意送我一個願望償還欠我的人情債,那就不可以反悔。」卓爺和他能夠結識,肇始於一次「意外」。有一回卓爺破獲一件國際犯毒案,無意間從匪徒之手得到一張磁片,那張磁片對卓爺毫無用處,卻可以讓沙王免除許多麻煩,於是卓爺聰明地歸還磁片,而一個小小的歸還動作,讓從不欠人恩情的「沙王」承諾給他一個心願。
「逆,你千萬千萬別小看了書小刁的能耐,我可以向你保證,擁有她,就像掌握了幸運之神一樣,你不會失望的。」卓爺繼續苦口婆心地慫恿道。
「你不在乎我動她?」卓爺滿口狡辯分明別有居心。
「嘿嘿……」卓爺又鬼笑,原本送過去就是讓他「動」的。
沙逆正欲再道,但緊急通訊的紅燈突然刺眼地亮起,他只好先按下另一組通訊系統。
「什麼事?」法德的臉出現在螢光幕上。
「書小刁不見了。」他頭一低,十分慚愧,竟然連個女人都看不住。
「不見了?」
「是,所有行李全拿走,而且她還『借用』了我們的吉普車。」
他冷冷一笑。「逮她回來。」
「是!」
「有意思哪……」沙逆轉而跟電話那頭的卓爺道:「卓爺,告訴你一件有趣的消息,書小刁那女人溜走了。」
「什麼?溜走了。」卓爺驚天動地地喊。小刁跑了?!
他的笑聲更冷。「有意思吧!你千方百計把那個女人塞在我身旁,說是要改變我的生活,沒錯,她的確做到了,她讓我的生活變得更加忙碌。」
「小刁兒呀……」卓爺不甘心地哀嚎,這傻丫頭在幹什麼,怎麼不懂得把握機會釣金龜婿呢?
沙逆逕自掛掉電話,實在懶得聽他戲劇化的表演。
那個充滿傲氣的妮子到底想做什麼?這才是他挖掘的重點。
太陽好大、氣溫好高,要不是吉普車裡有空調系統,她早就被烤成人肉乾了。
向來最怕熱天的書小刁卻不得不在這種氣候下逃走,因為快點離開沙王才是上上策。她踩住油門,抓好方向盤,以飛快速度馳騁在沙漠中。雖然外頭的景色淨是同個樣子,但只要回想起兩個鐘頭前,她逃出金色堡壘時的精彩刺激,她就忍不住得意洋洋的笑。
首先,她確定車庫所在位置,再從守衛口中騙得鑰匙藏放處,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踢倒守衛,接著用橫衝直撞的氣勢,嚇壞了金色堡壘內所有的警衛軍。
可能是沙王的名號在中東半島上太過響亮,以至於嘍囉們錯以為沒有人敢在沙王的地盤上撒野,一時之間,被她火車頭似的氣勢嚇呆掉,得以讓她順利跑出金色堡壘。
只要想像沙王知道自己吃癟時的德行,她嘴上的笑紋就咧得更大。
氣死他最好。
書小刁心情愉快地瞄了瞄方向盤邊的衛星定位儀,以及中東半島上各大城市的街道圖,幸虧車上裝設有先進科技儀器讓她可以確定方位,否則熱死在無垠沙海中那可就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