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們都是一丘之貉!」她淒慘地控訴,哭天搶地的大喊:「哇!我怎麼這麼命苦啊!原來你們都是一些沒心沒肝又沒正義感的老傢伙!利慾熏心的王八烏龜蛋!只會逢迎金錢和權力,良心根本就被狗給啃了去她完全口不擇言,一邊淒慘叫喊,一邊歇廝底裡地揮動雙手,甚至搶過大老們手中的玻璃酒杯,猛地就往地上砸,辟里啪啦的砸碎了一堆酒杯,簡直就跟一個瘋婆子沒兩樣,教在場所有人又驚又詫,頻頻往她這方向張望,連已經快被請出大廳的記者們都忍不住停下腳步回頭張望,而她四周的人們為避免遭她「拳打腳踢」,全都又避又問,當下情況變得有些混亂了起來……
對於張子寧的失控與口無遮攔,張軍國氣得雙拳緊握、青筋暴突,大喝:「簡直胡鬧!你立刻給我停止!」
但張子寧依然故我,簡直像發了狂似的一古腦兒地大叫:「哪天你們一定會有報應的!這麼喪盡天良!你們一定會下地獄遭地獄之火的煎熬!誰教你們這麼沒良心、沒道德、沒見識、沒遠見……」她簡直把所能想到的罵人的話全都用上了,而且大概連下輩子的分都罵完了。
正當幾個人準備上前架住張子寧的當口,忽然,一陣陣的嬌笑聲從大廳門口傳了進來——
「哎呀喂呀!我的衛衛小親親呢?衛衛小親親在哪裡?」甜膩似蜜。
「他才不是你的衛衛小親親!他是我的明明甜心!哎呀!我的明明甜心在哪裡呀?你的蜜蜜寶貝來找你了!」嫵媚如花。
「他才不是你們的什麼哪,他是我的衡衡心肝寶貝,是我的!」嬌柔若水。
一群花蝴蝶似的酒店小姐如朵朵浪花般湧進了大廳,不但抓住所有人的注意力,順道連快要踏出大門的記者們都重新回到大廳。
其實剛才砸酒杯的玻璃聲正是張子寧與牧雲天計劃中的暗號,表示這一票酒店小姐可以「上場」了。
張子寧的目光並不在這群救兵身上,她專注地尋找隱身在這群小姐後方隨她們偷渡進大廳的牧雲天。他打扮得相當不起眼,因為他今天並沒有「戲份」,但他的存在卻是她最大的支柱與動力,畢竟她今天的戲份吃重,剛才胡攪亂鬧一通已經不知耗去了她多少的精神與力氣,她已經有些精神耗弱了。
他同時也看到了她,兩人目光交會,他堅定的表情之中包含著對她的無限溫柔與憐愛,只一眼,力量又重新注入她體內,讓她惶然虛軟的心頭安穩篤定了許多,又有繼續完成這一計劃的力量與勇氣。
「啊!他在那裡!我的小衛衛在那裡!」一個小姐忽地喊道,直指向臉色難看到極點的衛明衡,一群小姐更像蜜蟀看到花朵,群集蜂擁而上。
衛明衡狠瞪向張子寧——用腳指頭想也知道一定是她搞的把戲!這些酒店小姐擺明了就是來找他的!
「哎呀!我的小心肝,我可找到你了!」小姐們將想逃也逃不掉的衛明衡團團圍住,羽毛、亮片在他四周滿天紛飛,胭脂、香水味圍繞著他熏人欲醉。
在平常,他可以很享受這樣的對待,但現在對他而言簡直就是一場夢魘。他極力要擺脫這些酒店小姐的糾纏,無奈一個人抵不過十來個人,硬是被她們「軟禁」在她們的軟玉溫香中。
「你今天我我們來是要做什麼呀?又要玩大野狼與小紅帽的遊戲嗎?」
「你怎麼這麼死相!想要將我介紹給你雙親也不用這麼拐彎抹角啊,我知道你愛我嘛!就算我出身不好,你也還是這麼愛我,真是教我感動……」
小姐們你一言她一語地圍著他溫言軟語,他只能一邊努力試圖衝出重圍,一邊惡狠狠地瞪著張子寧。
張子寧則早已擺出一副人贓俱獲的高傲姿態,「好啊,你造假造到這裡來了!你這不是擺明著要給我難堪嗎?好!現在看你來有什麼話說?」
又轉向張軍國,帶絲得意地叫道:「爺爺啊,您看看嘛!這樣叫我以後怎麼有臉見人啊?」
面對這鬧哄哄又亂七八糟的狀況,張軍國既驚詫又憤怒,一時氣極講不出話來,一張精明的老臉霎時黑沉得像深海溝底的岩石。
衛明衡被那些小姐糾纏得真的生氣了,失控得開口罵了起來:「給我滾開!你們這些婊子!」邊罵邊毫不留情地使力揮開一班小姐,有一兩個小姐還差點被他揮倒在地。
終於擺脫一群纏人精,他開步就往張子寧邁去,手指著張子寧,臉色極其兇惡地罵道:「還有你這個臭婆娘!我一定要狠狠把你的假面具給撕下來!竟然敢這樣惹我!你簡直不要命了!」
