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寶兒微攏的眉,還是顯現出她的不安。
「別再可是了,為夫的好餓哦!」
「你餓了?那我去叫王嫂開飯羅!」寶兒說著便欲轉身喚王嫂。
「不,我不要吃飯。」子揚即時拉住她。
「你不吃飯,那你想吃什麼?」寶兒眨著翦翦秋波,純真的問道。
「你……」漸漸地,消失的尾音被喘息急遽的呼吸聲所代替,子揚不安份的雙
手也輾轉的滑上寶兒的胸,撩起她心中難以自制的熊熊烈火。
愣在一旁的兩個小傢伙,似乎對這「限制級」的鏡頭早就習以為常,揚揚眉、鼻子一翹、手牽手的「嚕」著螃蟹車去找王嫂開飯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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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奔回住所的凱薔,氣喘吁吁的掩上門,口中反覆念著:「他回來了,為什麼忘都來不及,他又要回來了?」
坐在化妝台前,攬鏡自照,鏡中人兒為誰憔悴呢?她不懂,為何當初在他勾起她的一絲愛慕後,又在大庭廣眾下回絕了她?她卻愚笨的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間而不自知。真不敢想像,當時有多少人在竊笑呢!
如今又要在同一場景、同一劇情、原班人馬的情況下再上演一次嗎?
不要!她絕對不要。
可是,那是麒兒和麟兒的週歲生日會呀!她身為乾媽的人能缺席嗎?
她滿腦子儘是無奈,猛吸一口氣,她要鎮定,絕不能再為這種人亂了分寸。
對!她要去,冶冷靜靜、若無其事的前去,非得將上次丟的面子給要回來。主意一定,她對著鏡中的自己綻出一抹自信的微笑,還有一個星期,足夠讓她培養情緒的了。
你等著瞧吧!柳逸凡,今日的於凱薔已是準備周全的披甲上陣,是你再也扳不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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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的午後,往往是炙熱難耐的,就在這個時候,立於火車站前的一位女孩,蹴然不安的向四周張望著。她並不屬於那種漂亮典型的,但一張臉乾乾淨淨的,讓人看了很舒服,尤其是掛在嘴邊兩個甜甜的小梨渦,更能襯托出她活潑可愛的個性。
「奇怪,這麼久了,老哥怎麼還沒來?」她踢著腳邊的石頭嘟囔著。
這也得怪蔣翔,將「國光號」聽成了「統聯客運」 ,結果一個在這兒窮磨菇,一個在那乾著急。
好不容易,一個鐘頭終於讓她給磨掉了,竟還不見老哥的蹤影,她忿忿地將腳邊的石子「咻」的一聲踢得老遠。因為她忘了……忘了這不是她住了二十年的「鄉下」,而是人潮熙攘的台北市。
說時遲,那時快,那小石子就向紅外線導彈一般,不偏不倚的擊中了葉思遠的腦袋。
「啊!」的一聲,對此天外飛來的一筆,他感到非常愕然,伸手揉了揉尚隱隱作痛的額頭、天啊!還有血跡呢!他到底是走了什麼樣的霉運啊?
就在他搖搖頭欲起步之際,一個女孩莽莽撞撞的衝到他面前,迭聲說著:「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是……」思遠斜睇著她,思忖著:莫非這女孩有點……可是怎麼看都不像呀!
