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我這是『選擇性』過敏。」
也就是說,她可以自由選擇什麼時候會對花粉過敏。
「哪有這種過敏法?」梁韻韻笑道,「我看你是為了不讓他繼續送花給你,才故意 這麼說的吧!」
「是啊!我可是用心良苦呢。」
「明明沒有過敏還要硬打出幾個噴嚏,還真是難為你了。不過,你那幾個噴嚏還真 打得有模有樣哩!」
要不是她早就知道紀語甜根本沒有對花粉過敏的毛病,說不定就連她也會被那幾個 噴嚏給唬過去呢!
「我也沒辦法呀!我可不希望他再這麼破費了。」
「既然你對他一點意思也沒有,為什麼不直接和他講清楚、說明白?」梁韻韻疑惑 地問。
「我有啊!我不但講得很清楚,也說得很明白了。」
「既然如此,他怎麼還不放棄?」小惠忍不住插嘴問道。
「因為他說,只要我還沒有對象,他就絕不放棄。」紀語甜說著,忍不住又歎了一 口氣。
「啊?原來他這麼癡情。」小惠一臉的讚歎。
「他的癡情對我來說是一種沉重的負擔,我可不想欠這種感情債。」紀語甜無奈地 說道。
「說的也是。」梁韻韻建議道,「既然如此,你乾脆就狠一點,下一次他再來的話 ,你就和他翻臉,狠狠地罵他,將他趕走,只要讓他多碰幾根硬釘子,他自然就會知難 而退了。」
「這樣不好吧!何必因為當不成情人,就和人家撕破臉呢?這樣太不給他留面子了 !」
「唉,你就是這麼心軟,他才會不死心,看來真的得等到你有對象之後,他才會放 棄了。」
「唉……也只能這樣了,不然還能怎麼辦呢?」紀語甜已算不清自己今天到底歎了 幾次氣。
「語甜姐,為什麼你不試著和張先生交往看看呢?」小惠好奇地問。
「就是呀!為什麼呢?」梁韻韻也感到不解。
說起來,張君甫的條件也不算差,剛滿三十歲的他,是一家貿易公司的中階主管, 一個月的月薪也有五萬元左右,算是相當不錯的了。
再說,他長得也不醜,一百七十五公分的身材雖稱不上高大,但是配上嬌小的她也 足夠了呀!
「嗄?」沒料到她們會突然這麼問,紀語甜臉上閃過一絲尷尬。「那是……因為… …因為……」
「因為什麼?」梁韻韻和小惠同聲追問。
「因為……」紀語甜咬了咬唇,一副難以啟齒的模樣。「哎呀……反正就是這樣嘛 !」
「什麼叫做『反正就是這樣』?別想這樣含混過關,快點從實招來!」
她那吞吞吐吐、另有隱情的模樣,徹底挑起了梁韻韻的好奇心,非要逼問出答案不 可!
「你再不說,我就要去告訴張君甫,說你根本沒對花粉過敏!」為了得到答案,梁 韻韻不惜撂下威脅。
紀語甜被逼急了,只好坦白招供。
「因為他的名字啦!」
此話一出,不僅梁韻韻和小惠全愣住了,就連「旁聽」的蕭之硯,也不禁感到一絲 詫異。
因為名字?這是什麼怪理由?
「他的名字有什麼不對勁嗎?張君甫,這名字不難聽呀!」梁韻韻百思不解地問。
「哎呀,你不懂啦!」紀語甜的臉上浮現兩抹尷尬困窘的紅暈。
「我的確是不懂,難道他這名字的筆劃是大凶嗎?」
「不是啦!」見她們一副不得到答案誓不罷休的模樣,紀語甜只好乖乖地投降招供 。「是因為……他和我爸同名啦!」
「嗄?!」
這個答案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梁韻韻錯愕地瞪著紀語甜,懷疑是自己聽錯 了,要不就是她在開玩笑。
呆了幾秒鐘之後,梁韻韻忍不住捧腹大笑。
「哈哈哈,我真服了你,這也可以當成拒絕人家的理由。」
被她這麼一笑,紀語甜白皙的臉蛋瞬間紅燙似火。
討厭!她就知道會被取笑,所以才不想說的嘛!
她瞪著笑得前仆後仰的梁韻韻,說道:「你自己想想看嘛!如果你對著老公叫你爸 的名字,那多奇怪啊!」
她爸叫做紀君甫,和張「君甫」不但同音也同字,要她對著一個男人親匿地叫「君 甫」,那簡直彆扭極了,哪還會產生什麼羅曼蒂克的感覺?