張子寧見狀,深怕他又會施以暴力,慌張地趕忙後退,雖然表情看不出什麼,但她的一顆心早已驚懼不已,額間、手心皆已滲出汗珠。
突然,她退沒幾步,身後就碰到了一個人,那個人不著痕跡地將一小袋東西塞進她手裡。她心裡驚跳了下,反射性地轉頭看了那人一眼,瞬即對上一雙帶著堅定與些微促狹的熟悉眼眸……
牧雲天對她輕眨了下眼,隨即又馬上退了開去,隱身進圍觀的人群之中。
見到他的表情與眼神,她的心奇異地又穩定了下來,背在後方的手觸摸著牧雲天交給她的東西,心裡隨即有了底,眼神也已由驚慌轉而鎮定了下來。
由於她頓住了腳步,衛明衡迅速追上了她,兇惡地要抓過她的手,她迅即將牧雲天交給她的塑膠袋打開,邊後退邊甩動塑膠袋,用力將裡面的「物體」甩到衛明衡臉上。
當那些六隻腳的東西緊貼在衛明衡鼻尖上——「啊!啊!啊!」一連串淒厲的尖叫立即傳遍整個大廳,衛明衡狼狽不堪的連連揮手甩頭外加跳腳,還不時發出殺豬似的尖叫,看起來大抵跟非洲原始食人部落的祭祀舞蹈差不多。
沒錯,張子寧甩到他臉上的正是他最害怕的蟑螂大軍。。
他連退了好幾步,還是不住揮動雙手猛往自己身上拍,氣急敗壞地罵道:「你這個卑鄙小人!怎麼可以又使出這種下爛的手段!」
張子寧一臉倨傲,反擊回去:「對付你這種人用這種手段最恰當不過了!」
「哼!我告訴你!你不想嫁我,我還不願娶你哪!你這個具婆娘!要我娶你?下輩子吧!」他邊退邊喊,然而不但沒半點氣勢,甚至看來還有點窩囊。
夠了!真是夠了!他自從上次被蟑螂嚇過之後,已經做了整整一個禮拜的噩夢,他真的已經受夠了!他不想再繼續這樣噩夢不斷了!
「你最好給我滾得遠遠的!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了!」撂下最後一句狠話,他轉身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速度快得簡直像有鬼在後面追似的。
張子寧潑辣地回道:「你才是那個該給我滾遠一點的人!還要我下輩子嫁給你?你去做夢吧!」
眼見兒子已經氣得離開,衛父只思考了一秒便對張軍國說道:「張太爺,我看我們還是重新考慮這門婚事吧,不然……」看一眼張子寧,「也得換個人選再說啊。」要是真娶這種麻煩的媳婦進門,他們也會很傷腦筋的。
「那婚事就再談吧,我們先行告辭了。」說著,攜同衛母雙雙離開了。
「那再好不過!我也不想嫁給你們那個王八龜兒子!」張子寧一臉不高興地回叫道。事實上她的內心正在高聲歡唱——計劃到目前為止,已經成功一半了!
「所以說,爺爺啊,」她轉而又向張軍國撒嬌道:「那個人根本就是個貪圖女色的窩囊廢,我早就知道他是那樣的人,所以根本就不想嫁給他,您就再幫我找另一門婚事吧,再怎麼說也該找一個真正配得上我的人啊。您說,是吧?」
「你!」張軍國已經氣得七竅生煙、臉色脹紅,握拳的雙手不住發抖,死瞪著張子寧,憤怒得從牙縫中擠出話來:「你真是、真是丟盡張家的臉!簡直不成體統!罪無可赦!從今天起,我不承認你是我張家的人!你馬上給我滾出去!」
「啊?」張子寧震驚的瞪大了眼,一副無辜的驚訝模樣,像是完全想像不到張軍國竟會這般對待她一樣。
張軍國重重一揮手,決斷道:「從此刻起,你不再受張家的庇蔭!從此與張家斷絕所有關係!」
「不要啊!爺爺!」張子寧垮下一張臉,拉著張軍國哭喊:「不要這樣對我啊!我只是一時氣昏了頭,您就原諒我吧!我不是故意的!您原諒我吧!」
她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向來重視家族名聲的張軍國怎堪她這般胡攪亂搞?必定會對她施以「重懲」,而對他們而言,失去張家的保護就等於是最嚴厲的懲罰,然而對她而言,卻是她夢想了一輩子的自由——這便是她計劃的最終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