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業務能力大家有目共睹,是毋庸置疑的,這也是你會被拔擢上來的主要原因,公司覺得你夠優秀,願意給你機會讓你更進一步挑戰自己的能力,你若仍是停留在原地,很快的就會被取代。」
「是!」趙副理贊同地點頭。威菱集團淘汰不適任員工的速度的確很快,這是它能在同業中保持領先地位的原因之一。
「你認為你的應變能力如何?」任軒陡地朝趙副理丟出個問題。
「呃……還可以。」其實趙副理想說「他覺得還不錯」,但在任軒銳利的眼神下似乎不該這麼說。
任軒搖了搖頭,搖得趙副理皺緊了眉頭。「光看你回答這個問題的反應就知道你的應變反應還需要再加強,更別說我剛剛臨時想考驗你而出的狀況了。」
「臨時想考驗我而出的狀況?經理是指剛剛那些莫名其妙的問題?」
「嗯,我問了莫名其妙的問題,你做了什麼?」
「我回答了那些莫名其妙的問題。」趙副理的臉似乎微失了血色。
「嗯。」任軒語氣略帶同情。「回去多思考、思考情況應變的問題,這個機會教育,就算是我送你的陞遷禮物吧!」
「謝謝經理,您的這份禮物真是太珍貴了,我一輩子都會記得的。」原來經理叫住他是為了點醒他。趙副理雙眼閃著異常湛亮的光芒,心底對這位年少有成的上司頓時湧起滿滿的佩服。
「你若懂我的心意那就太好了,去忙你的吧!」任軒神情和善的說著。
趙副理轉身欲離開經理辦公室,臨出門前,任軒叫住他,「這份企劃書,我看過後會讓秘書請你過來一起討論。」
「是,經理。」趙副理答道。他覺得此刻渾身散發著原本沒有的自信和對經理的敬意,真的認為自己學到了寶貴的一課。
蠢呆!
看著趙副理離去的背影,任軒在心裡冷笑著。
不過這種人還挺可愛的。任軒的冷笑變成發自內心的笑意,嘴角亦微微揚起,心情似乎變得好好。
而後,他拿起企劃書翻著,很快的又沒了想笑的心情。
任軒發過毒誓,再也不去找水盈的。
所以他現在只是路過、路過、路過……任軒喃喃自語著,像在唸咒似的。
在他將車熟練的轉進一條巷子,而後停車、熄火後,週身靜謐的空氣漸漸加溫,燥熱得彷彿隨時擦得出火花。
去他的!任軒一拳捶在方向盤上,怒氣突地猛然爆發。他在這種應該抱著女人溫存或一個人看書、聽音樂悠哉的時候,怎麼可以大老遠的跑來她這邊。
更別說他還特地算準了她會回來的時間,順便將車停在她家門前。
他是二十七歲,而且身心俱熟的優秀男人,但現在他都要瞧不起自己了。
任軒突然急切得像要閃躲什麼鬼魅似的,他伸手欲發動車子,卻聽見車窗傳來的輕敲,吸引他下意識的轉頭……他原想發動車子迅速走人的手轉而打開車門,急切得想看清車窗外的她。
「嗨!」水盈招呼道。
月光下,她露齒淺笑。她的笑美得令任軒有片刻的失神,他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受盡自我屈辱、喪盡男子氣概,都還是要來找她了。
在女人堆裡,他向來無往不利;想要的女人,也總是手到擒來,除了她。
她是鐵板,卻是他眼中最姣麗的鐵板,明知會痛死自己、怨死自己,卻無法不踢。
「嗨!」任軒的聲音粗嗄不堪。
「真巧,在這裡遇見你,路過嗎?」她的口吻平淡,心卻怦然狂跳的直感謝老天。
他給他們第三次機會了,這一次她可不能搞砸。水盈在心裡直叮嚀自己。
聽見「路過」兩字,任軒瞬間滿肚子氣,但在看進她溫柔的雙眸後,什麼氣都消了,只剩下渴望和她獨處的心情。
「嗯,路過。」他順著她的話說。
「你好像瘦了。」
「你瘦更多。」
兩人四目相對,默默無語。
「今天有鮮奶。」眼看就要陷入無言的尷尬裡,水盈突兀地說著。
聞言,任軒揚起一道濃眉。
「也許你會想要喝杯鮮奶。」她漾起略帶三分靦腆的笑。
「嗯,鮮奶很好,我的確想喝。」任軒稍嫌僵硬的點點頭,沉默地跟著她上樓。
小套房裡,他席地而坐,她給他倒了杯鮮奶,坐到他身邊,看著他握緊杯身迫不及待地大口、大口將它喝完。
「你有這麼渴啊!」
