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嗎?」
「我說是就是……抱好了要出發羅!」
「好棒!」
海諾自然地攬住方傑的腰,她覺得不必防備他,他很有親和力。
迎著風,騎著機車,方傑越騎越快。
「哇!好棒哦!」海諾興奮的大叫。
「當然!跟我玩一定很有意思的。」
海諾伸手想抓住風,想擋住風的去向,她覺得全身的肌肉都放鬆且快活,她好想永遠抓住這份感覺。
「會不會怕?」方傑問她。
「不怕!我膽子最大了。」海諾輕拍著他的頭。
「要不要再快一點?」
「這樣就好!太快就捉不到自己的感覺了。」
方傑點點頭,認同她的話。
「到了!」方傑停住機車。
「你怎麼能把路記得這麼清楚?」海諾下了車,頗好奇一個住美國的男孩為什麼可以把台南的路記得清清楚楚。
「因為我是天才嘛!」方傑大笑道,投給海諾一個自信的眼光。
「才怪!」她笑他的自戀。
刀傑將車停在大樹下,從置物箱取出一個牛皮紙袋。
「海諾,給你的。」他將紙袋遞給她。
「是什麼?」她迷惑地問。
「猜猜看。」
「我一定猜不到的。」
「我想也是。你這麼呆,當然猜不到。」他又哈哈大笑。
「我哪有呆!」她嘖著嘴。 「唉!天才與白癱只一線之隔。」他故意歎口氣。
「亂講!」她不服氣的反駁。
「我說你是天才,你竟然說我亂講?好好好,我亂講,快來處罰我啊!」
力傑往安平古堡的台階跑去,海諾趕緊追上去。
「別跑!」海諾大喊。
「快來追我呀!」方傑回頭向海諾招手。
「好累呀!人家不追了。」海諾停了下來,喘了好幾口氣。
方傑跑了回來,對著海諾笑;她的臉頰因跑步而出現紅暈,像個洋娃娃。
他拿回牛皮紙袋,從裡面取出一塊白色的布。
「是什麼?」
「領中!」
方傑替海諾綁了個童軍結。
「好可愛,謝謝你。」海諾拉著領中,對方傑道謝。
寶藍色的休閒服,配上白色的領中,那是青春的顏色。
方傑任意地坐在地上。
海諾也坐了下來,迎著風,任秀髮飛揚。
「你寒暑假都有打工嗎?」
「通常都有,只有今年暑假可能不會打工。」
「為什麼?」
「其實我打工是為了暑假和朋友出去玩。」
「哦,去哪兒?」方傑好奇地問。
「夏威夷。聽說那裡有很美、很藍的海,趁著年輕,應該去享受一下。」
「你倒挺享受的嘛!」他捏捏她的鼻。
「就怕湊不足錢。」海諾黯然地說道,
「可以跟爸媽商量啊!」
海諾皺皺眉,苦惱的說:「我不想欠他們太多。」
「爸媽給兒女錢是很正常的,何必想得這麼多呢?」方傑發表自己的想法:
「唉!可是他們是我的養父母啊!」
「你——」海諾的話捨方傑鷥訝。
「我是孤兒,小時候在育幼院長大。有一次找偷偷去廟口看戲,結果迷路回不了孤兒院,巧遇到養父母,他們收留了我——天,後來就常到院裡看我;後來他們收我為養女,從此我就有了家庭。」
方傑靜靜看著海諾的側臉,聽她細細訴說。
「原來有家的感覺是那麼棒,有人關心、有人呵護、有人照顧;他們給我的實在太多了,我一輩子都感激他們,所以我很努力地唸書,希望將來出人頭地。還好老夭對我很眷顧,我很順利地考上了政大。」瘦削的臉頰讓海諾感覺很淒苦的樣子。
「昨!我的妹妹真不是蓋的。」方傑豎起大拇指,希望這句讚美可以讓海諾開朗些。
「談談你呀!」
「我?除了玩之外,還是玩。家裡狀況算是不錯,我又好逸惡勞,就成了墮落天使。」方傑說得輕鬆。沒辦法,他一生就是這樣幸運,不用受多少苦;更何況他又是個樂天派。
「可是你有時候看起來很像讀書人咆!」他給她的感覺除了大方,還有一種斯文的氣質。
「外表是不准的,要接觸到內心才知道:」
「有道理,我贊成!」海諾舉起手。
「當然羅!我說的話——向有道理的。」方傑頗為得意。
「我猜,你一定是自戀狂。」
「不用猜了,我根本就是。」他一句肯定的話,更惹得海諾笑翻了天。
「看得出來。呃……方大哥,你的夢想是什麼?」
「你先說你的!」
「我啊?」海諾指著自己,眼睛瞪得好大。
「對明:!聽說女孩子的夢想最多了。」
