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盯緊點,遲早會給她惹出天大的亂子。
高婷婷見父親有意維護傭人之女,憤慨的跺腳抱怨,「爸,你每次都這樣,光會為
喜兒著想。我是你女兒,你怎麼不多為我想想?今天她騎到我頭上來,我不好好教訓教
訓她,嚥不下這口氣。」
「唉!你胡說什麼?我不為你想,我會千方百計的強迫你到公司實習?我苦口婆心
的開導你,還不是希望你能多改改驕傲的個性?都已經二十幾歲了,不要像個長不大的
孩子,讓我煩心好不好?」他揉揉發疼的太陽穴。
婷婷憤恨的撇開頭,「反正我做每一件事都比不上喜兒。」
「你這孩子是要氣死我是不是?」他簡直要放棄她了。
她也豁出去了,「我絕對不會讓喜兒好過的。她爸間接殺死媽媽,還差點讓我流落
在外,今天她又搶我的男人。爸,你到底有沒有良心?媽媽是你的妻子,你不為她報仇,
反倒收留她們,早該把她們趕出去了。」高婷婷不留口德,淨說些渾話,還猛挖高正清
的舊傷口。
妻子的死是他最自責的事,他想以德報怨忘懷傷心事,女兒卻三不五時的暗示他對
喜兒她們一家人太好,是對妻子薄情寡義。
他氣得發抖,吼斥:「你給我住口!」
高婷婷見父親真的發火,有點畏懼不敢造次,「爸……」
「的確,你媽的死是陳來發造成的,我也很恨他們一家子。但是你要想想,娥嫂對
你如何?小時候要不是她捨身從車輪下把你救出,不會游泳又從水池裡把你撈起,你小
命早沒了。人家存心想補償你,你為什麼不寬容點?」
小時候有一次喜兒跟婷婷一同掉下冰冷的水池,娥嫂見狀,竟跳下水裡先救起婷婷,
再回頭尋找快要溺斃的女兒。
讓他真心相信,娥嫂是有心想要彌補丈夫的過錯,才會連女兒都不顧。
「這麼多年來,娥嫂怎麼對你?你還想趕人家走?」
婷婷氣未發完,反唇譏諷,「那本來就是應該的,我是大小姐,她當然要照顧我,
我們難道沒給她薪水?」
她理直氣壯、不知感恩的模樣讓高正清頻頻搖頭,「你——」
唉!他到底造了什麼孽?怎麼會有這樣不受教的女兒?
父女倆僵持不下。
最後高正清丟下警告,「反正你不要對娥嫂母女做出失禮的事。」本來走出門又踱
步回來,再次警告道:「明天我要出國主持一項大會議,過幾天才回來。你不要趁我不
在,藉機搗亂。」
「爸——」她怨對的喚著頭也不回的高正清。
哼!爸要她不去尋她們晦氣,她偏要。
她要讓她們後悔惹到她,不把她們整得雞飛狗跳,她就不是高家大小姐高婷婷。她
眼露毒狠陰光,期待明天的到來。
第六章
清晨一大早,李鼎鶴精神抖擻,挺胸邁入高氏企業辦公大廈。
按下電梯樓層,亢奮的注視跳動的樓層顯示板,直達最高層。出了電梯門,又轉往
他所屬的辦公室,春風得意的跟擦肩而過的同事道早安。
沒辦法,昨晚的喜悅可能還會持續到某一個時間才能平息。想到等會兒他的秘書就
會抵達,他又不自覺的掀動嘴唇,暗自微笑。
等了十分鐘後,他看著腕表,心裡納悶,奇怪,喜兒向來是第一個到公司報到,怎
麼今天如此晚?不如先去茶水間斟杯茶等她好了。
甫握住茶水間的門把,就聽見門內傳來同事嘻嘻哈哈的笑鬧聲,和一句令他震驚的
話——「李鼎鶴是同性戀。」
他整個人瞬間僵住,仔細的往下聽,漸漸的臉上笑容凍結,表情愈來愈猙獰,扭曲
得不成人形。他咬牙低斥:「喜兒,看你做了什麼好事!」
???
喜兒懷著又酸又甜的心情來上班,昨夜的事情對她衝擊過大。她胡思亂想的合不上
眼,腦袋裡裝滿李鼎鶴赤子般的笑容。
討厭,她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天就亮了,想多賴床半小時也不行。
現在還煩惱著要用什麼表情見他?她殷切的期待又害怕,整顆心充滿想像的踏入辦
公室。
打完卡後,背後猛然伸出一雙大手,摀住她的嘴巴,剛健有力的手臂擒抱住她的腰,
輕而易舉把她抱到隱密的樓梯間。
「唔……」她拚命的掙扎,手腳不停揮舞踢打。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膽敢在公司行兇綁架她?
