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斯對她笑了笑,「白老師。」
「你……」她說不出話來。
「我怎麼了?」他逗著她。
「你不應該在這裡的!你只是我的一個夢……」她低語。
「白老師,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裡?我是高年級的英文老師,本來就是要在這裡上課才對啊。」他還是笑著,但笑容裡多了些她說不出來的感覺,似乎有點邪惡,有點耐人尋味。
君憐搖搖頭,「不,你應該是在地——」倏然發現四周有許多對好奇的眼光在注視著她,她警覺地轉個話題說:「我是來帶我的學生離開,你不介意吧?」
瑟斯聳聳肩,「當然,請便。」
君憐瞪他一眼,然後轉身面對那滿心不甘的女學生們,「好啦,你們該回教室上課了。」
女學生們大聲哀號了起來。
「乖,聽話。我知道你們都是群很乖、很聽話的小女孩。」
瑟斯輕描淡寫的說了幾句話,女學生們馬上變了個神情,興高采烈地離開了。
君憐很不是滋味的瞪他一眼後,正要轉身離開時,瑟斯卻叫住了她。
「白老師,很抱歉給你惹這麼多麻煩,天天放學後,我請你吃飯算是賠罪。」他誠摯的說。
「對不起,我今天有事。」她一口拒絕他。
「那明天?」
「沒空。」
「後天?」
「也沒空。不管你什麼時候約我,我都沒空。再見,不,我們不會再見。」說完,她毅然轉身走開。
瑟斯無言地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轉角處。其實他早就料到她看見他時會對他多麼的無情,或者假裝不認識他,這一切全是他當初的冷血所造成,所以他也就默默的認了,誰教他要那樣對待她呢?可是現在看到她的堅強是為了掩藏心裡的脆弱,他為了自己情不自禁偷偷跑到人間的慾望感到羞慚。
在地獄裡,他多麼想抱她,渴望再次擁她入懷,佔有她的激情慾望日日夜夜的煎熬著他,所以他不惜放下身段,以一個英文老師的身份混入她的學校裡。更別提他費了多大的工夫催眠學校的校長和相關人員,當然也包括那些老師,讓他們深信他是教育局派來的新教師。
但是他獨獨不願向君憐催眠,說他自私吧,因為他想看的是真正的她,贏得她真正的愛,而不是虛偽的心,或可說是用一種贖罪的心態來彌補她為了他而受傷的心。唉,他可是經過一番深思熟慮才敢這麼做的。
她那顆異常固執又桀騖不馴的心,他要何時才能攻陷呢?
???在走回教室的路上,君憐的心亂糟糟的,有好幾次走錯樓梯,轉錯方向還不自覺。
這也不能怪她,誰教瑟斯突然出現在她面前,害她一顆腦袋被他攪得一團紊亂,理不出一個頭緒來。
她煩死了,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湖這會兒又像被人丟了顆石子般地起了一波波的漣漪,而且還有越來越擴大的趨勢。
不,冷靜下來,白君憐!那個男人來到人間不一定代表是追你來的,他也有可能只是來看她現在可憐兮兮的模樣。還有剛才他那一副以勝利者自居的神情教人看了就討厭,而且最最不能原諒的是他對她的無情。漠視他,白君憐!徹底的用冷淡報復他,幫自己出一口怨氣!她這樣告訴自己。
主意一打定,心情突然變得輕鬆了起來。她才不會為了自己多舛的命運難過呢!
???瑟斯經過君憐的班級,看見她班上許多空無一人的座位和幾個正圍在一起聊天的學生。
他不自覺地停下腳步,伸手朝一位坐在位子上拿著鏡子塗口紅的女孩招了招,女孩受寵若驚地小跑步過來。
「老師!」她以興奮又帶著愛慕的眼神看著他。
「我問你,那些同學呢?」
「你是說那些蹺課的人?」女學生假裝靦腆的抿嘴一笑。「老師,他們才不會來上白老處女的課呢!」
「白老處女?」瑟斯微皺起眉。
「哎呀,就是白老師啊。班上的同學根本不會來上她的課,並不是說她課教得不好,而是大家討厭死了她那一副像被人倒了好百萬的會、不苟言笑的大便臉。老師,難道你不覺得嗎?看她模樣就像深宮怨婦,活該她一輩子找不到男人——」
「閉嘴!」瑟斯越聽越生氣,怒聲斥喝,鼻翼翕張的瞪著面前濃妝艷抹的女孩。
女學生嚇了一跳,馬上噤如寒蟬,再也不敢多說一句。
瑟斯憤然的轉身,怒火填膺地瞪視每一個想和他打招呼的人。他陰沉不快的臉嚇得他們將到口的招呼聲吞下,紛紛走避,深怕遭受池魚之殃。
她為什麼都沒有告訴他呢?她還要把這些事情藏到什麼時候?難不成她要忍耐到那些學生爬到她頭真上撒野,她才高興嗎?
