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習慣這樣直接讚美陌生男人?」他的臉露出厭煩的神情,極端排斥人家在他的長相上作文章。
禁忌一,慕海澄記起來了。
但是,奇怪耶,長得帥幹嘛怕人說?每個人都有欣賞美好事物的權利呀!尤其他還是鬼斧神工下的活體藝術,不多看幾下太可惜了。
「OK,換個話題。」凡事以不引起他反感為原則,這點她非常樂意配合。「說說你們瞿幫好不好?外界謠傳你們殺了偷拍的那個小報記者,這件事是真的嗎?」
「你說呢?」
「我說嘛……沒有!」甩動著一頭微濕的短髮,她露出慧黠淺笑,編貝般的牙齒潔白可人。
「何以見得?」自厭的彈彈手指,瞿傲的視線從她臉上移開,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和她一搭一唱了起來。
「依據本姑娘這一陣子的研究心得,你們這種混高級黑道的,有一套遊戲規則,不在這遊戲規則以內的人,你們不會無聊到去加以迫害。
那名記者是有點笨沒錯,但他的罪不至死,我想你們應該不置於殺他洩憤,對吧?」慕海澄頭頭是道的說。
「哼。」
哼是什麼?不想回答?
無奈的將瞼蛋擱在茶几上,她的一雙翦水秋瞳好無辜地眨呀眨。
禁忌二,黑幫秘辛不准挖,受教、受軟了!
「對了!」她匆地眉飛色舞的叫嚷著:「差點忘了問你,你都在家吃早餐嗎?」
白天他太忙,晚上她早睡,兩人沒有交集的情況下,要摩擦出什麼火花也很困難。她得把握住他每分每秒閒賦在家的時問,攻心為上羅!
「你不用動口沒關係。」不待瞿傲作出回應,慕海澄自以為體貼的說:「如果是,點個頭;如果不是,搖個頭,放心,我的領悟力很高。」
白癡!這種基本的YES、NO問題,還需要什麼領悟力!
不過,這也不能怪她,誰叫瞿傲的話少得可憐,她不想想其他法子逼出他的答案,就算是把他綁在這裡三天三夜,結果仍是無限的空白。
「嗯。」瞿傲從鼻尖噴出一個氣音,聊表回應。
他在不在家吃早餐,跟她有何關係?這女人的思考邏輯有夠奇怪,一下子東、一下子西,不像聊天,反而像是在找他麻煩。
很好,總算有點進展了。
心滿意足的笑彎了眼睛,慕海澄快樂的想,進來書房十五分鐘,起碼她知道了一件事情——他有吃早餐的習慣。
不可思議地瞪著她愉快的笑臉,他抿緊了唇,不敢相信世界上有這種人存在!
難道她看不出來,他是故意對她冷漠,刻意疏離她的嗎?倘若不是他表現得不夠明顯,那就是她的神經太大條!
「還有啊,瞿傲……」
小雨停歇,暖陽露臉,優閒的午後時光,便在這一男一女不搭軋的對話皆田中,悄悄流逝……
她的主動與他的被動、她的溫暖與他的冰冷、她的多話與他的寡言……在在形成強烈的對比,但細細品味,又不難發現,在女方鍥而不捨的努力之下,兩人同處一室的畫面,漸有一種交融的芬芳,緩緩散發……
「這個茶壺好神奇,外面摸起來一點兒都不燙,裡面的茶卻一直維持著煮沸的高溫呢!」
兩個鐘頭後,慕海澄所提及的話題已經是上通天文、下達地理,遠王南北極,近到眼前的一盅古董大茶壺了。
「超級神奇喲,不信你摸——」她口沬橫飛的說,絲毫不因瞿傲的少話,影響了自己高昂的興致。
開什麼玩笑,她正在跟瞿傲一起喝茶、聊天耶!這是多麼令人亢奮的事情!
只要單獨相處的對象是他,慕海澄哪裡會在乎他是睡著了,還是陷入昏迷狀態廠待在他身邊,本身就是一種享受。
呵呵,不曉得人家說的一見鍾情,是不是就像是她對瞿傲的感覺?
積極接近他的同時,她感覺得到,自己的心在快速沉淪,沉淪在他孤傲冰寒的眸光裡、沉淪在他虛無縹緲的氣質中……這個男人,天生要讓女人為他瘋狂,她完全不意外自己情竇初開的對象會是他!
怎麼辦?
她好喜歡、好喜歡他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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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
亞特蘭大的氣溫陡降,整片天空烏雲密佈,似乎隨時有可能降下一場雷雨。
慕海澄既已得知瞿傲會在家用餐,於是起了個大早,穿戴得整整齊齊,坐在飯桌上,等待他的到來。
「早安。」她色瞇瞇,哦不,是笑咪咪的看著他走下樓梯,步入餐廳。
「慕小姐早。」
厚!又是那個陰魂不散的阿福!
