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雕花大門緩緩開啟,一輛流線型跑車滑入,在僅容一台車經過的彎曲私人道路上疾駛,最後停在一棟兩層樓高的別墅前。
男人下了車,煩躁的耙耙頭髮,砰地用力把車門關上,粗魯的推開大門進入。
「看來你的效率還不錯,十二小時內就立刻從南半球趕過來。」在客廳的壁爐旁,一名身材頎長、黑髮中摻雜幾縷金絲,用金框眼鏡遮去狂放而顯得斯文的男子悠悠開口。
「到底有什麼事要把我叫回來?」男子將自己拋進沙發裡,拿下墨鏡,露出刀刻般的五官和闐黑的眼眸,英挺的眉糾結著。
「林,風都已經到了,你就別賣關子了,快說,要不然老子不耐煩的話,小心你那張比女人還美的臉蛋遭殃。」旁邊理著三分頭的男子,比了比拳頭。
「火,再等一下。」那名被喚做林的男子,對於他的恐嚇無動於衷,還是好整以暇的品嚐著美酒。
「哇,我來這裡都已經兩個小時了,還要等到什麼時候,老子的時間可是值千金的,好端端的突然把我們叫到這裡就算了,還賣關子,看來老虎不發威,你是把我當病貓了。」僅存的一點耐性宣告用罄,火不滿的叫囂著。「喂,山,你來得更早,難道你還坐得下去?走人了!」
「幼稚。」那個靜靜坐在一旁,面無表情、一聲不吭的男人被點名後,只輕輕吐出兩個字。
「你說誰幼稚?」火聽了後,猛地站起身衝到他面前,舉起拳頭在他面前揮舞著。「你侮辱我,我要求決鬥。」
「夠了。」最後進來的風拉住火的手。「你們打下去要打到何年何月,我還趕著走呢。」
「好吧,這次看在風的面子上,我就饒你一馬。」火忿忿的收回手,無奈山還是一臉平靜,像是根本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義找父呢,他叫我們來這裡做什麼?」說話的人是風,他得到消息,要他立刻趕到閻莊時,才正準備和一個阿根廷模特兒共度春宵,好事才到一半突然被打斷,難怪他一肚子氣。
他們四個人雖名為兄弟,但卻沒有任何血緣關係,而是在二十年前被當時閻幫的幫主——沈賀時所收養的孤兒。
為了讓閻幫能永續經營並且日漸茁壯,沈賀時在幾年前將原本沒什麼系統的黑道組織,分為陰風堂、暗林堂、冥火堂、支山堂,分別掌管幫裡的各種任務,並利用多年累積起來的財富,成立合閻集團,跨足黑白兩道。
誰都知道不管是閻集團或閻幫都不是好惹的,除了他們的勢力之外,還有四個出類拔萃的人物,誰想要對閻幫不利,簡直是自掘墳墓。
不過這四個人平常分散各地,難得齊聚一堂,但只要他們聚在一起,就可以預見,江湖上又將掀起滔天巨浪了……
「你們不要鬧了,義父下來了。」林放下酒杯,迎上前去。
一個滿頭白髮的老人從二樓走下,雖然掩不住老態,但眼神卻依然銳利。
「義父。」四人向他點頭示意。
「你們都來了,很好、很好。」
「有什麼話就快說吧,老子趕著走。」火還是顯得很不耐煩。
「這次叫你們來,是有些事情要你們去做,你們可要仔細聽好了……」
第一章
易行風瞪著桌上一疊厚厚的資料,那是剛剛快遞送過來的,打開來一看,原來是義父要他們找的東西的相關資料,可是上面沒有任何署名,問了送快遞的人也不知道寄件者是誰。
他對這個遊戲一點興趣也沒有,東西是誰先找到,幫主之位又是誰來當,他根本不在乎,也因此從一開始他就沒打算加入這個戰局,所以連去調查的動作都沒有做,可桌上這疊資料又是誰送來的?
火嗎?義父收的四個養子裡,他和火的關係比較好一點,所謂比較好一點,當然不可能是一般人說的「兄友弟恭」,只是兩人還能心平氣和說上一點話。
可依火的個性,向來是直來直往,做事、說話都是一根腸子通到底,根本不會和地玩這種猜謎的遊戲。
山嗎?也不像,他這個人嚴肅得緊,做事一絲不苟,不像是會做這種事情的人才對。
那剩下的就只有林了,可是他為什麼要把重要的資料透露給他?少一個對手,他的勝算不是更大嗎?
