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它彷彿變成了一顆夜明珠,每一個房間都燈火通明,每一個噴泉都映著投射燈的光彩激噴而上,卡斯特羅山莊穿上最華麗的禮服迎接他的主人。
車子緩緩駛入一條筆直通往卡斯特羅山莊大門的車道,而讓人驚奇的還在後頭。
穿過左右有兩個對稱的平坦草地的大道後,車子停在一個石階前。從這個石階開始,左右兩邊站滿了迎接主人歸來的僕人,他們彎下腰,姿態恭謹,聲音一致。
"歡迎少爺回來。"
利夏爾走下車,神態傲慢地穿越這排人牆,而他不知為什麼固執地非要牽著她的手,讓那嵐清覺得很尷尬。
看到這種氣勢,那嵐清不得不修正自己剛才的想法,利夏爾不是一國元首,他簡直是一國的國王!
石階的盡頭是三座氣派宏偉的拱門,從拱門裡頭飄出的氣味像是把各種的名牌香水通通倒在一個瓶子裡一樣,濃艷得讓人受不了,而這種混合氣味的製造者,正是他留在山莊裡的各國佳麗。
就像是選美大賽的最後決選晚會一樣,這些來自各國的佳麗為了能夠脫穎而出在服裝上絞盡腦汁,各式各樣華麗的晚禮服及裝飾讓人目不暇給,而她們的各具姿色更是讓人眼花撩亂。
那嵐清抽空偷偷往後瞥了一眼,她發現攝影師跟她一樣,正為了不能拍攝這種難得一見的畫面而暗自惋惜著。
彷彿受過訓練似的,她們撩起長裙,朝迎面走來的利夏爾·德·卡斯特羅行了一個標準的宮廷禮。
那嵐清看到她們注視她的眼神,知道她們此刻一定很想交頭接耳,竊竊私語這個東方面孔的女子到底是誰,可惜她們沒有人敢這樣做。
像卡斯特羅山莊這樣的地方,自然有一套屬於它的規矩。
利夏爾走到大廳的中央站定,一點兒也沒有放開她的打算;那嵐清跟著他一起接受眾人的注目禮,覺得相當困窘。
"賈爾斯。"
利夏爾呼喚著剛才替他開車門之後便一直跟在身邊的僕役總管,他是個神情嚴肅,看起來就是個鉅細靡遺地恪守著古老傳統,不論是禮貌或行為舉止都非常有分寸,完全恰到好處的人。
"是的,少爺。"
"幫這位先生安排房間住,他會在山莊裡待上一段時間,至於這位小姐……"他側過臉,沉吟地看著那嵐清,目光仍舊深沉難測,最後他下了決定,"我要她住在西廂。"
這個決定顯然很讓賈爾斯震驚,而震驚的不只他一人,在場的所有佳麗反應也是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她們亟欲想竊竊私語的心情完全反映在她們閃爍不定的眼神中,那嵐清更是清楚的聽到來自艾芙麗爾一聲聽不出是憤怒還是幸災樂禍的冷哼。
那嵐清心想,西廂如果不是很下等就是很上等,不然怎麼會引來眾人這麼大的反應呢?
"您是說……西廂嗎?少爺。"賈爾斯鼓起勇氣地問。
利夏爾神色一斂,冷冷地看向他的僕役總管。
"我說得不夠清楚嗎?"
"是,我知道了。"
他點點頭,下了另外一道命令,"在用晚餐之前,我想先來杯白蘭地,送到辦公廳去。
望著利夏爾甩著黃金波浪的背影,那嵐清為自己的手終於獲得自由而鬆了一口氣,一轉過頭,她陡然發現自己成了眾矢之的。
她並不害怕受到妒忌眼光的包圍,只是感到自己非常冤枉,利夏爾那傢伙幹嘛沒事要捉著她的手?讓她成為她們的敵人難道是一件能夠為他帶來開心的事嗎?
