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番邦女子,難怪會如此開放。
老漠理解地點點頭,由少爺言詞裡頭的關心之意,他不能當天水姑娘是侍寢女子,
必須將她視為未來的少夫人;但是她的舉止太不端莊,有損駱家的形象,看來他得好好
注意她的行為,擔起訓練未來少夫人的職責。
兆雷端起已涼的茶,啜了一口,眼角不由得看向門口。
遠遠的人影接近,由那種蹦蹦跳跳獨特的走路方式,兆雷知道是天水來了,含笑地
看著她愈走愈近。
烏黑的秀髮一半盤成微偏的髮髻,另一半則編成細細的辮子垂在胸前,清秀不施胭
脂的臉蛋有著是然紅艷的雙頰,雖然身著青色丫鬟服飾,仍掩不住她尊貴、嬌俏的模樣
。
「兆雷哥哥,我這樣打扮好不好看?」天水站在他面前,伸著手旋個圈子,晶亮的
眸子期待得到他的稱讚。
「很好看。」兆雷眼中不掩欣賞的笑意。
「少爺,我找不到適合的衣服,只好委屈天水姑娘了。」奶娘合著歉意說。
「奶娘,不會的啦!兆雷哥哥也說很好看。」天水不瞭解,不同的服飾代表著尊卑
的身份,聽到老奶娘歉意的說法,於是伸手挽著老奶娘的手,撒嬌地說。
老奶娘膝下無子,許久沒享受到被撒嬌的滋味,一顆心不由得疼愛這位嬌俏的女孩
。
「天水,這位是漠伯,以後要聽他的話。」剛才他們見過面,但是兆雷急著要換下
她那身衣服,還來不及為雙方介紹。
「漠伯!」乾瘦老者雖然一臉緊繃,但是天水並不怕他寡言的臉孔,親熱地稱呼著
。
軟軟的聲音讓漠伯很難扳起撲克般的臉,僵硬地點了下頭。
「天水姑娘,別見怪,這老頭子天生一張這樣的臉。」老奶娘埋怨地白了老漠一眼
,擔心直率的天水會見怪,以為不受歡迎而離去,讓少爺傷心,伸手拍著她的手臂撫慰
道。
「咕嚕!」
突然響亮的聲音衝破尷尬的情景,天水倏地紅著臉,摀住肚子。
「時候不早了,我們都餓了,去用膳吧!」她羞紅的臉真令人覺得可愛,兆雷笑著
說,伸手肅客。
雖然奶娘準備的飯菜並不很豐盛,但是全部的人聚在一起吃飯是天水從沒感受過的
和樂。以前用餐時,總是孤零零一個人,如今說笑中進食,讓天水的心都暖和了起來。
***
夜還沒深,受了一天驚嚇的天水早已累癱了,坐在大廳中,努力振奮精神與老奶娘
聊天,但是猶不支地頻頻點頭,最後終於靠在椅子扶手上睡著了。
「她終於睡著了。」兆電和老漠談著家裡的整頓計劃,眼角不時地看著和老奶娘聊
天的天水。
老漠也是相同心思,希望她累得睡著,一覺到天亮,不要聽到夜裡那驚人的恐怖聲
。
「我抱她去睡,你們也去休息吧!」兆雷一邊交代著,一邊走向她,俯頭看著她甜
美的睡容。
「少爺!」老漠真的擔心少爺的安危,上前一步,遲疑地喊著。
「瞧!」兆雷舉手往後一揮,也不見他有什麼舉動,「喀擦」一聲,一隻椅子應聲
而破裂。當場把兩位老人嚇得怔愣一地。
「漠伯、奶娘,這幾年來我學會武功防身,你們可以放心!」兆雷明白老人家的擔
心,故露一手武藝讓他們安心。
但是……對方是鬼魂,不是人,再精湛的武功可以讓他安全嗎?
