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把她累得半死就好,嘻嘻。
她輕盈的身體坐在指示牌上,搖晃著她的小腳,笑嘻嘻的居高臨下看著朱惜虹像無頭蒼蠅似的亂轉。
「耶?那不是王子嗎?」小夭奇怪的說著,飄到了莊智維身邊,繞著他上上下下的打量著。
因為朱惜虹有寫日記的習慣,而小夭有參閱的習慣,所以知道她把這個帥哥當作自己的白馬王子。
莊智維坐在醫院附屬的藥局前面,戴著一頂棒球帽,穿著簡便的服裝躲在報紙後面,假裝在看報紙。
小夭注意到報紙在他眼睛的高度有個小洞,她湊過去看,發現這裡真是個好位置,就在電梯和大門的中央,任何人經過這裡都一定會被他看見。
「她到底在找什麼?」
當他第八次看見朱惜虹推著一個滿臉痛苦,且不斷呻吟的病人經過他前面時,他實在很難不發出這樣的疑問。
看她東張西望似乎是在找什麼似的,未免也找太久了吧?
他搖搖頭,故意抖了抖報紙,他在這裡坐一段時間了,如果他一直沒翻看別頁的話,人家難免會覺得奇怪的。
「八點了。」他瞄了一眼手錶,那個神秘人物還沒有出現,看樣子他被耍了。
莊智維非常不高興,應該有個助手來跟他接頭的,他不喜歡白等,也不喜歡在這麼敏感的地方跟探員碰頭。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丁探員在電話裡這樣跟他說,聲音是經過變聲器處理過的,所以聽起來怪裡怪氣的。
「他電影看多了。」
雖然不以為然,但是莊智維還是來了,認為以他的身份出現在醫院其實也還說得過去。
畢竟他要收購這家醫院嘛,除了檯面上的動作之外,誰規定他不能私下考察,在沒有敏大醫院人員的陪同之下觀察醫完?
「真不敢相信,第九次了。」
莊智維真的很想扔開報紙,衝過去問她到底在找些什麼,他不是不喜歡看到她,事實上她每經過一次,他就會發現一些之前沒注意到的。
譬如說,她小腿的曲線均勻、線條優美。
還有呀,纖細的腰以他目測應該是二十二吋左右,上圍雖然不是很豐滿,不過也是小而美型的。
如果她把那頭亂髮梳整齊,換上隱形眼鏡,應該會挺不賴的。
她的表情真是豐富多變,看得出來她是焦急又羞愧的,看著她每個表情、動作,都像在看一出精彩的戲,非常的有趣。
而正當他忙著觀察朱惜虹時,小夭也忙著觀察他。
「說實話,你是那個笨蛋看上的男人唯一一個比較像樣的。」
雖然說她是個古代鬼,而且還是個小鬼,但是也在電視的熏陶之下吸收了不少現代的審美觀。
小夭攤攤手,「你不知道她眼光多差勁,我都不敢相信那個笨女人是我娘。」
她說了一大串,可是莊智維恍若未聞,這使得小夭有點洩氣。
「唉,難得我想找人聊個天咧。」她嘟起小嘴,乾脆就飄到他的報紙上方,盤腿坐在空中,「可是都沒人聽得見我說話,真討厭,當鬼就是這一點不方便。」
「再說,我會變成鬼都是那個笨女人害的!」
她嘰哩咕嚕的說著,突然注意到在莊智維腰間的一個東西。
因為她的位置高,所以當她往下看時,自然就注意到他的薄外套裡面似乎有個東西,還黑呼呼的呢。
小夭好奇的飄下來,呼的吹了一口氣,讓他的外套往兩邊開了一下,「什麼東西呀?」在看清楚了那是什麼東西之後,她飄退了老遠,小嘴張得圓圓的,「是槍耶,哇!」
娘親說他是什麼總裁大人物的,怎麼會帶槍呀?是玩具槍?空氣槍?
