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你給我一句話。」她鼓足了勇氣說道:「如果你不愛我,我會馬上走,永遠不會再來找你。」
他的態度讓她摸不清,他究竟是怎麼看待她的。此刻,她在他身上找不到那一晚他濃烈的深情,有的只是他撲朔迷離的神情。
細細消化她的話語,他備覺莞爾。
「你是說,你今天來找我,是要問我,我愛不愛你?我沒聽錯吧!」綦毋燄苦笑的睨著她。「服小姐,你會不會是搞錯對象了,我是綦毋集團的總裁綦毋燄,可不是蕭家的孫少爺。」他幽默的附加一句:「我可不會拉小提琴。」
「我很清楚我要問的人是你。」她堅毅的眼神,透出一抹心酸。「請你告訴我,你愛過我嗎?」
不管如何,她相信那一晚,他是愛她的。
她堅定的神色,讓他斂起笑容。「我不知道你為什麼突然來問我愛不愛你,如果這是蕭家使的美人計——美人是你,我會考慮要不要中計。」
在唐山幫忙拼湊下,他的記憶算是拾回得趨於完整,只除了他躲在飯店那一晚,他還是想不起來發生過什麼事……
不過,僅一晚,能發生什麼驚天動地的愛情?尤其是在他逃命的當時。
他不信!
只是,這女人為什麼盛著滿眼的愛意,來向他索愛?
那雙寫著滿滿愛意的水眸,競讓他有種負荷不起的感覺。
「你忘了那一晚的事了,對不對?」她低聲的問,神情落寞。
她有些懂了。他真的很忙,事業上忙,交女朋友更忙,她猜,他真的忘了在澎湖飯店的那一夜——
只有她傻傻的將之謹記在心,以為他會陪她過一輩子!
她的話,讓他心中的警戒頓升。
雖然他要醫生謹守他失憶之事,但是,如果蕭老頭想查,不愁沒有管道。
既然她坦白,他也不需要迴避這個問題。
「那一晚,發生什麼事了?」他兩手抵在桌面,傾身靠近她那張美得讓人失魂的臉。
服朵靉失神的看著他逼近的俊容,喃喃道:「那一晚,你說你愛我。」
看她失神的表情,他做了臆測。「我們……上過床?」
他大刺刺的說道,令她驀地羞紅了臉。
審視著她的表情,綦毋燄忽地揚高唇角。他不知道該說她演技精湛,還是該為蕭老頭教導得好,而拍手叫好。
「你到底欠了蕭家多少,需要這樣不惜破壞自己的名節幫他們?」
他猜,蕭家讓她來和他瞎攪和,或許是想幫他安一個玷污對手媳婦的下三濫罪名,讓眾人唾棄他綦毋燄,要他無法在商界立足。
這種下三流的手法,虧蕭老頭那隻大狐狸想得出來!
只不過,紼聞飄來飄去,不過是增加一則暍咖啡、聊是非的話題,又有誰真正受其書?
「回去告訴你未來的爺爺,如果他真的執意要走這一條計,我不會介意讓他賠了孫媳婦的。」他的手指,輕輕的按在她的下顎處。
失去光彩的水眸,依舊凝視著他。
「我不知道你和蕭家有什麼恩怨,我只想告訴你,我所做的一切,是我自己決定,不是誰指使我……」忍住胸口的酸澀,她幽幽的說道:「你也不必找藉口推托,我想,我已經很明確的知道答案了。對不起,我走了。」
她起身一走,他下意識地抓回她,當她纖弱的身子貼入他懷中,一種熟悉的感覺塞滿他腦內那失去記憶的空洞角落——
「你告訴我,我身上有什麼特徵?」甩掉那讓他抓不到的感覺,他雲淡風輕的問道。
在他的懷中,她強烈的感受到她對他的愛意還是那麼濃、那麼烈。
緩緩地舉高手,輕輕地貼在他的左胸上,隔著厚厚的西裝外套,她似乎能透視到他裸露的胸肌——
「你的胸口上方,刺著一個像燃著烈火一般的燄字。」她愣愣的盯著他的胸口看。
她的話語一出,他的心口處宛如劈進一道訇雷震。他的胸口處,的確是刺著一個「燄」字。
強烈異樣感覺竄升的同時,他心中的警戒跟著迅速提升,倏忽間,防備的心洪汩了所有無具名的感覺——
推開還沉浸在濃烈愛意的她,拉開她貼在他左胸上的手,他咧出一記宛若冬陽煜煜的笑容——
「我左胸上刺著一個燄字,這不是秘密。親眼看過的女人,我也數不清究竟有多少人……」
望定那一雙曾深情凝過她的黑眸,她的心瞬間被冰封住——
「也對、也對……」
