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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鈴蘭

  觸摸胡月娥的額頭,卻發覺她手腳冰冷。

  胡月娥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說出口,「你有沒有現款?」

  「現款?你要多少?要做什麼用?」家裡又不愁吃穿,每個月她也會把薪水原封不

  動的交給母親,自己身上的存款還不超過五位數哩!

  「這你就別問了。」凝重的表情彷彿遭逢巨變。

  「媽,我是你女兒,有什麼事不能對我說的呢?」

  「這……」胡月娥遲疑的盯著自己的房門,好似裡頭有洪水猛獸隨時會衝出來。

  喜兒不停追問,「到底是什麼原因?」她們一直省吃儉用,過著簡僕的生活,也很

  少見過母親主動買一件大衣,要不是過年時她堅持買新衣給母親,母親根本不會開口要

  求。

  「總之我希望能借到一百萬。」加上喜兒每月給她的存款,加起來有三百萬吧?這

  樣應該夠了。「我……我身上不可能有一百萬。媽,誰要的?」

  「是我要的。」驀地,一個沙啞的男聲出現在屋子裡。

  「誰?」喜兒睜大眼,看著從母親房間緩緩走出的男人。他滿臉滄桑、表情淫穢險

  惡,還未走近,就能聞得到身上有股令人欲嘔的腥臭味。

  喜兒下意識的擋在母親身前,防衛似的看著這男人,「你是誰?」

  「月娥,你不跟她說說我是誰嗎?」男人大咧咧的往沙發上坐。

  「媽,他是誰啊?」母親一臉愁苦,並未反駁男人親密的呼喚,她想母親或許認識

  他吧?

  男人不等母親揭曉答案,無賴的呵呵笑,「我就是你的——」

  胡月娥憤怒的斥喝,「住口,你沒資格當她父親!」

  喜兒震驚得張大嘴,對著沙發上的男人問:「你是我爸爸?」或者該說是高婷婷真

  正的父親。

  男人涎著老臉,搓著烏黑骯髒的雙手,「是啊,我是你父親。」

  「你不配,當初你偷擄人家的小孩,拋棄我們母女,害我跟喜兒落得一文不值,還

  好高家不計前嫌,讓我們住在這裡。你休想來破壞我們的生活。」胡月娥氣得渾身發抖。

  「嘿,說得那麼好聽,還不是抱著我搶來的孩子去邀功,否則高家怎麼會收留你?」

  他摸摸酒糟鼻,「不過好歹我總是喜兒的父親,你總不能讓喜兒無父吧?」

  「你想怎麼樣?」胡月娥冷冷的瞪著二十幾年沒見的丈夫。

  陳來發眼神邪惡的打量她們的屋子。「你們過得好像還不錯嘛!」

  「這是高家的房子,我們身無分文。」

  「嘿……月娥,你還是跟以前一樣,老喜歡裝小,我剛才在你房裡搜出黃金和存款

  簿,少說也有一、兩百萬。」他拿著存款簿在她們面前招搖。

  「那些是喜兒給我的,你不能搶走。」胡月娥想要奪回,卻反被他推倒在沙發上。

  喜兒急忙去攙扶她。「媽,你有沒有怎麼樣?」

  「女兒我也有份,總不能老爸在跑路,你們吃香喝辣的,是不是?」陳來發在中國

  大陸東奔西躲的逃竄無門,一邊要躲公安,一邊要躲高正清派去捉他的人,顛沛流離地

  過著苦日子。

  最近他終於受不了的坐走私船回來,看看有沒有門路,他要逃到泰國去。

  喜兒不得已的問:「那你想要多少?」

  「還是女兒爽快,加上你孝敬的這些,我還要五百萬。」他獅子大開口,開出天價。

  「假如能力所及,我一定給,但是現在我沒有那麼多錢。」

  胡月娥嘶吼:「不要給他,他是個禽獸不如的東西!」

  陳來發佯裝要揍她,「你給我閉嘴。」

  「住手,不要打我媽。」喜兒緊緊的護在胡月娥面前。「我會想辦法。」她咬緊牙

  關,豁出去了。陳來發得到回應,欣然從命,臨走前還撂下狠話,「別想要通風報信,

  我會一直觀察你們,要是你們不給錢,我就再一次綁架高家大小姐,看高家還敢不敢收

  留你們?」

  胡月娥一聽自己的女兒受到威脅,她哭得更大聲。怨怪自己當初所嫁非人,丈夫要

  擋自己女兒的財路。

  但是又不敢貿然說出實情。

  「喜兒,我們該怎麼辦?他要綁架高大小姐,你一定要湊到錢給他,否則高大小姐

  就慘了。」胡月娥一心一意只關心親生女兒的安危。

  喜兒神情黯然。她看母親哭得柔腸寸斷,心裡已有了打算。

  「我明天去跟高先生借借看好了。」

  「他會借你嗎?」

  「我試試,不然我也可以跟別人借。」

  胡月娥有些放心的點點頭,「近期內你一定要借到,不然……不然……」我的女兒

  就完蛋了!

