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明有她了,居然還……」她氣恨地說。
「她?」他一怔。她指誰?
怔愣了一下,他腦海中閃過一張面孔——美紗。
「你說她?」他濃眉一挑,「拜託,我跟她不是你以為的那樣……」
「我不想知道。」她打斷了他的話。
「你誤會了。」
「跟我不相關,我不想知道。」她又說。
看著她那張冷漠而惱火的美麗臉蛋,他沉默了一下。
她為什麼這麼生氣?因為她以為他跟美紗有什麼?
如果真是因為這樣,那是不是表示她介意,她在……吃醋?
琉璃瞠瞪著他,又侮罵了一句卑鄙,然後轉身要走。
「喂。」他及時地拉住了她。
「放手。」她回瞪著他,兩隻眼睛像要噴出火來。
迎上她憤怒的目光,他無奈一歎。「我投降,好嗎?」
她不解地望著他,沒有說話。
「我下流、無賴、可恥、卑鄙,你愛罵什麼就罵什麼,但是拜託你,別真的從這裡走回家。」他露出了溫柔又愛憐的表情,「很晚了,別拿自己的安全賭氣。」
他這些話說得中肯又誠摯,一時間,她竟頂不上話。
「你要是有什麼萬一,我沒工作事小,一輩子良心不安事大。」他說。
她沉默不語,只是蹙著眉心,懊惱地看著他。
「上車,好嗎?」他瞥了小卡車一眼,「我保證不會再說話。」
她瞪著他,有點懷疑。
「我發誓。」他舉起右手,一臉正經,「一路上,我會安安靜靜,連喘氣都很小心。」
看著他認真的表情,她動搖了。
其實她也不是真的想坐「十一號公車」回家,只是一口氣吞嚥不下,一定要發洩發洩罷了。
躊躇了一下,她轉身往車子的方向走。
見狀,和典鬆了一口氣,趕快跟了上去。
坐上車,發動引擎,他再睇了她一記。
她將頭望向車窗外,擺明了不只不想聽到他的聲音,更不想看見他的臉。
蹙蹙眉頭,他有點無奈,但並不覺沮喪。
不管是高興還是生氣,有反應總比沒反應好。
至少他知道,她在意他跟美紗的關係——雖說他們一點關係都沒有。
忖著,他樂觀地撇唇一笑。
利用一天的休假日,和典回了東京一趟。
不只為了讓母親看他一面,也為了向父親報告這次開發案的行前勘察結果。
他非常在意這個開發計劃,不只因為他好勝,想要有所表現,最主要的是……他跟他父親有個交換條件。
回到東京的家,他先請思子心切的母親喝了杯咖啡,然後就到父親蜷川信的書房裡。
敲敲門,他走進了蜷川信的書房。
「爸。」
蜷川信放下手裡的書,拿掉老花眼鏡。「去看過你媽了?」
「嗯。」他點頭,在蜷川信的書桌前坐下。
「如何?」蜷川信用字簡短。
他知道父親指的是開發案。「很有可行性。」
「噢?」蜷川信眉心微擰,神情嚴肅而認真,「說來聽聽。」
「我觀察過那一帶的旅館,都是一些中小型規模的舊式旅館,經營得普普通通,只有一兩家的生意算是不錯,其他的就幾乎是靠著家裡幾個人撐撐場面,只有固定的客人偶爾上門。」
蜷川信認真地聽著他的報告,沒有插話。
「那裡的風景秀麗,又有幾處的天然湧泉,經濟價值頗高。」和典的神情不似他在玄春時那般吊兒郎當,在蜷川信面前的他精明銳利,眉宇之間有著一種征服者的氣息。
「我們公司已經在那附近購買了一些地,如果再收購那些經營不善的旅館,一定可以重新動土,開發一家複合式的大型度假中心。」
蜷川信眉丘微隆,「收購?你是說……」
「這些旅館幾乎都有跟銀行借貸的問題,而據我調查,他們借款的銀行是三葉銀行在當地的支行。」他說。
「三葉?」
「是的。」他點頭,「就是最近我們即將併購的三葉銀行。」
「是嗎?」蜷川信顯然有點意外。
他信心滿滿地一笑,「再不用多久,我們即將成為這些旅館的債權人,到時我們要收購他們的土地,是易如反掌之事。」
蜷川信滿意地笑睇著他,「想不到你做了這麼多功課……」
他把這個惟一又叛逆的兒子送到國外唸書,果然是正確的決定。
和典撇唇一笑,「我可不會拿自己的未來開玩笑。」
蜷川信微怔,發覺他所說的「未來」,並不是指事業上的表現,而是……
「你是認真的?」他笑看著和典。
「當然。」和典點頭,「您也必須信守承諾。」
「你放心,我答應的事不會反悔。」蜷川信笑歎一記,「只要你順利完成這個開發案,我就不干涉你的終身大事。」