還是……正當小夭百思不得其解時,一個怒氣沖沖的護士帶著晚娘面孔從她面前疾走過去。
「朱惜虹,妳在打混摸魚呀!超音波室打了三次電話來催,人家等得不耐煩了,妳還在這邊看風景!」
「高學姊,對不起,我找不到路。」她歉疚萬分的說,雖然這個救星凶得像個惡婆娘,不過她還是很高興看到她。
「醫院付妳薪水不是叫妳來打混的!妳都來幾天了,還會找不到路,不要替自己的懶散找借口!啊——」
高學姊才說完這句話,叫了一聲,摸摸自己的後腦勺,疑惑的回頭張望,「奇怪?」
她覺得好像被巴了一掌,可是後面明明沒人呀!怪事。
而小夭則是得意揚揚的抆著腰,「有沒有搞錯,欺負朱惜虹是我的特權,妳敢跟我搶玩她?」
真是找死,再不放聰明一點的話,她就晚上特地去壓她,壓得她哀哀叫,天天作惡夢。
「對不起喔,學姊,我會努力熟悉環境的。」
「妳最好在被開除之前把每個檢查室的位置弄清楚。」她哼了一聲,「不用麻煩妳了,我帶病人去就好。」
「喔。」朱惜虹歎了一口氣,「對不起喔,李先生,真的很對不起!」
「沒關係,護士小姐,拜託妳趕快帶我去廁所!」他都快哭出來,腿斷了已經夠慘了,他不想膀胱再破掉。
高學姊換了另一副溫柔的臉安撫病人,在面對她時又凶巴巴的,「病歷呢?妳放到哪裡去了?我不想到了檢查室才找不到病歷。」
「啊!」她把手伸到嘴邊,「我好像放在護理站,我馬上回去拿!」
「還不去拿?限妳三分鐘之內拿來,成醫生已經等得快要發火了,我不想因為妳而挨罵!」
她一轉身,匆忙的往電梯跑去。
高學姊看著她的背影,給了一個評語,「真是個白癡。」
倒是病人寬宏大量的說:「我看她只是迷糊了點,唉廁所快快快!」
「不行耶。」高學姊溫柔的說,「你得先憋著,做完超音波再上,嗯?」
「啊!」一聲慘叫發自他的喉嚨深處。
非常值得令人同情。
莊智維將一切看在眼裡,也非常同情那個病人的處境,「迷糊的朱惜虹呀。」
這時候一個白袍醫生走到他身邊,他下意識的把手放到腰上,全身的細胞都警戒了起來。
「莊總裁,我很榮幸帶你參觀我的實驗室。」
說話的是個戴著金邊眼鏡,白淨斯文的年輕男子,他身上掛著的識別證清楚標明著他叫丁濟洲,隸屬於婦產科。
莊智維頓覺恍然大悟,難怪他要約在醫院,原來他的掩飾身份是敏大醫院的醫生。
因此他們見面是很自然的事。
「你不大有時間觀念。」他低聲的指責他。
「我很早就來了,只是要確定你是不是他而已。」丁濟洲一向很小心的。
小心謹慎是臥底探員最重要的守則。
☆☆☆☆☆☆☆☆☆☆ ☆☆☆☆☆☆☆☆☆☆
「這一台維修中,這一台保養中……故障?」
有沒有搞錯呀,在她十萬火急的時候偏偏三部電梯都出狀況?!
「哪有這樣的呀!」
她對著掛在一旁的牌子急跳腳,沒多考慮的就轉身往安全門沖。
她得衝到十三樓的護理站再衝回來,而且得在三分鐘之內!
如果她沒死的話,一定要記得去拜神謝恩了。
正當她卯足全勁衝上樓梯時,小夭則是輕鬆的吹著口哨,將那幾面牌子扛回工具間去放好。
「多爬樓梯有益健康,妳才會長命百歲呀!」
她飄在朱惜虹前面,幸災樂禍的看著她氣喘吁吁,一副快要暴斃的慘樣。
她的眼鏡因為鼻子呼出的熱氣而起了一層薄霧,可是她沒有空去管,她得要在三分鐘之內將病歷拿下去!
「七樓了,快了,再加把勁,呼呼……」
如果鬼發誓算數的話,那小夭真要發個毒誓證明自己的清白。
那一塊香蕉皮不是她放的,千真萬確不是她幹的!
總之,起霧的鏡片、著急的心情,還有沒公德心的王八蛋,都是造成這起意外的原因。
朱惜虹在七樓的最後一格階梯踩中了香蕉皮。
她的世界一下子完全顛倒過來,她一古腦的滾下樓梯,像顆球似的。
「啊!喔,痛……媽的……喔喔喔……」
她的一生快速的從她腦中閃過,她還沒談戀愛、還沒嫁人、還沒生小孩,她不要那麼早死!
咚咚咚咚咚聲不斷,她一路往下滾,沒把脖子跌斷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停下來的,她只覺得滿天都是星星,耳中都是嗡嗡嗡的聲音。
好像有人影在她面前晃動,可是她沒有辦法集中視焦。
「天哪!她跌得真慘,快看看她!」
有人在她面前晃動手,她聽見一個聲音,喊著她的名字,「朱惜虹!朱惜虹!妳聽見了嗎?妳不要緊吧?」
她腦中亂成一團,虛弱的吐出了兩個字,「香蕉……」
其實她真正想說的是香蕉皮別亂丟,可是她的腦袋沒有清醒到這種地步。
「丁醫生,你看她是不是腦震盪?」為什麼會說香蕉?
「我看不出來,我是婦產科醫生,記得嗎?」丁濟洲搖搖頭道,「把她送去急診室,我看她的腦袋八成摔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