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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夏草

  「是……」睦接過藥單退開,準備去拿藥草。衛廷苦惱地回身看著窗外的天色,正  好看見雪契走向牢房的方向——喲!奇了,這傢伙把瀲灩關起來,難道還會去關心她?  想想又覺得沒趣,少呆了,衛廷,雪契那小子一定見去看他的犯人,才不會是去看瀲灩  呢!

  如他所想,雪契直接略過瀲灩的牢房走到另一個牢房前面注視著裡面的少年。

  蝶羽跟在他身邊,卻不自覺地一直偏頭去看關著瀲灩的那扇門。雪契對她的動作毫  不在意,示意旁人打開牢門便走了進去。

  「特別牢待得舒服嗎?迪薩的少主。」雪契看著緊擁毛皮發抖的年輕男孩,唇邊的  笑意冷冽如刀,「看來你得到相當的溫暖。」

  發抖不知是因為冷還是因為懼怕,面對眼前燒他家園殺他親人,連他剛出生不久的  弟弟也不放過的男人,少年抖得更加厲害,「這……這是……他們說這是……你的妃子  給我的……」

  「沒錯,她現在就關在你的隔壁。」雪契微笑著蹲下身,「凡是違背我的人下場都  是一樣,不管他是什麼身份。」

  男孩如被針刺,「我們不是反叛!我們只走想恢復舊名,我們原本是個古老的國家  ,沒理由屈居暝國當暝國的屬地!」

  「都要怪你的祖上無能將國家輸給了暝國。」雪契冷冷地伸手抓住他,「告訴你我  為何讓你活著,你活著,一些愚蠢的忠臣才會出現來救你。在你們身後資助你們叛亂的  那個國家才會浮出檯面。我的原則向來簡單,逆我者亡、斬草除根。」

  「我……我不會告訴你的!反正……反正你遲早也會殺了我!」

  「我並不打算從你身上得到什麼情報。」雪契冷淡地起身離開,「沒有人會期待魚  鉤上的餌會告訴自己魚在哪裡的。」

  離開牢門時聽見男孩的哭聲,雪契不在意地領頭前行,卻放慢了腳步。經過瀲灩的  牢房時,他停了下來,沉默地望著裡面蜷縮床上不時在睡夢中輕咳的妻子,平靜的面上  看不出表情,跟在他身後的蝶羽卻絞緊了心。

  雪契你在想什麼?她好想抓緊他盤問他,要他告訴她他只是無聊,只是好奇,只是  ……蝶羽幾乎要哭出來,雪契你心軟了吧?是吧?因為她嗎?因為她……「她情況怎麼  樣?」雪契的聲音出奇的輕柔,守牢的兵士連忙回答:「是……前夜受了涼,好像情況  有加重。剛剛衛廷殿下來過,發了一場脾氣,可是皇子妃就是不讓衛廷殿下入內探視…  …」

  「哦?」雪契抿唇一笑,「有衛廷在管,就不用擔心了。反正堡裡的人大概也瞞著  我在照顧她吧?」

  「這……呃……」

  「沒關係。」雪契揮揮手繼續前進,就此離開了牢房。蝶羽默默跟在他身後,看著  他的背影,只覺得一陣灰心。

  經過瀲灩房間時,看見茜正如往常那樣對著手下整理房間的侍女洋洋得意地訴說著  自己的「功績——」那不知是說了幾遍,侍女們默不吭聲,沒人想回應。「所以說,都  是我的功勞。要不是我及時寫了封信去給殿下,那個鄉下來的皇子妃可不知道要鬧出什  麼天大的醜聞來啦!那個女人哪裡配待上雪契殿下啊?只不過是有點姿色罷了,聽說這  一路上她和衛廷殿下兩個人同一車,誰知道……」

  「茜。」

  「皇……皇太子殿下!」一干侍女連忙伏身行禮,雪契看著老婦,唇邊的笑意明顯  帶著嘲諷:「舌頭留在嘴裡比較好,對不對?」

  這句語威脅意味濃厚得令老婦人幾乎五體投地,「對……對……」

  蝶羽真的呆了,看著雪契悠然踱回自己房間,她不再跟著他也毫不在意。她垂下頭  ,慢慢地走了開去。

  那天晚上僕人沮喪地拿著只吃了一點的食物和文風未動的藥湯回來。「衛廷殿下,  皇子妃說什麼也不肯吃藥。」

  「瀲灩是哪裡有問題!不行,這樣下去我會先受不了!」衛廷說著披上大衣就衝向  牢房,強命守衛打開門,一步跨進瀲灩的牢房,「瀲灩!我告訴你!你令天非得說出你  哪裡不舒服不可!」

  「……」背對著他躺在床上的瀲灩默默不語,不時一陣劇咳。衛廷又急又氣,蹲在  她身邊哀求:「算我求你好不好?你這幾天吃得少,身體又病了。再這樣下去你怎麼吃  得消?就算你要和雪契賭氣也別苛待自己啊!」

  還是沒有任何反應,衛廷氣得跳起來大叫:「好好好!反正我是傻瓜爛好人!