「是嗎?我只想要快快樂樂的,有工作、有朋友,也有愛情。」從小到大,她的夢想一直沒變過;只不過她的夢想好像有點像「夢」……
「工作?你想做什麼?」
「記者。你呢?」
「建築師。我最崇拜貝聿銘了。他在舊金山蓋了一間教堂,非常漂亮,有機會你可以去瞧瞧。」
「你一定可以完成你的夢想。」海諾對方傑有信心。
「你又知道了?」他扯了扯海諾的頭髮。
「我猜的嘛!」她悄皮的說。
「我們一起為我們的夢想努力吧!」
「好啊!打勾勾。」
「什麼?我都幾歲啦,還玩這個。」
「不管啦!」海諾任性的說。
「好吧,好吧!如果有人沒做到,我們就把對方吊起來打屁股,好不好?」方傑勾著海諾的手指,像小孩子一樣地打勾勾。
「好!反海的人會變成大肥豬!」
「那一定會是你的。」他也學海諾俏皮起來了。
「才不是,一定是你!」
「你啦!」
「你啦……」
第二章
「海諾,看見我怎麼不太高興呀?」方傑倚在機車上,佇在麥當勞前面。
「沒有啊。」海諾噘著嘴說。
「是嗎?」方傑跑到她面前, 「哦!我知道了。才三天沒來找你嘛!你想我啊?」
「才沒有!」海諾轉過身去。
「唉!既然你不肯承認,那就算了。」方傑不作解釋。
「你去哪裡了?」
「什麼哪裡呀?」
「最近呀!」她語氣相當不滿。
「我去了台北。」原來海諾這麼在意他啊!
「台北?都沒告訴我!」她的嘴翹得可高了。
「妹妹呀,為了贖罪,我五點半就在這兒等你下班了。」方傑討好道。
「真的?」
「我看起來像會騙人嗎?喂,看看我!」方傑扳正海諾的肩膀。
「看什麼?」她不解的瞅著他。
「有沒有瘦一點?」他摸摸自己的臉頰,神情頗為無辜。
「沒有啊!」海諾左看右看,搖搖頭。
「什麼?」他瞪大眼睛, 「沒瘦啊?」
「是啊! 」海諾正經地回答,「怎麼啦?」
「前一陣子我收了一個叫作海諾的乾妹妹,她在麥當勞打工啊,為了來看她,我每天來這裡吃漢堡可樂,多了好幾磅!」
海諾噗咦一聲笑出來,想看看方傑還要掰些什麼。
「後來,」方傑說得起勁,「我特地跑到台北去減肥,從台南跑步去台北耶!」
「騙人!你以為我沒有大腦啊?」海諾撇過頭,作勢不理他。
「對呀!我就是以為你沒大腦,才用這麼低級的謊話唬你。」他捏捏她的鼻子。他就是喜歡這個有點可愛、又有點笨笨的妹妹。
「你好討厭哦!」
「好可愛才對吧!上車吧,今天哥哥心情好,請你吃大餐。」他拍了拍機車,又拉了拉海諾。
「有什麼陰謀啊?」
「陰謀?怎麼可能!」方傑大呼冤枉,「看我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
「你是君子?好好笑!」
「別說廢話了,快上車吧!」
「我要打電話回家說一聲。」
「那快去吧。別讓我等太久,我肚子好餓。」
「你不是說帶我去吃大餐嗎?怎麼騎到這兒來呀!」海諾見眼前幾乎沒什麼餐館,莫名其妙的說。
「這裡是不是安平港?」方傑故意問。
「是啊!」海諾點點頭。
「今天的大餐就是蚵仔煎。」
「大餐?」海諾驚訝地瞪大眼睛。
「我很喜歡吃蚵仔煎。 卜方傑說得興高采烈。
「真的?」她有點迷惑。
「對呀!在舊金山可吃不到這種家鄉味濃厚的菜餚。」
「你不喜歡住在美國?」海諾猜測著。
「不,我很喜歡。那裡沒有壓力,正適合我。」
「可是你好像很留戀台灣似的。」
方傑只是對她笑笑, 「快去吃蚵仔煎吧!不然我就要餓昏了。」他牽著海諾的手,向秋茂園的方向跑去。
吃完了「大餐」,方傑和海諾心滿意足地散著步。
「方大哥,我覺得你很有活力咆!」
「對呀!做人要往前看,不要回想過去,所以我沒有煩惱。」
「真好!」海諾衷心的說。她羨慕方傑開朗的個性,希望她也能凡事想開些。
「你有煩惱嗎?」方傑關心的問。
「很少啦!很多事情都可以經由時間沖淡的。」這是最消極的做法。
「也許吧上方傑握緊海諾的手, 「我們去看看海吧!」
「好啊!我從沒有在這麼晚的時刻來安平。」海諾望著天空閃亮的星星。
「這裡很安靜,我喜歡這裡。」方傑遙望著烏黑的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