「呃——」梁韻韻止住了笑,仔細想了想,好像真的蠻怪的。
「那如果他去改名呢?」小惠突發奇想地問道,「如果他改了名字,你是不是就會 考慮接受他?」
「不可能的。」紀語甜肯定地說。
她之所以不接受張君甫的追求,不光是因為令她尷尬的名字問題,更因為她對他並 沒有任何動心的感覺。
「可是,如果你這次相親又沒有結果,你阿姨會不會馬上再替你物色下一個對像? 」梁韻韻問。
「唉,一定會的。」紀語甜歎了口氣,「本以為自己一個人在北部天高皇帝遠的, 不會被我爸催婚,沒想到我阿姨竟然比我爸還急。」
她家其實並不在北部,而是在南部,一個山明水秀,適合她爸居住卻不適合年輕人 工作的地方。
自從她在T市念完書之後,就留在T市工作,而同樣居住在T市的阿姨便理所當然地 負起就近照顧她的責任。
可能是因為她媽媽去世的關係,她阿姨對她格外的關心,只是她萬萬沒想到,阿姨 竟然將全部的精力全放在為她物色對像上,好像打定主意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將她嫁出去 似的。
算起來,張君甫已經是她這兩個月以來的第三個相親對象了!
其實前兩個男人的條件也不算差,可她偏偏就是不來電,而在她明確地婉拒了對方 之後,他們也很有風度地不再來糾纏。
真是的,為什麼張君甫不像他們一樣知難而退呢?
紀語甜愈想愈頭疼,她可不希望張君甫真的像梁韻韻說的一樣,抱持著「集滿十次 送一次」的想法!
「唉,希望下一次的相親對象,就是我的真命天子。」不然的話,她一面得應付張 君甫的追求,一面還得和阿姨物色的對象相親,她總有一天會瘋掉!
「那可得靠愛神來幫幫忙嘍!」梁韻韻笑道。
「就怕這麼冷的天氣,愛神自顧自地跑去冬眠了,沒空理會我。算啦!也只能看著 辦嘍!」
紀語甜無奈地聳聳肩後,轉身走進廚房,開始準備晚上要供應的餐點。
愛神也會冬眠嗎?蕭之硯因她有趣的說法而揚起一抹微笑。
不知道那個名叫紀語甜的女孩長得什麼模樣?是不是和她朋友說的一樣甜美可人?
由於他始終沒有回頭,所以並不知道她的長相,不過她的聲音卻是令他印象深刻。
那甜甜軟軟的嗓音,令他直覺地聯想到棉花糖,而且還是粉紅色的那種,和她的名 字「語甜」倒是十分符合。
一想到名字,蕭之硯唇邊的笑意不由得加深。
因為名字而拒絕一個男人的追求,這種理由他倒是頭一回聽見。不過不可否認的, 追求者的名字和父親的名字一樣,還真是個尷尬的情況。
叮鈴鈴——清脆的鈴鐺聲再度響起,打斷了蕭之硯的思緒。
「歡迎光臨。」小惠立刻拿了份一迎上去。
蕭之硯抬頭一看,來的正是他在等待的人,他抬手打了個招呼,將心思拉回桌面的 文件上,不再去猜測那甜美聲音的主人究竟生得什麼模樣。
第二章
連續幾天的寒流終於過了,氣溫稍微回暖。
冬日的陽光,從擦得明亮的落地窗斜映而入,還真是符合了「陽光,請進」這個店 名。
星期一的下午兩點半,已經過了午餐時間,咖啡館裡的客人不多,當蕭之硯和他的 助理金思嘉推門而入的時候,最後一桌的用餐客人剛好買單離開。
「歡迎光臨,請問兩位需要什麼?」小惠親切地招呼。
「熱咖啡。」
「一樣,謝謝。」
「好的,請稍等。」
小惠在賬單上記下兩杯熱咖啡後,立刻到吧檯通知紀語甜。
「這間店很不錯吧!」金思嘉笑著說。
自從她上回來過一次後,就立刻愛上了這裡的氣氛和餐點,並大力推薦給她的老闆 蕭之硯。
「是不錯,可是總不能每次要談事情都到這裡來,我們自己人也就算了,和客戶談 公事約在這裡,並不是很恰當。」蕭之硯微擰著眉。
「沒辦法呀!我們的會客室全被洋芋片堆滿了。」
他們公司——「優策廣告」之前接了一個案子,是為一間知名食品公司所推出的新 口味洋芋片企劃並拍攝一支廣告影片。
那支廣告影片自從這兩個禮拜在電視媒體上密集播出以來,市場的反應非常好,甚 至遠遠超出他們的預期。
在這麼低迷的景氣下,能有這麼好的銷售成績,樂得客戶除了酬勞付得相當爽快之 外,還大方地送了好幾大箱的洋芋片到公司去。
BBQ口味、海鮮口味、牛排口味……算一算足足有六種不同的口味,每一種各送了 幾大箱來,他們一時找不到地方放,只好暫時堆在會議室裡,將那張長方形的桌子全堆 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