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她沒聽錯,可是,他、他……究竟在說什麼啊?
騙錢不還的人是他弟弟耶,他竟然還有臉要她花錢「請」他幫忙理財,這究竟是她聽錯了,還是他瘋了?
左千籐著實不太能消化自己聽到的,因為她壓根不相信有人竟然能斤斤計較到這個程度。
如果他今天說要免費替她們理財的話,那她還能接受,可是他竟然還能把打折說成了莫大的恩惠。
他簡直是……王八蛋加三級耶!
「你以為你是誰啊?」離枝姊的魔咒終於還是失效了,東流雲那彷彿施了莫大恩惠的話還是讓她暴跳如雷。只見左千籐倏地從桌上跳了下來,猛地轉身面對他。
她一雙閃爍著熊熊怒火的眼瞪視著他臉上那抹自以為的好意,雙唇開始快速開闔,「明明是你弟弟做錯了事,你不替他還錢就算了,憑什麼還要我付錢請你替我理財?你當我是白癡啊!」
看著她那暴跳如雷的模樣,東流雲忍不住地搖頭歎息。
嘖,這女人顯然還不曉得這是外頭那些企業家,每天早晚三炷香都還求不來的機會呵。
不過這女人倒也有趣,情緒表達得很是直接,和那些矯柔造作的女人很不同。
雙手環著胸,東流雲深邃的眸子頓時染上了一絲欣賞,瞧著她那既誇張卻又顯得自然毫不遮掩的肢體動作。
但他這樣的眸光在左千籐瞧起來卻像是一種挑釁,頓時,她的怒火更是在血液中快速地狂飆,直想揮手打去他臉上那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揮舞著兩個小拳頭,她氣急敗壞地說:「你不要以為你這樣我就拿你沒轍,我,左千籐在這裡發誓,若不把你搞得雞飛狗跳、捧著錢來求我,我就不姓左。」
「類似的威脅妳昨天好像已經說過了。」東流雲氣死人不償命般地說。
「你……好樣的!」她咬緊牙關,從牙縫中迸出這句話來。
眼神一瞟,她瞧見了辦公桌角落有一杯喝了一半的咖啡,她想也沒想就抄起了咖啡,往他的臉上潑去。
雖然他眼明手快地閃過,但眸中依然浮現了憤怒,但他還來不及發作,左千籐就搶先一步開口。
「這只是個開始而已!」
如果說,昨天她只是一時怒氣使然的口快,那麼她今天的威脅絕對會成真,因為他的高傲自大、目中無人已經徹底的惹火了她。
然後她不等東流雲做出任何反應,抬高了下巴,昂首走人。
第四章
雪白的床單上躺著一個面色蒼白到幾乎與那床單融成一體的纖細人兒。
她的雙眸雖然睜著,可是原本水靈的眸中如今卻只剩下一片黯然。
盯著窗外的藍天綠樹,過往的一切在她的腦海中不斷地轉著,那其中有自己的愛恨嗔癡呵!
如今全都化成了一場空,這場愛戀不僅傷人而且傷己更深。
「姊,我們就這麼決定了好不好?」
即使已經過了兩天,但胸口那抹難以克制的氣憤依然讓左千籐義憤填膺。
「算了吧!」不語的人兒終於開了口,喃喃地像是在自語,但卻清晰地表達了她不想追究的意願。
像是聽到了什麼天方夜譚似的,左千籐不敢相信地張大了嘴,驚訝地瞧著一臉蒼白的方菁靈。
「姊,怎麼能就這麼算了,他們東家的男人簡直就是欺人太甚嘛!」她憤憤不平地說。
「很多事是自找的。」方菁靈淡淡地回答,那毫無起伏的音調彷彿不是出自她的嘴。
「姊,話怎麼能這麼說,那個男人對你做了這麼不可原諒的事,我們不可以輕易放過他的。」
終於將眼神自窗外的藍天白雲移到了左千籐那氣呼呼的臉龐上,她試著讓她冷靜一些。
「好,就算我們不願意放手,但我們又有什麼籌碼能夠對抗他們呢?」她們現在不但一無所有,而且還負債纍纍。
害得千籐這樣她已經夠內疚了,她不能再繼續拖累她了。
「姊,誰說我們已經一無所有了,我們還有咖啡廳,只要賣了它,我們就可以……」其實左千籐已經想好了,甚至已經開始這麼做。
雖然說那間咖啡廳是她一手建立起來的,可問題是錢從來就不是她所看重的,她發誓總有一天她要拿一堆錢砸在東流雲的身上,好一吐自己心中的怨氣。
「不,不行!」一聽左千籐甚至要拿自己的心血來替她出氣,方菁靈著急地撐起了虛弱的身子,望著她說:「那是妳多年來的心血,而且也是爺爺留給妳的東西裡,唯一僅有的,妳怎麼可以拿它當成對抗東流雲的籌碼呢?不值得的!」
「姊,沒關係的,反正錢再賺就有了,但是氣可不能不出。」
探出手緊握著方菁靈撐在病床上的手,對於金錢,左千籐向來有她自己的一套理論,值不值得也得由她自己說了算。
她曾經發誓,總有一天,她要拿一大堆錢,砸去東流雲臉上那種驕傲自負到令人厭惡的神情,若不這樣做,那就真的太對不起自己了!