  喜兒安慰著老母,承諾道:「我這幾天會拿回來。」

  該怎麼開口還是個難題,更別說是五百萬,她憂心忡忡。

  ???

  喜兒最後決定跟李鼎鶴開口。她趁著工作休息時間,厚著臉皮跟李鼎鶴商量,「能

  不能借我五百萬?」

  這當然不是難事,李鼎鶴在大學修經濟學分時,就進入華爾街買賣股票,賺到屬於

  自己的第一筆一百萬美金。更遑論那些親戚長輩每年給他的見面禮、股票、古董、名畫

  等等,他都存放在瑞士銀行,甚至隨便賣一項名家首飾都超過這個價錢。

  只是依照喜兒的生活習性,突然的要求大筆金錢,必定是有重大事情發生。

  他沒有拒絕,很爽快的回道:「當然好。」

  喜兒神情頓時放鬆,壓在背上的千斤重石移開,她豈能不快樂?

  李鼎鶴趁她鬆懈時,不經意的問:「突然要那麼多錢幹什麼?」

  她張大嘴,把原本升到嘴邊的話嚥下去,改變說辭,「我有急用。」

  「什麼樣的急用?你男朋友可以知道嗎?」會讓她忘掉高叔這個靠山,轉而投靠他,

  這其中有很大的疑點。

  「你借不借嘛!」她臉有慍色。

  李鼎鶴佯裝惶恐的笑道:「借,當然借,我的老婆本就是要用在該用的地方。」

  她臉紅啐道:「誰說要嫁給你,我會把利息算給你的。」

  「不急,慢慢來。」他慢條斯理的輕啜一口咖啡。

  這等於是她的賣身契,有了它,他甚至可以以此要脅高叔,也等於跟高叔下了聘禮。

  不過喜兒慌亂的神情透露出不尋常的氣息,的確有需要深入調查。

  「我明天要,你來得及嗎?」

  李鼎鶴笑道:「我現在就可以給你。」只要一通電話,銀行馬上送錢過來。

  喜兒安心的拍胸,「那就好,那我回去工作了。」

  「你去吧,晚上別忘了要跟高叔去參加晚會。」他叮囑。

  「好啦!」喜兒站起來,興高采烈的去打電話通知母親。

  李鼎鶴不動聲色的尾隨在後,雖然聽不太清楚,可以確定的是,她提到兩個字——

  「爸爸」。

  他馬上直奔高正清的辦公室。

  高正清聽完他的敘述,面色凝重,「我請的調查人員說,陳來發已經偷渡回台灣,

  在大台北附近流竄。」

  李鼎鶴直覺不可思議,「他還敢回台灣?」明知道高正清懸賞重金要他的人頭,他

  還往陷阱裡跳?

  「他是被逼急了,大陸黑道方面誰不曉得他的大名?我就是要他走投無路。」害妻

  之恨難以消磨,高正清發誓要為妻子報仇。

  只是喜兒的舉動異常莫名,百思不得其解。

  李鼎鶴沉思半晌後,驀地發聲,「我有一計,不知高叔肯不肯配合?」

  「你說。只要能抓到陳來發,不惜傾家蕩產。」

  「沒那麼嚴重,我們來一招逼蛇出洞。」李鼎鶴胸有成竹,眼眸露出精明的算計光

  茫。

  ???

  「喜兒,今天你高不高興?」高正清挽著喜兒步入家門,他希望女兒快樂。

  他們剛從晚會上回到家中,連李鼎鶴也破天荒的伴隨他們回家,準備續攤,來一場

  秉燭夜談,反正明天休假。

  喜兒臉蛋紅通通的點頭,「嗯,我從來沒穿過這麼漂亮的衣服,而且爸爸還送我一

  套鑽石飾品。」當晚會的燈光打在她身上時,她整個人晶瑩剔透,像星星一般閃爍,尤

  其她腳蹬高跟鞋、身穿晚禮服,走起路來真是優雅迷人。

  「這麼容易就被收買,改明兒我也送你一套名家設計的首飾。」李鼎鶴不甘被比下

  去。

  喜兒嬌憨的把手穿繞到他手臂裡,挽著兩個大男人,俏皮的抬頭,「你們兩個又來

  了,永遠比不過癮。這是爸爸送我的第一份禮物,我當然高興!」禮重情也重嘛!「連

  這也要計較。」她罵李鼎鶴。

  高正清心情飄飄然,驕傲的拍拍女兒的手。「嘿,我女兒還是靠在我這邊的。」

  三人嘻嘻哈哈的從草坪慢慢接近門口時,聽到高家主屋裡傳來尖銳的叫囂聲。

  高正清眉頭深蹙,率先走進去,發現客廳一團亂,食物潑灑一地。

  他環視眾人,高聲詢問:「又發生什麼事?吵吵鬧鬧的。」

  禍首不是別人,正是高婷婷,她正罵著胡月娥,把食物丟在地上。

  見到父親,她馬上去告狀,「爸,都是這個下人啦!」

  高正清嫌惡的撥開她的手。「娥嫂又怎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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