女孩兒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他對她的話根本摸不著邊際,於是低著頭怯生生地說道:「你頭上的傷,是……是我的傑作。」說完還偷瞄了一下她的「傑作」。
他下意識裡又摸摸自己的額頭,「你會彈指神功?」
她噗哧笑出聲,「我說我還會一陽指,你相不相信?」
思遠聽她這麼回答,也笑了,「我叫葉思遠,你在等人嗎?」
女孩突然撇起嘴,「我在等我哥,他說要來接我的,可是到現在還沒見到他的人影。」
「那你哥叫什麼名字……哦!不,我應該問,你叫什麼名字?你有他的地址或電話嗎?」他一本正經的問道。
「我倒忘了自我介紹,我叫蔣翎,我哥是蔣翔。他的地址我沒帶,但電話號碼倒還記得。」經思遠一提醒,她才想起還有電話可以打,於是釋然的笑了。
「走,我帶你去打電話問問看吧!」
思遠帶領著他,走向最近的一處電話亭。
她充滿希望的上前撥了電話,卻黯然而回。
「怎麼,不在嗎?」思遠也不清楚為何對她有此莫名的關心。
只見她搖搖頭,兩行清淚陡然掉落下來,和她那可愛無憂的面容極不相稱。
「這樣好了,也快到晚餐時間了,你如果信任我,可以先回我的店裡,把肚子打理好再說。」一見她掉淚,思遠也不忍棄她於不顧。
蔣翎雖不認識眼前這位才剛邂逅的男子,但在這舉目無親的台北市,也只有他可以信賴了,再怎麼說,與其自己漫無目的的亂闖,不如冒險一次。
思遠見她考慮半晌,猶豫不決的,於是更加強其友善的口吻:「填飽肚子,我會再聯絡你哥哥的,別擔心。」
殊不知,他這種刻意偽裝的語氣,卻像極了卡通片裡大野狼想誘拐小紅帽的聲調,使得蔣翎不自然地又倒退了一大步。
她這種舉動卻激怒了思遠,「看來,我這模樣似乎真的很難讓你和好人聯想在一塊兒。你想想,我若真對你心懷不軌,憑頭上的傷,就可以把你捉到警察局,狠
狠的勒索一筆了。我……唉!算了,你慢慢等吧!」他欲言又止,揉了揉額上的傷口,歎口氣,轉身要走。
「喂!我沒說不相信你呀!我對我剛才的反應向你賠不是。」蔣翎喊住他,急欲辯解。
思遠停下腳步轉過身,不慍不火的說道:「那快走吧!我開店的時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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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翎坐在PUB的一角,安靜的不敢發出任何聲響,她靜觀這內部的一切,並不像傳播媒體常給PUB這個名詞所定義的:陰暗散亂、男女混雜。這家名為「戀戀紅塵」的PUB,不但窗明几淨,裡面所陳設的格調更是古意盎然,使人難以想像它竟然能和「PUB」這麼前衛的名字,能如此和諧的相容在一塊兒。
就在她將欣賞這兒的一切視為一種享受的時候,思遠不聲不響的端了杯水果酒——夢幻佳人,放在她面前,「嘗嘗看,這種水果酒很淡,不會醉人的,但也不能牛飲,這樣會暍不出它蘊含在其中的滋味。」
蔣翎看看他,又看看水果酒,老天!這還是她第一次碰酒呢!要是給爸知道了......哦!不敢想。
她瞅著那杯酒,像是在做一個極大的決定似的。最後她舔舔唇,拿起那杯虎視眈眈已久的東西,淺嘗了一口。
她不知她那舔唇的動作,卻引起思遠心中一陣莫名的騷動。他暗想:他絕不會對這初識才不到兩個鐘頭的小女生產生好感的,他喜歡的是凱薔呀!即使她一直都拒他於千里之外。
「好暍,我從不知酒是這麼迷人的滋味!」她滿意的點點頭。
「可不是每一種酒都是這種滋味,要視客人的口味,再予以調配。」
「調酒嗎?」她似乎也滿好奇的,睜大眼問。
「對!你別看它奸像挺簡單的,其實它是一門很深的學問,好喝與否的關鍵,就在那調酒師的功力了。」 一說起他的興趣,思遠眼中就閃動著喜悅的光芒,即使說上三天三夜也樂此不疲。
「瞧這酒那麼爽口,你一定有很深的功力羅!」蔣翎說的是實話,就整個台北市來講,思遠的調酒技術算是首屈一指的了。
「功力深不深要由顧客去評分,我哪能自己標榜自己,不過,我從事這一行已經有十幾年的時間了,這是事實。」他索性在她身旁坐下,神采奕奕的談論著這個他鍾愛一生的行業。
「那你可不可以敦我?我的意思是你這兒缺不缺人?」她滿是期望的眼看著他。
「你想學調酒?」這倒是他意想不到的。
「對,我想學,而且,我這次上台北來也是為了找工作。」她淒然一笑。
「那你學的是什麼?」
「商。」
「商!商職嗎?」
「不是,我剛從嘉義的中正大學畢業。」說起學歷,她倒挺有自信的。
「哦!」思遠張著的一張又大又圓的嘴。
「你不相信?」她個子嬌小,很多人都以為她只是個高中生,而這也是她最在意、最遺憾的。
「沒有,只是想不到罷了。」思遠露出一抹苦笑。
「那你到底答不答應我來你這上班?」蔣翎天真的以為,只要別人一聽到她的高學歷,就會鞠躬哈腰的求她來上班呢!
「你若只是個高職畢業生,我或許會同意,但以你這種學歷來我們這兒調酒,未免太大才小用了。」思遠開始勸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