「千籐,別這樣,過去的就讓它過去了。」真的不想因為自己而害她變得一無所有,她已經錯了一次,可不能再繼續錯下去。
「才沒有過去呢!」左千籐皺了皺自己的鼻頭,然後又貼心地補了一句話道:「再說,這件事已經不單單是妳的事,它也算是我的事了。東流雲那個王八蛋給了我那麼多氣受,要是不想點辦法報復,他還真的以為我好欺負呢!」
「可是……」方菁靈還在遲疑,她努力地思考,想要找出一個好理由來說服乾妹。
「姊,妳別想那麼多了。」輕柔地拭去她額際冒出的冷汗,然後小心地扶著她躺了下來。「相信我,我一定有辦法教訓東家兩兄弟的。」
望著左千籐臉上的自信滿滿,方菁靈無言了。她深知千籐的個性中存在著某種程度的偏執,一旦做了決定,要改變她是難上加難。
「至少答應我,別太逞強好嗎?這件事我也有錯的。」這幾天躺在醫院裡她也想了很多,有些事是她自己傻,怨不得別人。
「我不會逞強的,但是姊妳也要答應我,妳要好好地活著,善待自己,我可還等著妳來同我一起教訓那兩個爛男人呢!」
俏皮地一笑,左千籐半是認真、半是玩笑地說。
她真的很不習慣往昔總是自信美麗的姊姊,因為一段戀情而變得蒼白沒有生氣。
「好!」感受到左千籐真心的關懷,方菁靈打從心底笑了出來,她認真的承諾著,收緊交握的手,心中漾起了一陣暖意,驅走了寒冰。
「那太好了,我們就來一起聯手除魔吧!」看著乾姊終於回復了一些生氣,左千籐的心也安下了大半,甚至以玩笑的方式發下了豪語。
東流雲你給我等著,再過不久,我一定要拿錢砸在你的臉上,哼,看你囂張到幾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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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底有沒有看錯啊?
那個眼中只有工作和金錢的男人,竟然對著一堆教人頭痛的深奧數字在發呆,而且臉上還漾著一抹近乎白癡似的笑容。
這……是他眼花了嗎?
疑惑讓駱上峰忍不住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後,再瞧了一次。果然那抹白癡般的笑容依然存在,而笑容的主人甚至發楞到沒有發現他的到來。
「喂、喂、喂!」
忍不住拿著手中的卷宗輕敲桌面,好不容易才將那神遊太虛的人的魂魄給敲了回來。
「什麼事?」東流雲回過神,但臉上仍舊少了往昔的精明與銳利,只是懶洋洋地問。
「什麼事?!」怎麼這年頭很流行做賊的喊捉賊嗎?
他出差了兩天,好不容易搞定了一張利潤驚人的合約回來,他還沒來得及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喘口氣,就聽見外頭的秘書在八卦,說什麼前天流雲的辦公室發生了潑咖啡事件,而且還說得活靈活現的。
聽著那小秘書的語氣,活似已經把朝流雲潑咖啡的女人當成了神一樣在崇拜,因為對流雲潑咖啡的舉動,幾乎是等同在老虎嘴裡拔牙啊。
所以他在聽到了這樣的八卦後,自然忙不迭地進來瞧瞧,名為關心,當然也是「順便」想探聽一點小道消息,因為他本來也是個很八卦的男人嘛!
可誰知道才一進門,八卦還來不及探聽到,就看見了那令他下巴差點嚇掉的一幕。
向來只懂得「冷笑」的男人,竟然會白癡般地傻笑!
也不是說他從來沒有笑過啦!只不過看他笑得這麼胸無城府,還笑得那麼燦爛倒還真是第一次。
更令他驚訝的是,這個工作狂整個早上,竟然連一份財報都沒看完,這樣的發現簡直就比天方夜譚還要令人不敢相信。
迎著駱上峰審視的視線,那種像是被人放在顯微鏡底下的感覺,讓東流雲很是不自在地挪著身子。
「有屁快放,我不是請你來做觀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