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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夏夜

  對於她的乖巧順從,北條貞羽相當高興。

  這朵美麗的紫籐花,永遠都屬於他了……他徹定攻佔了她的靈魂。

  ☆☆☆

  從此北條貞羽就將小紫安置在他的寢宮,和她朝夕相處,再也不曾踏入北對屋一步  。

  北條邸的女主人形同虛設,築紫雪和她的侍女們過著如同被遺棄一般的悲慘生活。

  其實如果不是那天築紫雪帶領大批侍女在他面前胡鬧,北條貞羽也不至於如此絕情  的對待她。但如今事情已發展到這樣的地步,對於那個正夫人北條貞羽已經完全提不起  興趣了。

  現在他只鍾情於小紫一人,他們旦夕生活在一起,過著夫妻一般的生活。

  而他也確實對小紫很好,對她的恩寵甚至超過對待明媒正娶的夫人。他唯一不能給  她的,只是一個名正言順的名分罷了。

  這樣被安置在寢宮裡服侍主上,兩人像夫妻一般的生活,有時候會讓小紫覺得很奇  怪。因為主上告訴她,不要將他當成主上,而要將他當成相公,可是在這寢宮裡,她卻  什麼也不是。

  說她是侍女嗎?卻已和主上有過夫妻之實。說她是主上的妻子嗎?卻不曾經過什麼  儀式。

  在這個寢宮裡,她到底算是什麼呢?

  小紫最近常常思索著這個問題,卻總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有時候她會覺得,自己好像是一個不正經的女人,終日被藏在這寢宮裡,見不得光  ,且名不正言不順,感覺真的好奇怪。

  只有不三不四的女子,才會這樣被豢養在男主人的寢宮裡吧?每次這麼一想,小紫  就覺得心裡很不舒服。可是又想到北條貞羽真的待她甚好,她也就不再胡思亂想了。

  這些日子以來,她不曾再涉足築紫夫人所居的北對屋。她自覺沒有臉再過去那邊,  也不敢面對小姐的怒氣。

  築紫小姐一定很憤怒吧?不知道她會有多怨恨自己?而小姐的侍女們又會將自己看  成什麼樣的人呢?

  一想到這些,她就會坐立不安,甚至淚如雨下。

  一日,她托了一位在北條貞羽寢宮服侍的侍女,悄悄地到北對屋去請來從前和她交  情不錯的小侍從。

  不論如何,她總想知道小姐她們現在的情況。這位小侍從以前在築紫邸中就和她不  錯,就算眾人都唾棄她,相信這位侍從應該還會念著她們從前的交情吧!

  那個小侍從聽說被主上帶走的侍讀之君有事找她,連忙瞞著眾人來到寢殿。

  小紫在偏殿隔著簾子接見她。

  「我們的身份相同,原本不應該以這種方式和你見面。奈何我這個忘恩負義的人,  實在沒有臉和故人相見……」小紫說著,眼中不禁落下淚來。

  「這是哪裡的話!」那個侍從連忙說道。「侍讀之君快別這麼說。你承蒙主上垂青  ,將你帶離北對侵,我們都很羨慕你有這樣的幸運呢!我們這些人還巴不得能和侍讀之  君你一樣。」

  「是這樣子的嗎?」

  「當然呀!身為侍女的人,最大的幸運莫過於能讓主子看上,我們真的很羨慕你呢  !這可不是什麼壞事。」侍從一臉艷羨地說。

  「謝謝你,小侍從。」小紫稍稍拭去淚痕,說道:「請進來吧。」

  侍從依言進到簾子裡。

  一見到端坐在寢殿裡的小紫,侍從不禁驚歎道:「侍讀之君,你真是越來越美麗了  ,難怪主上會將你珍藏在這寢殿裡,捨不得與你分離!」

  小紫聞言,微微紅了臉。

  「不談這些。我離開之後,想必築紫小姐相當憤怒吧?」

  「豈止憤怒!雪夫人簡直氣瘋了呢!」侍從表情誇張的說。

  「怎麼樣了呢?」小紫連忙問道。

  「自從主上當著她的面前將你帶走之後,雪夫人天天大發脾氣,摔東摔西的,有時  候氣急了,還會打罵人呢。我們都被她嚇壞了。」侍從咋舌道。

  「是我對不起她吧……」小紫不禁難過的流淚。

  侍從搔搔頭,「應該也不能這麼說吧!主上喜歡你,所以把你帶走,這也不是你可  以決定的呀!關侍讀之君什麼事呢?你別老這樣想。」

  談了一會兒,小紫打理出許多北條貞羽給她的珍貴糕餅甜點招待小侍從。

  直到夕陽西斜,侍從才有些依依不捨的向小紫告別——「天色晚了,我該回去了!  侍讀之君,謝謝你今天的招待。」她真誠的說。

  「以後有時間,不妨多過來這裡聊聊,可不要嫌棄我是個忘恩負義的人啊。」小紫  歎息著說道。

  「瞧你,又說那什麼話!若你不嫌棄的話,我倒是會常常過來打擾的。今天就先告  辭了。」那個侍從說著,一逕去了。

  自此以後,當日間北條貞羽不在的時候,北對屋的小侍從就會偷偷的跑過來寢殿和  小紫說說話。因此雖然北條貞羽軍事繁忙,不能整天陪在她身邊,她倒也不覺得如何寂  寞。

  有時候她會和小侍從跑到庭院裡,摘一些時鮮花朵回來當擺飾,或坐在迴廊上賞花  。就這樣一日又一日的度過了。

  第六章

  不!不可能!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呢?