「閉嘴。」怒氣壓抑的聲音。
聽到熟悉的男聲,她傻愣住,任由男人把她拉進樓梯間才放開她。
「你幹什麼?」得到釋放的喜兒趕緊整理衣服,還探頭探腦的,深怕被別人看見。
李鼎鶴雙手叉腰,臉色憤然的逼近她,巴不得把她拆卸後果腹。「還敢問為什麼?
敢做敢當,事到如今還不承認?」現在想起來,全有脈絡可尋,怪不得同事們老是衝著
他曖昧的吃吃笑,原來他被貼上同性戀的標籤。同性戀在國外是稀鬆平常,在台灣可是
茶餘飯後討論的重點。
「我……我……真的不曉得我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嘛!」面對他排山倒海而來的
怒氣,她瑟縮的退至牆角。
「還不承認你捏造我是同性戀的謠言?!」他親耳聽到他們說是從她嘴裡說出的。
「我沒有捏造。」喜兒心虛的低頭,囁嚅的低語:「我不過說可能是,可能嘛!誰
曉得他們想像力豐富?」當初他們吵得不可開交,她存心想讓他丟臉,才會使出這麼卑
劣的手段。
「還敢狡辯?公司上上下下全都篤信我是啦,不久就會傳至社交圈,別人就會用有
色眼光看我。」難怪最近女同事不再像從前那般慇勤,他還誤以為自己魅力減弱,原來
是有人在背後中傷他。她裝傻的安慰他,「不要說得那麼嚴重嘛!」
聞言,他吼得更大聲,「這還不嚴重?以後要是遇上那種八股觀念的客戶,生意就
甭談了,我看我就回國外去算了。」至少國外比較開放。
喜兒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只能慚愧的問:「要不然我要怎麼辦嘛!」她哪裡知道
這件事殺傷力強大?「以前……以前你還不是逮到機會就捉弄我。」
他受不了的拍額頭,「小姐,我每次都只是恐嚇你,哪一次真的去實踐了?我有讓
你在背後被別人指指點點嗎?」
的確是沒有。
「可是那時你惡形惡狀的,我只想扳回一城,挽救我小小的自尊心才順口胡謅,應
該不犯法吧?嘿嘿……」她為自己的罪行找理由,頂著無辜的小臉憨笑。
李鼎鶴沒好氣的學她,「嘿嘿,你還笑得出來?我跳到黃河也洗不清名譽,我家族
的人也因我而蒙羞。」他故意說得很嚴重。
事實上,家裡的長輩寵他,根本不在乎他的感情去向。他只是氣喜兒在背後放冷箭,
虧自己那麼喜歡她。
不過氣歸氣,他早已化氣憤為力量,打算好好利用這次「受害者」的身份,爭取更
多的權益福利。
「真有那麼慘?別嚇我。」她小心翼翼、心虛的探問。
李鼎鶴雙眼瞠圓,窮凶極惡的瞪她,「誰會拿自己的事業開玩笑?!」表面上深受傷
害,私底下他則為自己打氣。再努力點就可以達成目的。
「可是……」
見她還不上勾,他加足馬力,使出渾身解數,發揮全身的演戲細胞,演活受挫折的
男人。
他長吁短歎,垂頭喪氣的坐在樓梯上,彷彿天要塌下來,沒有明天的模樣。
有那麼嚴重嗎?瞧他一副要死不活的表情。喜兒偷盱著他,心裡不禁懷疑自己會不
會太過分?名譽對女人來說是很重要,對男人而言應該沒什麼差別吧?偏偏他又好像煩
惱得痛苦不堪。
或許自己真的有些過分……好吧,算她理虧。
喜兒莫可奈何的移臀,陪他坐在同一個階梯上,輕扯他西裝的袖子,輕喚:「喂!」
「幹什麼?」他裝模作樣的別過頭去,表示傷痛深重,不想讓她看見。
「好啦,我對不起你可以了吧?那你想怎麼樣嘛!」她悶吶!不情願的問。
李鼎鶴用手掩住臉孔,遲遲不願回過頭,怕臉上得逞的笑會洩漏自己的詭計。
他清清喉嚨,欲言又止,「除非……」
「除非怎樣?」她等著下文。
「除非你在大庭廣眾之下承認是我的女朋友,證明我無可懷疑的男人本色。」
她猶豫的皺起眉頭,「可是——」
聽到她反駁,他先下手為強的冷喝,「算了,這點小事都不願意,你的道歉根本沒
誠意。你乾脆變本加厲,去外頭造謠生事,把李鼎鶴這名字弄髒、弄臭,讓我陷入萬劫
不復之地算了。」還佯裝受辱欲離去。
「啊!等等嘛,」喜兒緊張的拉住他的手,努力安撫他激動的情緒,「你別這樣,
解鈴還需繫鈴人,大不了我去外頭幫你解釋清楚。」
「不用,萬一愈抹愈黑,我更慘。」他輕輕的甩脫她的手,扭頭就想走。