這之中,艾芙麗爾投向她的目光又是她們之中最強烈的,她的瞳孔顏色比利夏爾還要深,是屬於最常見的深藍色,而她的美貌與高貴即使是在眾多佳麗的環繞下仍顯得十分突出,那嵐清完全可以想像她的出身和教養應該是跟利夏爾差不了多少,只是她那種充滿鄙夷與蔑視的目光實在教人無法忍受。
她本想開口解釋,但她又覺得這個想法很無聊,簡直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作法,她們愛怎麼猜測隨她們去好了,反正從明天開始,她們就會知道她到卡斯待羅山莊來是做什麼的。
"那麼,小姐,請讓我為您帶路。"賈爾斯盡本分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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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賈爾斯的親自帶領下,那嵐清走進大廳深處,步上一個半圓形、鋪著紅色地毯的階梯,離開終於忍不住開始竊竊私語的人群,進入一條向西邊延伸的長廊,微弱的月光透過長廊的窗戶灑落在黑白相間的大理石地板上,那嵐清忙著欣賞安靜地佇立在廊柱下的白色雕像,一邊想著這些雕像是否是卡斯特羅家的歷代祖先,一邊還得分神去注意偶爾會出現在牆壁上的美麗浮雕。
賈爾斯帶領著她繼續往前走,在又步上另兩道階梯,轉了一個彎之後,似乎是終於到了她所要住的房間。
這個房間位於卡斯特羅山莊的主要建築,也就是屬於凸字型的前半部。
賈爾斯用雙手推開兩扇厚重典雅的大門,一個金碧輝煌的客廳時伸展在那嵐清清的眼前,她的目光為之一眩,立刻就為廳上巨幅的名畫和光彩奪目的擺設以及天花板上的油畫所著迷。
但是沒有時間讓她慢慢欣賞,在通往房間的門口已經有一位女僕恭敬的在等著她了。
"這位是克麗絲,她是這個廳的女僕。"賈爾斯神色莊重的說。
那嵐清依依不捨的看了眼頭頂上的千片水晶吊燈,忍不住讚歎道:"真沒想到卡斯特羅山莊的客房居然如此華麗……"
由於仰著頭,因此她沒有注意到克麗絲聽到這句話時眼中閃過震驚之色,而賈爾斯則用嚴厲的眼神制止了她。
"那麼,我先告退了。七點半準時用餐,到時克麗絲會提醒您的。"
"好的,非常謝謝您,賈爾斯先生。"她露出進入卡斯特羅山莊以來的第一個真心微笑。
假如一個供給客人住的房間已經這樣奢華氣派,那麼她真的無法想像利夏爾本人住的房間該會是何等模樣。
她迫不及待地走進房間,映人眼簾的是一張足以讓三個高大的西方男子躺著翻來覆去也不會跌下來的大床,大床以及帳頂上的飾物都非常精緻,看起來就是一張珍貴無比的大床。
顧不得女僕在旁,那嵐清走向前去,一頭栽進大床內,大床所反應在背部的舒適與柔軟立刻讓她發出滿足的呻吟。
可是……那嵐清疑惑地皺起眉,鼻子在精緻的床單上用力嗅了一下,怪了,為什麼這個床上居然有利夏爾的味道呢?
這個疑惑很快被她拋在腦後,跟他在飛機上待了幾個小時,身體上自然會殘留他的氣息,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克麗絲從剛才到現在,始終用那種欲言又止的表情盯著她看,見到她肆無忌憚地在床上打滾,她先是大吃一驚,接著眼神又變得大惑不解。
真是奇怪,她皺眉思索著,利夏爾少爺從不讓任何一個女人靠近他寢室所在的廳,更別提進入寢室碰他的床了,賈爾斯總管確定沒有把這位女客人帶錯地方嗎?
而且看她的長相,也不是利夏爾少爺以往所帶回來的典型,更何況……一個東方女性,在這個保有古老法國最純正傳統的房間裡,顯得那樣突兀與不協調……
克麗絲看著她出神,直到她回過神來時,這才發現女客人正用一種不解的目光看著她。
"我的臉上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嗎?"她摸摸自己的臉,擔心自己的臉上長了什麼奇怪的東西。
"不,沒有……"克麗絲窘迫地低下頭,"請原諒我的失禮,小姐……"
卡斯特羅山莊的規矩是很嚴格的,要是讓總管知道她這麼不禮貌地盯著客人看的話,一定會被訓斥一頓。
"真的沒有嗎?"為什麼她有一種自己不該出現在這裡的感覺呢?克麗絲的眼神正在告訴她這點。
當她想進一步追問的時候,克麗絲已經完全恢復一個莊重的女僕該有的表情。
"小姐,請問您是要先梳洗還是要休息一下?離飯時間還有半個小時。"
克麗絲這麼一說,那嵐清這才猛然想起,自己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押上噴射機,甚至連一件內衣都沒有帶。
這可怎麼辦才好?她側著頭想了一下,決定求助於這位叫克麗絲的女僕。
"嗯……是這樣的。"她覺得很難啟齒,也不想讓克麗絲知道自己是在什麼情況之下上了她主人的噴射機,因此她只好避重就輕地道:"因為到卡斯特羅山莊來是臨時決定的,所以我並沒有帶行李來……"
還沒等她說完,克麗絲便微笑地點了點頭,那嵐清覺得很奇怪,她好像對這種事情完全理解,並且司空見慣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