老漠明白少爺的堅持,無奈地拉著老奶娘退下。
兆雷伸出手臂將她抱在胸前,睡夢中,她知道有更舒服的位置,蠕動著,螓首偎在
他的胸膛,軟軟的身軀緊緊地貼住他,舒服的感覺讓她嘴角扯著甜蜜的笑意。
甜甜的笑意讓兆雷不由地想嬌寵她,希望能時時看到這種令人窩心的笑容,嘴角也
隨著她的笑容而漾起笑意。
緩步走到他的房間,輕輕地將她放在床上,抖開棉被輕巧地蓋上。
雖然男女有別、雖然傳統不容許未婚配的男女獨處一房,但是兆雷不放心她一個人
在此,於是走到臥室外間的小花廳,坐在椅子上,打算和衣將就一夜。
半闔的窗欞吹進來一陣微風,稍涼的溫度讓人覺得舒適,耳邊傳來陣陣的蟲鳴,低
低柔柔的聲音讓人打起呵欠。
兆雷拉攏自房間拿出來的薄被,遮住盤坐的姿勢,虎目微目,做著每日必行的運功
。
時間在寂靜中無聲息地溜走……待子時一到,兆雷虎目一睜,寂靜的夜並沒有動靜
,不等他鬆口氣,那如索命般的鬼哭夜啼隨即已響起。
「嗚……嗚……」
沒有例外,因他的回來,令人毛骨悚然的哭聲迴盪在夜空中。
兆雷一個閃身進入內室,沒熄的油燈下,天水小手抱著棉被,一腳橫跨其上,甜睡
得像個嬰兒。兆雷雙手抱胸,嘴角含笑地站在床邊看著。
哭聲越來越淒厲,催人心肝的哀號震動蒼弩,然而天水似乎不受其擾,翻個身,臉
蛋轉向床的內側,沒有轉醒的跡象。
真會睡!在這種能讓人跳起來的哭聲中,她竟然還能安睡如飴,兆雷無奈地搖著頭
,嘴角溢滿寵愛之意,伸手將棉被自她的腳下拉出,輕輕地幫她蓋好。
也好!她有這種睡功,兆雷也不必為她擔心,他深深地再看她一眼,轉身走出房間
,循著哭聲再次施展輕功追查。
***
翌日清晨,淒厲的哭聲早就停止了,但是老漠與老奶娘還是抱在一起不敢走出房間
查探,直侍天光大明,兩人才步出房間,撐著未眠的疲憊走到大廳。
空無一人的大廳沒有看到兆雷,夫妻倆對望一眼,立即轉身前往兆雷的房間。
幸好房門是輕掩著,沒有上門。
但是為何沒關門?難道發生什麼事了?夫妻倆不禁擔心地思忖著。
老漠知道天水睡在此房,即使自己年歲已高,但男女還是有別,他以眼神暗示老奶
娘先行進入。
不必老漠的暗示,老奶娘早就忍不住推開房門,快步地走入房間,幸好一眼望過去
,並沒什麼異常。
「老婆子,你進去內房看看。」老漠跟著進入小廳。
老奶娘頷首,提著心,放輕腳步進入內室。
深垂的床幕,看不清睡臥的人影,老奶娘輕輕掀起床幕,只有睡姿不雅的天水獨自
一個人猶在沉睡中。
「少爺不在!」老奶娘逕自走出內室,低聲對老漠說。
「我去找。」老漠搖著頭,這份提心吊膽的折磨,何時才能休啊!
「嗯!我去準備盥洗水以及早膳。」平靜的氣氛,令老奶娘心一安,振起精神準備
平日生活所需。
一下子,房間又恢復成靜悄悄,也許天水是睡飽了,也或許因為太安靜反而讓她覺
得奇怪,小手揉揉惺忪的眼睛,睜開如霧的雙眸。
咦?這裡是哪兒?
初醒的瞬間,腦中的記憶空白著,天水伸手敲敲腦袋。
對了!這兒是兆雷哥哥的家!
他讓她住到家裡,對她這麼好,一定也能陪她到處逛逛的。
想到玩,天水立即清醒過來,蹦蹦跳跳地起身,想立即見到他。
咦!不意地她聞到自己身上泛著一股難聞的味道,她舉起手,低下頭左右地嗅聞著
,原來是昨夜換了衣服,但是沒將胭脂花粉的味道洗去,混合一夜的汗水,形成難以忍
受的臭味道。
天水打量一下房間,找不到可以洗澡的地方,順步走出房間,眼前出現一條小小、
清澈的河流。
呵!原來中原和大漠一樣,都是在河流中洗澡的。
天水伸指摸一下水,涼涼的,不像大漠的水溫溫的,也沒大漠河流的壯觀,不過入
境隨俗啦,她立即動手解開身上的衣服,不著片縷地步下水。
「呼!好冷喔!」天水微微顫抖了一下,將河水潑向身體,小手搓揉著全身肌膚,
終於適應了涼涼的水溫。
「嘻!好好玩喔!」腳邊微微一癢,天水低下頭,看到小小的魚兒繞著她的足踝,
玩心一起,她蹲下身,雙手合掌,認真的捕捉小魚,時時發出陣陣的嘻笑聲。
***
經過一夜的追逐,兆雷多少已捕捉到對方的蹤跡,但是他的對敵經驗不足,總是在
緊要的關頭上,追丟了對方。
在「落日島」上,師父及師娘曾經別有用心地要求他看許多關於武學方面的書籍,
雖然他還不敢肯定對方所使用的武功,是否為失傳多年的「攝魂魍魎」,但是至少他能
肯定,駱宅裡所發生的事,絕對不是什麼厲鬼作祟。
沒追逐到對方,兆雷不禁要反省在「落日島」是否不夠用心,師父所揚言舉世無雙
的武藝讓他施展起來,卻是如此的不入流?還是當年他對這些旁門左道的武功研究得不
夠透徹?
兆雷拖著疲憊的腳步慢慢地走回來,腦中反覆的猜測對方的目的,茫然的步履依著
直覺走向房間。
突然,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傳進他的耳中,他循著聲,轉身走向庭院。
彎曲的河道引入西湖水,繞著繁花盛開的假山流過,精緻的美景掩蓋住人工的鑿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