  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事?這太可怕了……她的表情惶然,眼睛失神,一副受到莫大  驚嚇的樣子。

  雪夫人……和人私通!?

  怎麼會!?身份如此高貴的人,哪有可能做出這樣的事來?她真的……不敢相信。

  小紫雙手掩著小臉,腦海不禁回想起方才和小侍從談話的內容——「對了,紫姑娘  ,我偷偷的跟你說一件事,你可不要說出去喔!」一如往常的談話之間,小侍從突然湊  過來,以極小的音量說道。

  「什麼事這麼神秘?」小紫見狀,不禁好奇的問。

  小侍從看了一下四周,確定四下無人之後,才悄悄地說道:「是關於雪夫人的事。  你知道嗎?雪夫人做了一件見不得人的事。」

  「所謂的見不得人是指?」小紫不解。

  「夫人她,私底下和北條主上的家臣有往來。」

  小紫聽了這話,小臉也不禁微微變色。

  「可以說詳細一些嗎?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是這樣的,最近我們一些負責侍夜的侍女們私底下都在傳說,夜裡有男子出入雪  夫人的房裡。有人親眼所見,是這府裡的家臣。」

  「這怎麼可能!是……是你們看錯了吧?還是謠傳?」小紫完全不相信。

  「是真的!不瞞你說,我也見過呢。那個男人身穿狩衣,確實是這府裡的家臣沒錯  !」小侍從肯定地說。

  小紫愣了一下,怔怔地問道:「除了你們這些侍女之外,還有其他人知道嗎?」

  「應該是沒有。這樣的事,誰敢宣揚呢?可是我們都很擔心,萬一讓主上發現了這  事,該怎麼辦呢?現在主上雖然不再過來,但發生這種事,他遲早會知道的,而且雪夫  人也一副不想特意隱瞞的樣子……」

  小紫聽了這些話之後,就一直愣愣地。

  多麼可怕的事啊!聽小侍從這麼說,想來這件事不是訛誤了。如果雪夫人真的做出  這種事……讓相公知道了,他會有多生氣?

  簡直不敢想像。為什麼身份高貴的雪夫人竟會這樣呢?一定是因為她吧!

  一定是因為她的緣故!是她搶了雪夫人的夫婿,雪夫人一氣之下,才會不顧身份做  出這樣的事來。是她害的,都是她的錯!

  如此一想,一直掩著臉的小紫不禁流下淚來。她無聲地掩面哭泣。

  天哪!她的罪惡多麼不可饒恕,竟逼得雪夫人做出這種錯事!如果不是因為她……  小紫淚如下雨,越想越自責,連北條貞羽來到她身後,也渾然未覺。

  北條貞羽沒有察覺她的異樣,悄悄地彎身自她背後一把抱住她。

  「紫姑娘……」他戲謔地稱呼她。

  小紫嚇了一跳,反射性的回過頭來。這個舉動讓北條貞羽驚見她的淚痕。

  北條貞羽愣了一下,怎麼也沒想到她會是以這樣的表情來迎接他。

  他伸出手輕觸她淚濕的臉頰,「怎麼了?為什麼哭?」他柔聲問道。

  「沒什麼!」小紫連忙以衣袖擦去淚痕。

  「又說謊了。」北條貞羽輕笑著,索性將她摟入懷中。「是不是太想我了?」他開  玩笑的問。

  小紫微微一笑,「你又來了,老說這些話,讓別人聽見多不好意思。」

  「那你老實告訴我,為什麼哭呢?」

  「真的沒有什麼。」她迴避著。

  北條貞羽看了她一會兒,不禁歎息。「你總是這樣,有什麼心事都不說。難道還把  我當外人嗎?」

  聽他這麼說,小紫幽幽歎道:「不然,我能把你當成我的什麼人呢?而我,又是你  的什麼人呢?」

  她只是一時有感而發,倒沒什麼特別的意思,一見到北條貞羽神色微變,她才驚覺  自己不知不覺中失言了。

  「我只是隨便說說而已,請別在意。」她連忙解釋著。

  他知道小紫說這些話並沒有其他的意思,只是聽了這樣的歎息,他不禁想起他唯一  虧欠小紫的地方——他將她當作侍妾一般寵溺,卻始終不能給她一個光明正大的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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