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億豪邦?是昊極集團投資興建的豪宅?」尹芯心跳如雷鳴般怦怦作響,一時間和緩不了激烈衝擊的情緒。「他……他跟翟家有關係?」
「噢,你也幫幫忙好不好?」黎紜斜睨她一眼,沒力又受不了的無奈表情。
「他是翟昊禹的三弟,全世界都知道耶!奇怪,我們明明同在一個學校,怎麼你老是在狀況外?」
「我哪像你?腦裡想的、眼裡看的,除了帥哥就是富家公子,人家我一心專注課業,有空還要打工,誰像你這麼閒?」
尹芯垂下眼簾,避開雜誌上那熟悉又陌生的俊男,可惜揮之不去的身影卻不斷敲擊她封閉多年的心緒——
假裝什麼都不曾發生是太困難了!尹芯很想閃開話題,再談下去,真怕黎紜看出那個藏匿多年的秘密……
「你就是會自誇,真不懂得謙虛!」黎紜沒好氣捶她一拳。「啊!我差點兒忘了,收到這次『品鑒會』的請柬了嗎?劉董說要邀請你。」
「怎麼?你也想去嗎?」
「是啊,我想麻煩你跟劉董再多拿一份邀請卡——」黎紜興奮手舞足蹈。「聽說翟昊翰也會去耶!難得的好機會,我才不會放棄。」
「……他會去?」尹芯攢鎖秀眉,沉吟半晌。「天啊,他會去!」
「你在嘀咕什麼?」黎紜不解地望住她異狀神色。「該不會……你也煞到他了吧?」
「什麼啊!少亂講!」尹芯惱紅了粉臉,掄起拳猛捶黎紜。「我才不像你!小色女……」
只有尹芯心底最清楚,這個出色優質男人不僅是遙不可及的偶像,他在自己的生命中曾扮演如此重要的角色,她怎麼也忽略不了……
無論如何,尹芯真沒把握面對「他」時能平安全身而退,畢竟他們擁有短暫親密,是熟悉的陌生人。倘若在晚宴裡照了面,不管翟昊翰對自己有沒有印象,她都不會好受——
若他記得太清楚,那麼小蜜的存在可能隱瞞不住。若他徹底忘記,那更教作為女人的她沮喪到無地自容,與其接受兩種難以承擔的結果,乾脆閃得愈遠愈好。
「黎紜,我看這樣好了。品鑒會由你代表工作室出席,我就不去了。」
「為什麼?」黎紜不明白地問:「你都答應人家了。不好吧?」
「嗯,我剛剛才突然想到,那天小蜜的托兒所有事,我一定得出席。」
「真的嗎?」黎紜不相信地看著她。「可別為了把名額讓給我.如果劉董不方便多發一張請柬,我不去也沒關係。」
「沒有沒有,你想得太多,確實我是突然想到小蜜的家長會。你就安安心心去看你的白馬王子吧!」尹芯把請柬交給她。
「哎……可是,你不去真的好可惜。」黎紜高興之餘,仍有小小的失落。
「沒關係,只要我們在這行好好努力,以後多的是機會啊!」
露出釋懷的笑容,尹芯反過來安慰好友。「加油啊,帥哥要看;該學的東西也不要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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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昊翰建築師事務所
「昊翰,上次請你幫我找個風格獨特一點的室內設計師,到底找到沒有?」
坐在繪圖桌前,女人大刺刺張開修長美腿,兩肘性感地撐在桌緣,撒嬌問道。
「程海韻,你別強人所難好不好?我現在忙得很,拜託讓我專心工作。」
惡聲惡氣地,翟昊翰一點兒都不怕得罪大地主的女兒,若非看在程海韻的父親幫他介紹了不少客戶,恐怕早就叫人拿掃把將她掃出去了。
「先生,人家可是相信你的眼光才來拜託你,幹嘛這麼凶?」
委屈地嘟起嘴,程海韻一向被男人捧得高高地,難得遇上他。像他不把自己放在眼裡,她反而更有興趣,打定了主意非要得到這男人不可!