  隨你怎麼樣吧,我不理你了!」說著他就要衝出門去,可是臨到門前又放慢腳步,  回頭盯著瀲灩看,等著她說話。可是等了半天,瀲灩還是沒有任何反應,他長歎一聲,  就要跨出門外……低弱的哽咽卻又將他的腳步拉了回來。走回瀲灩身邊,衛廷輕觸瀲灩  的肩膀,「到底怎麼了?你告訴我啊。」

  「衛廷,對不起……」瀲灩回過身投進他懷中低泣,「我不是故意不吃,我就是吃  不下……」

  「你真的那麼生雪契的氣啊……那我去把他拖來讓你當頭痛罵他一頓怎麼樣?」衛  廷拍著她,聽見她在他懷裡失笑;他自己也忍不住為這句話構築出的景象笑了起來,可  是笑了一陣他又板起臉,「可是你既然生病,怎麼可以不吃藥?」

  「我不敢吃。」瀲灩低低地說:「我不敢吃……對不起,衛廷……我懷孕了。

  所以我不敢吃藥。」

  「懷孕和吃藥——」後面的話在他理解之後瞬間變成驚叫:「你說什麼!你懷孕了  !」

  瀲灩輕輕點頭,因為虛弱和疲勞而使她的臉色發自;前三個月養起來的紅潤美麗現  在只看得到一點影子。衛廷吃驚得口齒不清:「什麼時候懷……啊,笨,我是說你什麼  時候發現——不不,我不是要問這個……你……你……你為什麼不講!」

  「為什麼?」瀲灩苦笑著,心頭酸楚卻無法落淚,「你不會理解的……在那樣的情  況下懷孕,而我不過是個生孩子的機器;一旦想到這一點,就什麼都不想說……」

  「好好……你先別激動……我的天啊……我的天……你……雪契竟然……我竟然…  …我是個大笨蛋!」衛廷痛叫一聲衝出門外,「瀲灩你等等,我馬上叫睦來接你走!」

  虧自己還是醫生!虧自己和瀲灩朝夕相處了三個多月!現在他想起旅途上瀲灩的愛  困、易於疲勞……他竟然還單純地將之歸因於她的壓力太大……笨吶!笨死了!一句話  不說地衝進餐廳,雪契用完晚膳之後通常還會在餐廳待段時間喝點酒,看見表哥氣沖沖  地闖進來,他微一皺眉,還沒開口問,衛廷已經一把抓住他,「馬上把瀲灩放出來!你  這混蛋!」

  又是這個話題,雖然這次的態度火爆了點,雪契還是不急不緩她聳聳肩,「哦?你  已經反省了嗎?」

  「反省?要反省的話你捉我下獄好了!我現在簡直恨不得把自己大卸八塊!」

  衛廷逼近雪契怒吼:「她懷孕了!你聽見了沒?她懷了你的小孩,已經三個多月了  !」

  雪契俊美的面容上掠過一絲茫然,等他聽懂了,向來從容的表情也畫上一抹震驚,  「懷孕?」

  「你要當爸爸了啦!笨蛋!」衛廷甩開他,「她現在生病非常需要休養——我告訴  你,等她身體稍微好轉,我一定要帶她離開日絕!你這個混帳遲早會把她逼死,就像那  些傳聞一樣,惡鬼!我不管你放不放人了,睦!睦——」說著他又跑開去找老總管,等  消息一傳開,整個城像是煮沸了似地喧鬧起來,火光從城堡到牢房蜿蜒如河水一般,沒  人來問雪契該怎麼辦,睦早派了最靈巧的侍女去牢房接皇子妃出來。瀲灩的房間生起大  火爐,鋪上最柔最暖的被等她回來。衛廷則鑽去藥劑室開始調配不傷孕婦身體的藥草」  」這種情況下會嘟嚷的只有茜了,可是她才剛說出「不知道孩子父親到底是誰」,馬上  就被報以噓聲和不友害的怒視——

  蝶羽也接到了消息。趕到餐室看見雪契正靜靜地站在窗前凝望著剛離開牢房、被眾  人簇擁著的瀲灩。還是看不出他心裡在想什麼,她只好公式化地說出她該說的話:「蝶  羽向皇子賀喜。」

  「嗯……」雪契輕輕應了一聲,漫不經心地……然後他喚她的名字:「你去告訴衛  廷還有那群人,皇子妃的囚刑解除了……如果衛廷要帶她去日絕以外的地方待產,我也  沒有意見。」

  蝶羽匆匆應了一聲離開餐廳,慢慢走向藥劑室——那是什麼?雪契的音調裡面,竟  然帶著懊悔……她扶著牆壁終於無法克制地落淚——沒人注意到她的存在,所有的人都  在忙著照顧皇子妃。她只有找個角落將臉埋在手心痛哭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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