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怎麼比?」鍾瑤始終笑意未減。
札木頓胸有成竹,指著不遠處二塊比人還高的大石頭道:「我們就比誰能將那塊大 石搬起。」
「喲,好像挺有趣的嘛!」鍾瑤與紫狼輕步移動,歎手摸了摸大石,退一步道:「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比就比吧,不過剛才是我先吹,現在就由你先搬吧。」
「可以。」札木頓走過去,站到大石邊,運了運氣,將力量集中在手上,猛力一抱 ,只見他漲紅了臉,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一會才將大石微微抬起一、兩寸。手一鬆, 大石又重重地跌落地面。札木頓笑道:「姑娘,該你了,我看你別逞強,早點認輸吧。 」
鍾瑤不予理會,暗自算著時間,等到可以,她淺笑道:「沒問題。」她不慌不忙地 走了過去,站在大石前,不放心地再說一次,「你輸了,可要馬上退兵喲!」
「君無戲言。」札木頓自恃是突厥第一男士,氣力萬分強大,他才不信她一個弱女 子能搬動大石!
「那我就放心了。」鍾瑤學著札木頓方纔的樣子,作勢舉起大石,只見她纖若竹竿 的手臂抱住石頭,過了一會兒,大石動不動,鍾瑤抱起大石,在眾人屏息下,她走了一 步、兩步、三步,「砰」的一聲、大石落地。
札木頓瞬時面如死灰,「怎麼可能?」
「你輸了。」鍾瑤拍拍衣袂輕鬆地道。哈,笨蛋!她心中暗笑,她已在大石上動了 手腳,抹上她特製的軟骨膏,像這麼重的大石只要好半晌才能全部軟化,所以她才讓札 木頓先搬,待輪到她時,大石已軟締綿,就算三歲孩童也能抱起。當然,大石隨後又會 恢復原狀,任誰也無法識破她的。
札木頓望著大石,知道今天遇上高人了,自個已耍賴一次,若再來一次,只怕他這 個可汗的威嚴就要掃地。他恨恨地道:「算你厲害,收兵。」率先掉轉馬頭,接著數千 名突厥兵士亦緩緩跟進,不一會兒,出現得突然的突厥人已消失無蹤。
喀爾東等人鬆了一口氣,正打算向仗義相助的紫衫美人道謝,但一回過頭來,那裡 還有人影,人與狼竟在千人炯煙的目光下平空消失……「莫非是在作夢?」喀爾東重拍 臉頰,「好痛,不是夢!」那美人與紫狼究竟是去了那裡呢?真教人百思不得其解…… 「呀,鳳姑娘!」驀地有人大喊,打破喀爾東的冥思。
「怎麼回事?」喀爾東策馬馳近,發現天鳳居然昏倒在地,料是方才兵荒馬亂之際 ,她沒能逃走。喀爾東趕緊下馬,擠進人群裡,蹲下身子查看,「還有氣息,快找個地 方讓鳳姑娘好好休息,順便讓兄弟們整理一下死傷。」他迅速下令,抱起鍾瑤上馬。
策馬奔馳之際,喀爾東看著醜陋的鍾瑤,不禁想到莫非是天鳳在冥冥中保佑,才會 出現貴人相助,護衛大家死裡逃生?若果如此,爺爺一直堅持的傳說恐怕就是真的,那 麼狼族真的有救了!
第三章
「狼主回來了!大軍勝札木頓的喀洛郡凱旋歸來了。」報讀的快馬將喜訊帶回狼族 的本部——陰山腳下的肥沃地帶。
「狼主回來了!」各個帳篷均扶老攜幼地出門迎接,而美麗的少女與嫵嵋的少婦更 是爭先恐後,倚帳等候大軍。
狼旗高高地在空中飛揚,並在行伍中有序地進入,在隊伍最前頭的正是文韜武略的 狼主,堅毅的側面、深刻的五官、結實壯碩的身材、淡漠中摸不著思緒的眼眸,實在令 狼族的女子們為之瘋狂。
拓跋魁對眾女熱烈的愛慕視若無睹,逕自在主帳前飛身下馬。負責留守的拖群恭敬 地站在一旁,拓跋魁將馬交給小廝,劈頭問道:「鄂索圖回來了嗎?」
拖群搖頭,「沒有,不過聽說喀爾東一行人在六日前中了札木頓的攻擊,禍福難料 。」
「我要更新的消息,立刻去查。」
拖群領命而去。拓跋魁準備進大主帳,忽地紅影一閃,往他懷裡鑽去。拓跋魁十分 機警,及時閃過,在紅影貼上他前將她揪住。
「三娘,請自重。」拓跋魁不用猜也知道是誰,只有一個人有這個膽子——他爹的 第三任妾室富察哈敏。