「阿福大哥早。」虛與委蛇的假笑著,慕海澄不禁懷疑,他其實是個機器人!
誰家的管事會像他一樣?睡得比主子晚、起得比主子早,當主子的嘴巴還沒張開,他就知道要接什麼話!
他黏瞿傲黏得那麼緊,嚴重干擾到她把帥哥的行動!
「坐啊,大家一起吃早餐比較熱鬧嘛!」你敢坐下,就給老娘試試看!
大概是她目露凶光露得太明顯,阿福立刻握緊手中的文件夾,說:「不了,我先去處理其他事情,等會兒再過來跟少爺報告今天的行程。」
主子對她的態度頗值玩味,他還是把罩子放亮點,避避風頭好了。
「那好吧,你快去!」算他識相!
待阿福一腳踏出餐廳,慕海澄二話不說就自告奮勇的幫忙廚娘上菜,直到方桌上擺滿各式各樣的小菜,她才將熱騰騰的一碗清粥,推到瞿傲面前。
「開動羅!」
他不動。
寒氣森森的眼眸不時變化出詭譎色彩。
「你幹嘛不吃?」發現了他的沉靜,忙碌地在飯廳內跑來跑去的纖細身影停了下來,她雙手擦腰,霸佔他身旁的空位,雙眼發亮的說:「喔,我知道了,你在等我一起開動對不對?」
感動萬分的靠進椅背,慕海澄低頭扒了兩口粥,隨即又仰首朝他微笑,一臉的幸福甜蜜。
「待在美國這麼多年,你還是愛吃中式早餐耶!真好,我也比較喜歡中國人的料理。」
瞿傲緩慢地撇過那張自以為是的臉蛋,心底有種奇怪的感覺在萌芽。
「我母親一向只吃中國食物。」撈起碗筷,他狀似不經意的說。
「嗄?」他說話了?真的是他說話了?蠢兮兮的傻笑長達一分鐘。她安慰的想,總算不枉費她一大早爬起來陪他吃早餐,這男人的態度奸得讓她想流淚。
「難怪你家廚娘的手藝這麼純熟。」美中不足的地方,是餐桌上缺少新鮮的小黃瓜。
還好,嘻嘻!她像變魔術般舉起兩根小黃瓜,熱情的問:「你要不要來一點?」沒有小黃瓜,如何開始一天的生活?
敬謝不敏。
「你不要啊?」惋惜的左一口、右一口,將那兩根小黃瓜迅速解決,慕海澄好遺憾他不願意與她同享世間美味。
瞿傲優雅的嚼完半碗粥,再優雅的取來濕紙巾拭嘴,貴族風采翩翩動人;相較之下,她的吃相就顯得粗魯。
「你……隨身攜帶小黃瓜?」他略為遲疑的問。
「嗯啊!」嘴巴塞滿了食物,她含糊不清的說:「我可以一天不吃飯、不喝水,可是我絕對不能一天沒有小黃瓜!」
看得出來,她病得不輕。
默然地繼續吃著碗裡的粥,瞿傲對於她會這麼回答,已經不覺得奇怪了。
「你猜,以前我老爸老媽給我最重的處罰是什麼?」她三三八八的湊近他,自問自答道:「是罰我整整二天不准碰小黃瓜耶!」
「那是我二十二年無憂無慮的歲月中,最痛苦的七十二小時!」回想起那段不堪的往事,慕海澄的牙關依舊打著顫,生怕再來一次相同的情節,讓她生不如死。
緊盯著她凝上嚴肅,頻頻發抖的俏模樣,他冰冷的神色微緩,刀鑿似的臉龐流洩出幾許旁人難以察覺的憐惜。
「你都不曉得我爸媽多狠,那次我也不是犯下什麼滔天大罪,他們居然對我這麼殘忍!」一想起之前的慘痛經驗,她就義憤填膺的滔滔不絕著,絲毫末察身邊男人的表情有何異狀。「你一定想不到,當時我窩在房間,足不出戶,哭得奄奄一息,只差沒斷氣……」
「菜涼了。」
「啊?」呆呆的轉頭。
她說得太忘我,菜都涼了。
瞿傲飛快的斂去溫和,恢復平常的冰冷,口氣硬邦邦的說:「我吃飽了,你慢用。」
語畢,他推開椅子,眼見就要站起身,離開飯廳——
「喂,等一下啦!」慕海澄手忙腳亂的放下碗筷,想要拉住他,慌亂之中,競失手打翻了放在桌沿的一鍋熱湯,當場燙得她哇哇大叫。
他反射性地摟過她的腰,將之帶離災難現場,然而她裸露在衣服外邊的手臂、小腿肚,卻難逃高溫灼身的命運,立即呈現出紅痕斑斑的慘況。
「不要緊吧?」她的小臉都痛得皺成一團了。
「還、還好!」慕海澄咬著牙說。都怪自己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