水盈再倒一杯,看他同樣拚命地將三郎似地將鮮奶直往嘴裡灌,杯子很快地又空了,她正要倒第三杯……「夠了。」任軒舔了舔上唇,打了個飽隔,飛快地阻止她再倒鮮奶。
「真的夠了嗎?」水盈眨著大眼。
「真的夠了。」任軒起身將鮮奶還有空杯子一塊兒塞進冰箱裡。
他的舉動令水盈突地想到什麼,遂衝口而出,「我不會用鮮奶潑你的。」
任軒霎時全身僵住,臉上泛起心思被看穿的難堪紅潮,之後,仔細地瞅著她,在確定她沒有嘲諷他後,他才放下全身的戒備。
「你拿冷水潑我。」他的哀怨語氣和獨守空閨的怨婦有得比。
他沒有再度氣極拂袖而去。水盈緊繃的心弦也頓時鬆懈下來。
「你要我幫你,任憑我處置,這是你自己說的,結果你卻那麼生氣。」水盈幽幽地說著,她也不是沒苦水的。
「你明明知道我的意思。」任軒微蹙眉頭。
「任軒,我們分手了。」水盈歎道。彷彿這句話就足以解釋一切。
「我們隨時可以復合。」他繃著一張臉。
「別開玩笑了。」水盈睨他一眼,「感情不是兒戲,說分就分,說合就合。」
當初為什麼提分手?為什麼離開我?任軒在心裡吶喊著。
快問她為什麼啊?心裡的聲音催促著。
「如果我再追求你一次呢?」任軒問道,但他還是沒能將心底的疑問說出口。
任軒,你這儒夫!他在心裡怒喊著。
「你說過不會再追求我的。」水盈微蹙雙眉提醒他。因為這樣,她才放心讓他靠近她的。
「難道我就不能改變心意嗎?」任軒深深望進她眼底。
「難道我們就不能只是當朋友嗎?」她回望他。
任軒抿唇不語。
「我真的希望我們可以是朋友,這幾天的冷戰,我心裡好難受。」她語帶哽咽。
「朋友?」任軒像在念一個艱澀難懂的生字,看向她的眼神因充滿困惑而迷惑。
她對他而言,從來就不是朋友,他們也從來沒有當過朋友,從第一眼看到她開始,他就知道她是他的女人。
她是他的女朋友、他的愛人、他的伴侶、他未來的老婆,這些都是她。
但是他不要她只是當他的朋友。
「對,朋友。」水盈澄澈的雙眸堅定的看進他眼裡。
「可是我們從來就不是朋友。」任軒像誤觸陷阱,極力逃脫的小動物。
「所以我們現在要試著當朋友。」她解釋著。
任軒掙扎良久,儘管心底極端不願,但卻不忍心教她盛滿期待光芒的雙瞳黯淡。
「朋友。」他哺喃念著。
「你願意了。」水盈閃動的雙瞳陡地益形燦亮。
她明顯的快樂鼓動著他的心跳,他靠近她,眼光落向她的唇,他好久、好久沒有吻她了。
「任軒……」
「嗯。」
「朋友是不接吻的。」水盈及時擋住他就要印上來的唇。
任軒頓住,心裡滿滿的都是被騙了的受傷情緒。
「一定也有接吻的朋友,只是你不知道罷了。」任軒拿開她的手,順勢將她擁進他懷裡。
他從認識她就在親她了,要他不親她,只有三個字——辦、不、到!
「任軒……」水盈歎了口氣。
「哼!」任軒沒好氣的應著,心裡仍氣憤著她竟不要他吻她。
「朋友也不會抱在一起的。」水盈說得無奈,也不試圖離開他的胸膛了。被他的鐵臂圈住,他若存心不放,她是離不開他的。
「我都已經答應你要當朋友了,你就不要再計較這麼多了。」他親匿的在她鼻尖咬了一口。
他根本沒懂。水盈想捶胸、想尖叫。
但她沒有機會叫,因為他的唇已封住她的,舌也跑去糾纏她的了。
「盈……」良久,他離開她的唇,讓她有機會喘息。
「嗯?」水盈眨著迷濛的雙眼。
「朋友關係也無法阻止我追求你吧!」
「啊?」她抬首望著他的雙瞳裡淨是問號。
「我一定要追求你。」任軒說得斬釘截鐵,似無轉圜餘地。
「為什麼?」水盈呆呆地問。
「因為我發過誓了。」
這聽起來像是個答案,可是她沒有因而變得比較懂啊!水盈茫然。
任軒發過毒誓,絕不再去找水盈。
現在,他真的違背誓言了,就算會接受懲罰,他也甘願承受。
任軒綻開真心愉悅的笑容,不再焦躁不安了。
她茫然,他心裡卻清楚得很。
這輩子,她只能是他的,不能不要他。
她要是不承認,他們就耗到她願意承認的那一天,耗掉一輩子也無所謂。
親……水盈的呢喃軟語迴盪在心間,一聲聲、一聲聲,傳遞著她對他的傾慕和愛戀,那是多美麗動人的回憶,但若注定失去她,他寧願永遠不再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