富察哈敏不悅地獗起紅唇嬌嗔,「魁,你怎麼還叫我三娘呢?我現在是你的妾室, 你真差,老愛叫得那麼生疏,我們可是夫妻呢。」
狼族確有這種傳統——父死子繼,老狼主死了,他所有的一切,包括妾室,全部都 屬於新狼主所有。故除了拓跋魁的生母外,其他的女子自然成為拓跋魈的妻室。
拓跛魁連正眼也懶得瞧她,嫌惡地推開她,冷冷地說:「我說過,我爹的女人,我 一個都不會碰,包括你,請你牢牢記在腦子裡,我不想再跟你多說一次。」
「魁,你不是說真的,我知道你還是愛找的。如果不是為了天天能見到你,我怎麼 會下嫁給你爹呢?」富察哈敏的眼眶蓄滿淚水,隨時有氾濫成災之慮,一副不勝嬌柔的 模樣勾引著男人們的保護欲。「你想想,當初你我如何海誓山盟,如何誓言到老,難道 你全都忘了?」她由後抱住了拓跋魁,「魁!」
年少無知的他確實曾迷戀過艷若桃李的她,癡狂地想為她做一切事。但那是五年似 前,他尚未遇到「她」之前的事了。如今他已經不是當年的拓跋魁,不再是她可以在掌 心上玩弄的小男孩。
他不客氣地扳開她抓得死緊的手,口氣雖平靜,話裡卻充滿兇惡。「省省吧,我不 是三歲小孩,這些話留給別人聽,最後一次警告你,在人前我還敬你三分,稱一聲三娘 ,若是你不知分寸,就別怪我不客氣,讓你難堪。」他甩開她,逕自走進帳裡。
「魁……你當真那麼狠心?」帳外傳來她的低位聲,接著三、四個男音低聲安慰她 ,雖然隔著布簾,拓跋魁仍可以輕易聽見她故作可憐狀,博取憐惜的柔媚樣。
她當真不知道「死心」兩個字怎麼寫?他可不希望他的部下被她迷惑,拓跋魁坐在 虎氅上,威嚴地一喝:「額穆奇、赫蘭塔、琅玡多,進來。」
半響,才見三人毫無精神地步入主帳,望向他時更帶著一絲不認同。拓跋魁嘴角扯 出冷笑,明瞭他們在惱怒些什麼,遲遲不出聲。
額穆奇率先忍不住,「狼主,你剛才對敏主兒未免太過分了,她好歹是老狼主留給 你的妾室。」
「是呀,你每回見著她總是不客氣,像對仇人一樣,讓一個才二十出頭、嬌滴滴的 姑娘獨守空房,太可惡羅!」赫蘭塔也看不慣。
琅玡多並不出聲,只是木然看著他,一會兒後才搖搖頭,「屬下真是擔心狼主,當 初若不是敏主兒力薦,狼主的位子恐怕並非由狼主來坐。何況她來自強大的回紇族,萬 一她想對狼主不利,那就糟了。」
「原來富察哈敏才是你們的正主。」拓跋魁抿著嘴道。諷刺他們過度的熱心,早知 道富察哈敏最擅長勾引男人。
「這……狼主,別誤會,你才是我們的主子,我們不會搞錯!」赫蘭塔忙打著圓場 ,「只是敏主兒實在大可憐了,教屬下們不得不為她叫屈。」
「這就奇了,我怎麼不見你們替大娘、二娘喊屈呢?」
「這……怎能相提井論!」額穆奇怪叫,富察哈敏可是天生的美人胚子。
「為什麼不能相提並論?莫非因為富察哈敏用美色勾引你們,所以她就比較高貴, 就要我對她另眼看?」
「沒有,敏主兒是狼主夫人,我們豈敢覬覦敏主兒,那是大逆不道!」一直幫富察 哈敏說話的額穆奇和赫蘭塔趕忙跪下。
「若真的有,那也無妨,我不碰她,不代表你們不能碰她。」拓跤魁反倒無所謂, 嚇得三人臉色發白。
「狼主,你又說這話了,小心被她聽到,非把整個狼族掀翻不可。」一個蒼老的聲 音在帳們前響起。
「爺爺!」三人驚呼,狼族中最受人敬重的長老回採了。
「鄂索圖,你回來了。」他平安無事!拓跋魁此刻發自內心地笑了,向前攙著他到 椅上坐定。
「你們都下去吧。」狼主有令,額穆奇、赫蘭塔、琅玡多縱想待在這裡也不敢,只 得魚貫退出。看來想要知道爺爺去大唐求親的事,得先忍一忍。
拓跋魁問出悶在心裡一段日子的問題,他不懂他視為父兄的老人何以會有這樣出人 意表的行動。「鄂索圖,你究竟在搞什麼,好好的幹嘛跑去大唐乞和求親?難道信不過 我?我拓跋魁既然接下狼族,就不會讓它被人滅了。」
「別急。」鄂索圖撫著鬍鬚,一臉不慍不火,「我會給你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