突然,桌上的電話響起——
「喜歡我送你的禮物嗎?」
「原來真的是你。」聽到聲音,他就知道是誰了,除了林以外,別人少有這麼玩世不恭的聲音。
「呵呵,你猜到了。」
「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們雖然不是親兄弟,但也算是名義上的兄弟,難道你看不出我這麼做是為了你好,替你省下多少事。」
「明人面前不說暗話,手足之情永遠不會在你身上發生,你還是省點口水,直接把話說清楚。」
「唉……一下子就被你看穿,真沒意思。」林對易行風的話並不以為杵,還是一派輕鬆自然。
「快說,我很忙。」碰到林這種撲朔迷離的講話方式,他的耐心就快要宣告用罄了。
「你也知道,一個人的遊戲不好玩,要有對手,勝利才會更加甜美。」
「你想拖我下水?」他就知道這傢伙沒安什麼好心眼。
「我們兄弟四人已經很久沒有好好較量較量了,這份資料我同時也寄給他們幾個,就來比比看,誰會先完成任務。」
「如果我拒絕呢?」
「不,話別說得太早,你不會拒絕的。」電話那頭傳來肯定的聲音。
「你憑什麼這麼認為?」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誰是殘害你們全家的兇手嗎?」
「你說什麼,把話說清楚。你知道兇手是誰?」他查了許多年,始終都沒有更進一步的線索,沒想到竟先被林查到了。
「我不知道,你都查不到的事情,我怎麼會知道?」
「那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原來他只是糊弄他,易行風欲掛上電話。
「等一下,雖然我不知道兇手是誰,但是我可以給你一個線索,兇手就和『那個東西』的擁有者有關,不過,既然你不想玩這場遊戲,我也不好勉強你。」
「我會參加,你們等著看吧!」
掛上電話,易行風雙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手掌中,卻一點也感覺不到疼痛,閉上眼睛,沖天的火光和四起的哀號聲似乎就在眼前,就算已經經過二十年,他仍然可以依稀感覺到火焰的炙熱。
不管林這麼說是真的,還是只是為了引誘他加入戰局都無所謂,只要有一線希望,他就不會放棄。
爸、媽,你們等著吧,我會把兇手找出來奠祭你們的……
「這盆花再放過來一點,對對對,就是那裡,往左一點,再往右一點。那張桌子不是放那裡的,抬過來這邊。」九點不到,偃風大飯店的宴會廳裡,便傳來吆喝聲。
只見一個將襯衫袖子捲起,胸前扣子解開一顆的男人,滿場跑來跑去,指揮這個指揮那個的,看來好不忙碌。
程可昕一進到會場,看到的就是這個景象,她連忙走到男人身邊,向他打聲招呼。「吳大哥,早。」
男人指揮手下把舞台的背板架好後,才轉過頭來。「小程,是你啊,今天就要麻煩你了,這裡、這裡、還有那裡,都要放上一盆花,還有外面進來的走道也要裝飾,還有……」他一邊走,一邊向可昕交代著。「大致上是這個樣子,有什麼需要我會再跟你說。」
「吳大哥我知道了。」可昕看了一下會場,心裡大致有個底了,剛好工作人員也將她帶來的器材搬到門口,她挑了一個花器後,便開始工作。
「今天要舉辦的是簽約記者會,所以色調不可以太過花俏,以莊重為原則,設計也不必太過前衛……」可昕在心裡盤算著,然後挑出適合的花朵,在花器上交錯排列起來。
一開始工作,很快就讓她忘了時間,當個花藝設計師一直是她的夢想和興趣,雖然有時候會覺得累,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工作和興趣可以結合,和其他人比起來是幸福多了,她也就什麼怨言都沒有了。
設計完放在桌上的盆花、和走道旁的裝飾花後,接下來就是要設計放在會場正中央的大型花藝。
她看了一下四周,由於場地寬闊,所以這個主要的盆花自然也不能太小,幸好她早上準備工具時有考慮到這一點,順便帶來一個比較大的花盆。
走到她放置工具的地方,早上會場的工作人員已經幫她把花盆搬下車,不過問題來了,這麼大的花盆,兩個大男人搬都略嫌吃力,她要怎麼把它移到會場裡面去呢?
「先生,可不可以……」她叫住走過去的人。
「不好意思,我趕著把這個東西拿進去。」那人沒有停下腳步,便匆匆離去。
「那……先生,你……」她又叫住另外一個人。
「等一下,我現在沒時間。」依然快步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