「哼,眼光?」他嗤之以鼻冷哼道:「我們兩個的眼光,絕對存在相當大的差異。依我看,你還是自己去找吧!」
「怎麼會?我倒覺得咱們品味滿類似的。你欣賞的設計師肯定合我的胃口。」
「好了好了。你再說下去,我真的會吐。」翟昊翰索性放下筆,雙手交抱在胸前,定定看著眼前無理取鬧的女人。「麻煩你,給我幾個鐘頭的安靜好嗎?」
「可以,你先告訴我什麼時候幫我找到設計師?」
拿出最擅長的看家本領——耍賴,程海韻展現迷人的媚笑。
「人家真的很急呢,新房子過戶好久了,就是沒裝潢不能住人。求求你,大帥哥,幫人家推薦一下嘛!」
「哎,老實說,我剛回來沒多久從識的人不很多。去哪裡推薦?」
他雙手一攤,清楚明白自己無能為力。「你在台灣混那麼久,認識的人應該比我還多才對。」
誰都知道,程海韻仗父親有錢有勢,當了幾年半紅不黑的青春偶像,最後把人家唱片公司給唱倒了。
既然唱歌沒得混,她又拿著大把鈔票到國外弄了個珠寶鑒定師的資格,之後一直舉著珠寶設計師的名號四處招搖撞騙。
「哇!你說這話好諷刺!」程海韻不高興推掉椅子。「沒關係,你擺明看不起我——哼,諒你不敢看不起我爸!」
最後把老爸給抬出來,完全搞不清狀況的她,不知道「有人」根本不吃這套。
「大小姐,你那一套對我沒用的。論身家,我們姓翟的和姓程的相比,你認為誰贏?」
翟昊翰不卑不亢地露齒微笑。「你吵夠了,可以走了嗎?」
「……不管!你一定要給我一個交代。」
她任性如三歲小女孩甩肩跺腳,翟昊翰看到簡直快受不了!
「『膠袋』廚房裡很多,要多少有多少,請自便。」
「你!太過分了!」程海韻氣得想殺人!
就算親生老爸也不敢用這種態度對她,翟昊翰當真惹毛了她大小姐,她恨得咬牙切齒。「等著看吧!敢在我面前囂張,絕對不會有好處的。」
「隨便你。」
翟昊翰連眼睛都不抬,任由她頂著一頭衝冠怒發,砰砰往門外衝出去。
他看著張牙舞爪的女人背影,突然覺得大大不解,為何大把男人願意任她予敢予求呢?
那簡直是世間最恐怖的酷刑嘛!
他趕忙通知總機,往後可千萬別讓這女夜叉隨意進入。對於女人,特別是恐怖的女人,還是離得愈遠愈好——他在心底告訴訴自己。
翟昊翰條件優越,戀愛的經驗也足夠寫成一本厚厚的傳記書,但他很清楚:自己不是個有耐心男人,對哄女孩子這件事雖不算徹底外行,也絕無興趣鑽研。
打從青春期以來,一向都是女孩子主動投靠,是她們來投他所好,凡是他想要的,光用他那蠱惑的眼神便足以—一手到擒來,無一疏漏。
就因為得來太容易,他不認為該用心在感情。當然,最重要的一點,他也不認為自己需要愛情。除開填補空虛及滿足生理欲求,他不知那些淚腺發達,又愛碎碎念的雌性生物有啥用處?
多年來,翟昊翰選擇女人的首要原則便是:上床做愛可以,談戀愛則不必。
他是性好自由的旅人,廣大天地間充斥太多吸引他投入的人事物,才不願意在窄礙的兒女私情上浪費寶貴的生命。
這一輩子,除非出現了讓他心甘情願奉獻感情的女人,否則要他為結婚而去結婚,不如先閹了他再說!
第三章
曼波麗致酒店
氣派華貴的宴客大堂,熙來攘往的名流淑媛,個個衣著光鮮,裝扮耀眼非凡。
「品鑒會」三個大字以近人高的晶瑩冰雕呈現,裊裊清煙與燈光輝映,氣勢十足磅礡懾人……
畢竟從事的是與品味相關的行業,來出席這場年度盛會的精英都是業界翹楚,眾賓客無論男女,舉手投足皆展現與常人不同的獨特風格。
尹芯早早就到了會場,一個人默默觀察人群來往,意興闌珊的她並沒有刻意的裝扮,連臉上彩妝都是將就著在車上畫的。
她甚至打定了主意,只要露個臉,對主辦人交代得過去就好。待正式的晚宴開始,尋個空隙就可以溜了——
沒有充分的心理準備,尹芯實在不願意在這種場合碰到「他」。
唉……尹芯不可遏止地長吁短歎,後悔自己不該來這裡承受酷刑。
若非劉奇謙一再力邀,或者說是他半請半強迫押著她來,尹芯早把邀請卡讓給好友,根本沒打算出席的。
倒不是她沒見識過大場面,而是某個特殊原因令她如坐針氈,渾身的不自在,一股擋不住的害怕恐慌不斷伸長拓展,仿如殺人的籐蔓緊緊束縛咽喉,幾乎不能呼吸……
盯著賓客穿梭的入口,緊張地一次次自問:他,真的會來嗎?
尹芯只能胡亂設想任何可能的結果——倘若真的撞上,以晚宴裡的昏暗燈光,應該也認不出來吧?或者,不管他怎麼說,乾脆來個打死不承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