聽他這麼說,和典笑了。
這就是他跟蜷川信的條件交換——愛的自由。
他從小生長在豪門之中,可以說是銜著金湯匙出生的大少爺。
自幼,他就是一個可以呼風喚雨,翻天覆地的人,當然這也就養成了他叛逆不馴的個性。
自明星高中畢業後,叛逆的他在威權的父親及溫柔的母親之要求下妥協,前往國外唸書,並拿了幾個學位。
回國後,他從母親口中知道,父親有意替他挑選未來的結婚對象。
對方是舊大臣鷹取的曾孫女,今年剛從大學畢業的鷹取真子。
蜷川家是富可敵國的財閥,能跟有政治背景的家族聯姻,對蜷川家來說簡直是如虎添翼。
叛逆而又自主的他不肯做如此的妥協,而精明嚴厲的父親又不放棄任何可能的希望;與其跟父親長期抗戰,搞到永無寧日,索性以這次的開發案跟父親賭輸贏。
換言之,他若成功,父親便無權介入他的婚事,隨他自由。
但若是不幸失敗,那麼他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這是步險棋,輸贏的代價就是「自由」。
但天生叛逆的他,還是賭定了。
望著在商場上叱吒風雲的父親,他不顯懼色,表現得意氣風發,又勢在必得。
「我會成功的。」他說。
第五章
看見母親的辦公室裡來了兩個西裝筆挺的陌生男人,琉璃好奇的打量了幾眼。
在旅館忙了一圈回來後,她發現在母親辦公室裡的兩個男人已經離開。
「媽……」她輕敲了一下門板,走進辦公室,「剛才那兩個人是誰?」
明子看著手上的公文來,「是銀行的人。」
「咦?」她一怔,「銀行的人?他們來做什麼?」
「我叫他們來的。」明子合上了公文夾,「我打算擴建整修旅館。」
「擴建?」她有點驚訝。
雖說旅館的營運狀況不錯,但擴建整修可需要一筆不少的錢。
明子臉上漾著自信的神采,「我已經跟三葉銀行貸款了兩千萬,剛才已經簽約了。」
「什麼?」她訝異地張大嘴。
「放心吧,媽媽不做沒把握的事。」她撇唇一笑。
琉璃不是懷疑母親的能力,而是……兩千萬實在不是小數目。
「玄春已經有六、七十年歷史了,也該整修一下,你說不是嗎?」明子站起身,望著窗外,「我聽說有個大財團準備在附近蓋度假中心。」
琉璃微怔,「是真的嗎?」
「應該不假。」明子轉頭看著她,「如果我們旅館不整修一番,到時可能會被嶄新時髦的度假中心影響。」
「嗯。」她點點頭。
「琉璃,」明子凝視著她,「我們一定能把玄春做得有聲有色的。」
「媽……」
明子走向了她,輕擁著她的肩膀,「就算沒有男人,女人能做的事也多著,不是嗎?」
望著母親,她發現母親臉上有著自信的風采,但眼底卻閃過一抹寂寞。
沒有男人的女人還是可以自立自強,可沒有愛情的女人……是不是比寂寞?
到浴池洗了個舒服的澡後,琉璃悠閒地往房間的方向踱去。
經過後院時,她發現和典正在那抽煙。
下意識地,她想快速地通過他身後,趕快回房間休息去。
但和典卻突然回頭——
「之……」她怔愣住。
「你在躲我?」他問。
琉璃感覺自己的心跳加速,喉頭有點緊。想說話,卻好像發不出聲音。
他走向她。又問:「你已經躲我好幾天了,不是嗎?」
「我……」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卻不得不裝出若無其事的鎮定模樣。
抬起眼,她直視著他,「我為什麼要躲你?」
他撇唇一笑,「你說……會不會是因為我那天吻了你?」
「你……」她瞪了他一眼。
看見她羞惱的模樣,和典忍不住笑了起來。
從那天晚上開始,他就發現她在躲著他。每當他出現在她附近,她就裝作沒看見他也沒聽見他的樣子,然後匆匆地離開。
「其實我第一次親你時,你好像沒有拒絕。」他說。
她陡地一震,臉兒刷地一紅。
「就是因為你沒有拒絕,我才會吻你第二次。」
「誰……誰說我沒拒絕?」她心慌意亂,語無倫次,「我是……我只是……我嚇壞了。」
「你嚇壞了?」他挑挑眉,疑惑又語帶試探,「你是第一次跟男人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