喃喃地回了他兩句,她拖著掉了心魂的身子,緩緩地走離會客室。
是她傻,以為那一晚她看見的是他的愛,誰知道,她不過是他眾多女人中的一個,而且還是他已經遺忘的其中一名——
看著她失魂的離開,那落寞的背影讓他的心揪疼,他的心好似被數百條繩索緊緊捆綁住一般,黑眸瞇起,他的頭又開始痛,偌大的會客室內,霎時響起了震天響的怒吼聲——
「啊——」
☆☆☆☆☆☆☆☆☆☆ ☆☆☆☆☆☆☆☆☆☆
位於台北市郊區的一幢豪宅,四周圍牆邊種滿一株株開著紫色花朵的蒜香籐,紫花千通,沿著圍牆鋪上一層綿延不絕的紫色花海。
「不對,你怎麼這麼笨,連個單音都彈不好!」
和一片寧靜花海格格不入的,是甫從屋子裡傳出一道瀕臨抓狂的聲音。
「我不要彈了!」被老師一吼,挫敗的感覺籠罩,坐在鋼琴前的綦毋桂噘著嘴,決定罷工。
走出鋼琴室,她抓了僕人,耍賴的道:「何媽,我要吃牛奶糖。」
「桂子小姐,總裁有交代,你一天只能吃一包牛奶糖,不能多吃,吃多了,你的牙齒會蛀牙、會長蟲的。」
「那我要吃水果。」只要是哥哥交代的,她會乖乖聽話的。
「不行。桂子小姐,你要先彈鋼琴,彈完何媽再切水果給你吃,好不好?」何媽哄著她。
「不要!老師笑我笨,我不想彈了。」
穿著一身名牌服飾的鋼琴老師,忍著氣,走到她身邊陪著笑臉。「桂子最乖了,桂子最聰明,我們再去練習,好不好?」
真是教人受不了!原本她以為有幸能來到這座豪宅教鋼琴,她的人生就會因此天天美妙。音樂教室裡的其他老師對她羨慕不已,還叮嚀她,只要好好教桂子,說不定綦毋總裁會因桂子的關係,而喜歡上她,到時候,她搖身一變就能順利成了豪宅的女主人——
她是很想把握機會,可是這個笨學生,真的會令人抓狂!她教幼稚園的小朋友,還強過碁毋桂呢!
「我沒有心情彈了!」朝老師吐吐舌頭,綦毋桂盤腿坐在沙發上,一副拒彈的堅定模樣。
「你——何媽,你自己看,她這樣子,我怎麼教她!」
「老師,桂子小姐和一般人不一樣,你就多點耐心軟她。」
「我對她可是很忍耐了!」老師雙手環胸,一副不耐煩的表情。「我教的學生中,沒有人像她這麼笨的,教她彈琴,簡直是浪費我的時間!」
「那你就走吧!」甫從門外進來的綦毋燄,一雙黑眸燃著兩團怒火,怒瞪著還一臉傲慢的鋼琴老師。
「呃……總裁……」看到綦毋燄回來,傲慢的鋼琴老師頓時嚇得臉色蒼白。
「哥哥,老師她笑我笨啦!」盤腿坐在沙發上的碁毋桂,一見到綦毋燄回來,告狀之餘,開始嚎啕大哭。
「沒有人告訴你,進到這個屋子裡,你口口聲聲罵的笨蛋,是你應該尊重的主人嗎?」摟著嚎啕大哭的妹妹,綦毋燄的黑眸進出兩道冷厲光芒,射向慌措不安的鋼琴老師。
「我……對不起,我……我只是……」
綦毋燄的眼神一栘,看向甫進屋子裡來的唐山。「馬上叫她走!」
「是。」
「總裁,我……我會改的……我……」
鋼琴老師的聲音,隨著唐山把她揪出去屋外,漸漸消失。
「哥哥,我不要彈鋼琴,老師都笑我笨,我不要彈了!」臉上掛著兩道淚痕,碁毋桂嚷嚷著。
「桂子,你可以的。你以前很喜歡彈鋼琴的,不是嗎?」綦毋燄幫她擦去淚痕,低聲哄著。「哥哥幫你找一個會稱讚桂子聰明的鋼琴老師,好不好?」
他隨口說出的一句話語,卻讓他聯想到那個十天前在他公司的會客室內,問他愛不愛她的女子——
他更莫名的認定,只有她才會有耐心教導桂子彈鋼琴、只有她才會稱讚桂子是聰明的。
「真的?好,哥哥你一定要找會說桂子聰明的老師,我不要會罵桂子的老師!」
「桂子放心,哥哥會幫你找一個像風中雪蓮的……」
突兀的話語,就這麼順口而出,令綦毋燄感到一陣困惑——誰是風中雪蓮?這句話,他似乎對誰說過……
頭又隱隱作痛,他咬著牙,不再去想。
「總裁,我已經請她不用再來了。對不起,是我的錯。」唐山為自己找來這種老師,感到自責。「總裁,還要請老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