天殺的女人!
他暗暗咒罵一聲,大步往低年級的教師休息室走去。
???瑟斯像一陣狂風般掃進教師休息室中,他看見偌大的休息室裡只有君憐一人在,而她正在倒咖啡。
「君憐!」他氣呼呼的朝她走去。
她瞟了他一眼,放下咖啡壺。「這裡是學校,請叫我白老師。」
「管你什麼老師不老師!我有話跟你說!」
「我和你之間沒什麼好說的,我走我的陽關道,你過你的獨木橋,彼此各不相欠。」
她的口吻超級冷淡。
「女人!你先放下你的臭脾氣,行不行?」瑟斯惱怒道。
「別來煩我!」丟下這一句話,君憐拿著杯子就要往外走。
她實在不想再看到他,甚至急於打發他,原因無他,就是怕自己忍不住再次栽在他手裡,變成一隻他愛就百般呵護,不愛時又急於甩掉,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狗!
「瑟斯,你太看輕我白君憐了。你以為我會像那些十五、六歲的小女孩,會為了獲取你一瞥,而自甘墜落受你擺佈,你太自大了!」
「你要我怎麼說,你才能明白?」
「明白什麼?你不會去找別的女人明白嗎?那……那個叫你主人的金髮女人,你去找她明白算了!」說完,君憐從鼻子裡冷哼了一聲。
瑟斯正想開口發難時,休息室的門被人打開了。
「白老師,原來你們都在這裡。」教務主任走了進來。
「我還有事,我先走了。」君憐丟下這句話後,逕自離開。
瑟斯意欲追上去,教務主任卻拉住他。
「瑟斯,你先別走。今天放學後,大家想再幫你辦一個較正式的歡迎會,你的意思怎麼樣?」
「我——」
「千萬不能不去,這次是校長主持的。他很看好你,還想幫你介紹一些校董,機會難得啊。」教務主任打斷他,微笑著說。
「你們人類怎麼那麼麻煩!」瑟斯氣憤的說。
他甩開教務主任的手,跑出休息室,但是君憐早已不見蹤影了。
???放學的鐘聲響了起來,學生們三三兩兩地結伴走出校門。
「白老師。」
君憐正想回家時,一名禿頭的中年男人叫住了她。她微歎一口氣,勉強裝出笑臉轉身面對他。
「真巧,你要回去了嗎?我也是。」
他看起來好像很高興的樣子,她暗忖。還是不要破壞他的好心情,敷衍一下算了,誰教她很有愛心呢!
「要一起走嗎?陳老師。」
「別叫我陳老師,現在已經放學了,叫我伯通。介意我叫你君憐嗎?」
很介意。但君憐還是搖搖頭。
陳伯通聞言,不禁眉開眼笑了起來。
「陳老師。」
「不是說好叫我伯通嗎?君憐。」
她扯出一抹微笑,深怕面前的男人會樂得飛上天去。真搞不懂,他幹嘛那麼高興?
受不了他!
「陳……不,伯通,你今天心情好像不錯的樣子。」是不是相親成功了?這句話她並沒有說出口,只有暗笑在心裡。
「啊,你看出來了呀!真不好意思。想當初……」
又來了,他開口閉口的想當初,君憐覺得頭快疼了起來。
「你是答應了吧?」
「啊?」她恍然回過神來,一對翦水眸子茫然地看著他,她答應了什麼?
陳伯通露出一口黃板牙,「一起吃飯?」
這時她剛好看見瑟斯向他們走來,她把心一橫,點頭道:「好。」
「真的?我太高興了。」
「不准!」瑟斯的暴喝聲突然出現。
陳伯通一驚,手上抱著的考卷掉了一地。他害怕地看著面前盛怒的男人,連考卷也不敢蹲下去撿,只是顫巍巍地呆立在原地。
「伯通,我們不用理他。來,我幫你撿考卷。你這些考卷是要拿回家改的吧?」君憐彎下身,抬頭對陳伯通淺淺一笑。
「君憐,謝謝你。」陳伯通樂得好像快要飛起來似的。
這幕看在瑟斯眼裡,心裡很不是滋味,氣得牙癢癢地想咬人。
他突然抓起陳伯通的領子,將他舉了起來。「立刻給我滾!」
「喂,你快放開他!」君憐命令道。
瑟斯心不甘情不願地放手,陳伯通跌坐在地上。
「陳老師,你沒事吧?」她扶著一臉可憐兮兮的男人站起,伸手拍掉他身上的灰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